然后别开脸,将宁采诗带着积怨的目光直接无视。
好吧,她承认刚才的笑是故意的,让谁此刻娇羞满面的宁采诗与她印象中言语刻薄眼高过顶的宁采诗严重不符呢,实在怪不得她。
不过有一点她也看出来了,敢情她这个妹妹对墨离也是芳心暗许吧。
“宁小姐请起。”墨离亲手相扶,语调温醇柔和,“怎么不见宁相?”
感觉到周围那些羡慕的目光,宁采诗心中满是自傲,抬起头柔柔地回答:“家父身体不适,便命采诗与母亲弟弟代为出席,请殿下见谅。”
“无妨,宁相身体要紧,改日我宁当过府探望,请宁小姐代为转达。”墨离微笑颔首,转身走出两步,又似想起什么回身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宁小姐明年便芳龄十六了吧?”
“殿下记得没错,明年采诗便十六了。”巨大的惊喜在宁采诗心中爆发,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团团红晕,她怎么也想不到墨离竟然知道她的年龄。
这寓意着什么?
墨离一笑,已然转身往里走去,将全部对话听在耳中的宁天歌眸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跟随在后。
望着墨离背影的宁采诗两眼晶晶闪亮,一张脸蛋本就长得娇艳,此时更加美丽动人。
她就知道,她是特别的,与那些庸脂俗粉是不一样的,否则安王为什么单单过来跟她说话,甚至还问及她的年纪?
一个年轻男子问及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年龄,除了婚嫁之事,还能有什么意思?
原先笼罩在她身上的种种目光早已变了味,羡慕仍有之,但更多的是嫉妒,愤恨,不平,不甘,不服,但这又有什么呢?
她挺起前胸,高抬头颅,高傲地将那些女子一一扫过,流露出不屑的讥笑。
旁边的宁二夫人眼底沉了沉,只是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墨离一路走过去,不时有人与他招呼,宁天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总是与他保持两步距离,心里想着,他最好能忘了她,她便舒坦了。
“宁主簿,走快些,到我身边来。”墨离却象是时时惦记着她,见她走得象只蜗牛,索性停下来等她。
宁天歌无法,只得走到他身侧,再一次接受全场的注目礼。
“宁主簿,你看,那边正有人看着你。”墨离对她低笑。
“微臣知道。”她目不斜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这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宁主簿曾惹那人生了好大的气呢。”他朝着某个方向笑意甚浓。
哦?宁天歌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见冉忻尘正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眸中有着不作伪的厌恶。
极其的厌恶。
见她看过去,更是扭过头,连眼梢都不愿意看她。
她不禁失笑。
多可爱的冉忻尘啊,若是可以,她真想走过去勾起他的下颌说,乖,给姑娘笑一个。
“宁主簿似乎对冉院正颇有好感。”墨离无比自然地捉住她的手,来到他的席位坐下。
“不过是觉得冉院正是个有意思的人罢了。”宁天歌在桌案底下扭动着手腕意欲摆脱他的禁锢,嘴里随意答道。
“哦?”他墨眉微挑,似笑非笑,手中力道随着她挣扎的程度而加大。
“殿下,请放开微臣,很多人在看着我们。”她有些咬牙,硬拼拼不得,翻脸又翻不得,他到底要闹哪样?
墨离一手支颐,懒懒地侧着脸,万盏灯火映照下,沉静若湖的眸子染上点点璀璨流光,耀眼得她不敢正视。
“宁主簿,我们的事天下皆知,还怕人看么?”
“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但殿下你自己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宁天歌眼眸微垂,干脆随了他去,淡淡说道。
“我当然明白。”墨离笑得很是惬意,“那日你我一起沐浴,我便已清楚地表达了我的心意,莫非宁主簿还不明了?若是如此,我不介意再对你表示一次。”
说罢,歪在桌子上的身子便倾了过来。
“殿下,这是公众场合,请注意言行。”宁天歌到底脸皮厚不过他,也顾不得分析他是真是假,当即急急将他推开。
一声低笑,从胸腔里沉沉发出,甚至桌子下相握的手也能感觉那微微的震颤,她着恼地瞪着他,却见他笑得更为欢快。
附近与对面席位的人的表情明显暧昧了起来,她只得低着头,朝他手心里使劲掐了一把,低声道:“殿下,俗话说狗急了也会跳墙,你若再故意戏弄微臣,便休怪微臣不给殿下面子了。”
“宁主簿是说自己是狗么?”墨离却抓住根本不是重点的重点,侧着头问。
她明显感觉胸中气血一阵翻腾,死死地压着另一只已经紧握成拳的手,紧抿着唇不答话。
真想一拳打得他眼角开花!
