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歌一笑,“嗯,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
“说!”
“取消对东陵的作战计划,除了蒲阳原有的驻军之外,其他兵力全部撤回。”
“不可能!”他立即否决。
她唇角缓缓扬起,“那好啊,成婚仪式取消,正好我也不用嫁给你。”
“取消不取消,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他桀骜之色流露,“嫁不嫁,现在也由不得你。”
“错!”她微笑反驳,“仪式举不举行,确实不是由我说了算。嫁不嫁,也许也由不得我,但到时候与你成亲的,是活的还是死的,由不得的就是你了。”
他很自负地睨她一眼,“你不是会轻生的人。”
“你可以试试。”
司徒景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渐沉。
从他记事起到现在,何曾受过人的威胁?尤其还是个女人!
宁天歌笑意微微,悠然与他对视。
整个园子内外突然安静,不管远处的还是近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司徒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端让人觉得一阵阵发凉,尤其他的神色,绝不多见。
“好,我答应你。”半晌之后,他眉锋一扬,慨然答应。
“那好。”宁天歌笑意加深,“还请平阳王立个字据。”
“字据?”他声调陡然上扬,不可置信道,“你不信我?”
“我信,但我更信盖了平阳王宝印的字据。”她丝毫不为他的态度所动,“白纸黑字,比起空口无凭,更让人放心。”
“你!”司徒景脸色发黑。
有谁见过他平阳王要一个女人还需要立字据的?
这是对他的污辱!
虽然事实上,他确实没打算答应她这个条件,不过使的权宜之计,但要真的立字据给她,这以后他还怎么耍赖?
还要盖上他的宝印,那可成了铁一般的证据,他司徒景还怎么反悔?
“怎么,不愿?”宁天歌挑眉笑看着他,不乏讥屑之意。
他便觉得有种被脱光了衣服晾在她面前的感觉,心里什么想法都已被她识破,赤裸裸地毫无隐秘可言。
他有些着恼,“立就立,小爷还怕你不成?”
“当然不,堂堂平阳王怎会怕我这个小女子。”宁天歌拍拍他的肩头,很有义气地说道,“立了这份字据,就证明了你的诚意。你只需要在上面保证,如有违背,这辈子以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女人,生生世世都打光棍……是不是很简单?”
司徒景:“……”
——
自尊心极强的某小爷本不肯立这种有辱尊严的保证书,却又忍受不住宁天歌似讥似笑的眼神,最终咬着牙挥毫立下字据,并盖上象征他身份的平阳王宝印。
字据立好之后,宁天歌又与他立法三章。
一,分房睡。成婚之前,不得进入她的房间。
二,遵礼法。不得对她做出有违礼法的逾矩之举。
三,在此期间,不得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做的事。
司徒小爷对此很是不满,说她早晚都是他的人,何必象防贼一般防着他。
宁天歌则说,她有她的原则,不能做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如果他不喜欢,随时可以取消。
司徒小爷觉得自己很窝囊,从未有过的窝囊,他这辈子最自信的事情莫过于对付女人,哪个女子见了他不象蝴蝶见了花朵,立即便叮了上来,哪里需要他如此费心费力费神,还要克制某个地方的冲动。
宁天歌很慷慨,说他如果生理上有需要,随时可以去找他的那些夫人,她不介意。
之后,她在司徒小爷如针如芒的眼神中施然走入自己的房间,留下司徒小爷一个人对着月亮独坐了半宿,后来,似乎还某个倒霉蛋撞到了枪口上,惹了司徒小爷好一顿咆哮。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二百零八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日,平阳王要在蒲阳纳新夫人的消息迅速在蒲阳百姓中扩散,如一个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下块巨石,激起的何止是涟漪,说是滔天巨浪也不为过。
整座蒲阳城都要被翻过来了。
城中最有名的布庄要给平阳王提供最上等的衣料以做新娘嫁衣……
最有名的制衣店要给新夫人量身制衣,务必做到丁点不合身的地方……
最有名的绣坊里手艺最好的绣娘要拿出毕生绝技绣出最精妙的丝绣……
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铺要提供最齐全最时新的脂粉供新夫人挑选……
最有名的珠宝首饰店……
最有名的……
络绎不绝的人流进出入于行宫,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物品如流水般从四面八方汇入,数百名士兵随从婢女忙碌于行宫各处,挂红绸,铺红毯,装扮新房,用清水冲洗本就没有灰尘存在的地面,所有物品被擦拭得可照见人影……
人仰马翻!
这里面,最清闲的,莫过于这场婚事中的女主角宁天歌,还有男主角司徒小爷。
宁天歌清闲,是因为她概事不管,外面再忙再乱也与她无关。
司徒小爷清闲,是因为他底下能人也不少,尤其还将平阳王府的管家带了一个过来,因此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尽管如此,他想要完全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总会时不时地出去料理些事情,于是,宁天歌不但清闲,还很清静。
她闲着没事,就将整座行宫逛了一遍,然后发现,司徒景这个奢靡腐败的,几乎将这行宫打造成了他的平阳王府,不仅充分发扬了奢侈享受的毛病,还将他那三十八位夫人尽数接了过来。
平阳王妃没有来,只因司徒景离都,偌大的平阳王府不能少了女主人,夫人则一个不落。
因此,本该显得空旷寂静的行宫因这几十位美人而显得热闹生动,绝不用担心会冷清。
他这是来打仗,还是来享乐?
到哪都缺不了女人!
正因为如此,宁天歌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无聊,在她看来,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在她入住行宫的第三日早晨,那时司徒景规定的“三日内禁止探视,不得影响新夫人休息”的禁令还未解除,她打开房门,正想趁着司徒景外出巡视驻军之际好好散个步,却觉得迎面一阵香风袭来,眼前一片琳琅美艳,晃得她直眼晕。
一,二,三,四,五,六……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齐了!
整整三十八位美人将她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每一双眼睛都带着超强电流,滋滋滋地电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探究,或嫉妒,或凑热闹……
她点头,还好,没有妒恨。
然后,无一例外地,不管是毫不掩饰也好,极力隐藏也罢,她从每一人眼中都看到了一种叫做“不过如此”的眼神。
无数美人撇嘴。
无数美人指指点点。
无数美人用团扇掩了樱桃小口或轻笑,或窃窃私语。
还以为是如何惊为天人的大美人,使得以猎美闻名天下的平阳王心心念念不忘,一看之下竟是如此普通的长相,便是从容貌角度来说排名最末的八夫人都比上不,怎能不失望。
撇嘴也好,指点也罢,宁天歌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大开房门,请了这些美人进屋,之后又让司徒景调给她使唤的丫头们端了点心果盘,沏了香茗,围坐在一块儿认个脸熟。
原本还担心着彼此会处不融洽,结果却和谐得出乎意料,连抱着立威之心的或者刁难之心几个大夫人也不知不觉地被宁天歌给带了进去。
之后,来自各地的美人们便开始天南地北地海聊,又不时以司徒景为对象调侃取乐,使得那些跟在身后的婢女们张口结舌——
自家夫人何时这么放得开了,难道以前每日里迈着小步说话低声细语时不时地掩小口都是装出来的?
还有这祥和的气氛,这些夫人何时这么团结了?
令宁天歌颇感欣慰的一点却是,司徒景虽喜欢女人,但在挑选女人时好歹还算有点眼光,懂得家里和睦最重要,没有饥不择食到好赖不分,因此美人虽多,但看上去个个皮肤水嫩,滋养得水灵灵的模样,想必鲜少有恶性事件发生。
女人么,小心思难免都会有,尤其这种僧多粥少的局面,各自卯足了劲儿地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个男人是肯定的,但只要别存有害人之心即可。
小斗怡情,斗有斗的乐趣。
“妹妹,要这么说起来,我们以前都用错法子了?”相对较直爽的五夫人疑惑地问。
“也不是说用错法子,男人么,大多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嘴巴甜一点肯定能哄得男人开心,柔弱一些能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但是,”宁天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你们要注意这个‘但是’……”
她环顾了一周,见美人们个个都屏气凝神,身子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静待下文,不由一笑,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男人都是犯贱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