卷一 韶华莫负 第四十五章 原来是你这个男人婆
身边的男人似乎存了心地想要看她笑话,宁天歌突然就觉得有些气闷,扭头看向别处。
这一看,便让她看到一个熟人,仅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熟人。
展颜一笑,她道:“殿下,有人在看你。”
“我知道。”墨离的眸子依旧胶着在她脸上,答得懒散。
“可是殿下曾惹那人伤了很大的心呢。”她眯眸笑着,眸子里闪动着狡黠。
墨离眉眼不动如山,温柔之色细密如春雨,“被我伤过心的人?多得我都记不大住了,不看也罢。”
谁说安王多情来着?她分明觉得他冷漠起来根本无情。
眼风里瞥见晗月想过来又在犹豫,最终没有过来的样子,她禁不住有些同情了。
“北昭平阳王到——”蓦地,唱礼太监又尖又细的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绵延了一路。
“北昭平阳王?”
在座之人顿时齐齐将视线转向入口,有疑惑又有着期待,尤其是年轻女子,之前因为安王对宁采诗的特别礼遇而黯然心伤,此时一听到平阳王的名号,精神皆为之一振,只有宁采诗甚是不以为然。
宁天歌也闲闲地望着,今日本是东陵朝会,与他国无关,但司徒景是北昭皇帝的亲弟弟,又正巧在京都,出于礼节,也是该请他来赴宴的。
万众瞩目中,只见一朵桃花在辉煌灯火下意气风发而来,面如秋月,色如春花,一件由红白两色相间的狐毛轻裘独具张扬华贵之风,领口处更是由七彩翎尾点缀,轻裘下,一袭华美织锦袍服金光闪烁,撩乱了所有人的眼,真可谓极尽奢华之能事。
对于一路行来所受到的关注,他早已习以为常,但在经过那片休息区时,他毫不吝啬地绽开他迷人的笑容,美女当前,又怎能不把握随时勾引的机会。
宁天歌扯了扯嘴角,这司徒景什么时候能不如此sao包?
“平阳王对我笑了……”
“你看错了吧,他是在对我笑……”
“对我笑……”
“对我……”
无数女子争先恐后地朝墨离抛出了绣帕,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将矜持守礼统统抛之脑后。
这就是司徒景的魅力所在,一旦他成心想要让女人芳心所系,没有女人有抵挡的余地,当然,不包括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比如她,宁天歌,又比如认定了受到安王青睐的宁采诗,还有将司徒景视为仇敌的晗月。
她忽然回过头,有意无意地睇了墨离一眼,若他亦如司徒景那般将特有的魅力尽数施展,又将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么?”在众多倾慕的低呼声中,一个带着些冷意的声音格格不入地窜了进来,音量不大,但多数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谁这么大胆?
众人忙将视线往司徒景身后移了移,便见一名女子正走至司徒景两步开外,身着裁剪简单样式大方的藕荷色长裙,袖口却不是通常女子的宽大长袖,而是方便行动的窄袖,一张素颜粉黛未施,整个人站在那里挺拔如松,有着关外风沙磨砺出来的凌厉与锐气。
阮清!
宁天歌顿时眸显赞赏,好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子!
司徒景正在兴头上,被人这般不留情面地打断,自然心里升起了火苗。
“小爷招人喜欢,关你什么事了?”他缓缓转身,秀俊的眉紧拧在一起,待看清来人,略一思索便嗤了一声,“原来是你这个男人婆,是不是没人喜欢你,看着小爷受美人们的欢迎,你嫉妒?”
男人婆一词吐出,那些名门千金们顿时用帕子掩了嘴吃吃笑了起来,她们并不认识阮清,对于装束简单的她已存了轻视之心,眼下为了讨好司徒景,更是不遗余力地全力配合。
然而知晓阮清身份的皇子众臣们却神情各异,别人倒还好,那些千金们当官的爹却因为自己女儿的不懂事而变了脸色。
他们都很清楚阮清之父阮烈在朝中的重要性,作为镇守东陵与北昭边界线上重要关隘的统兵大都督兼主帅,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