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到秀园的距离,并不算远,小片刻后,杜齐好一行就到了秀园的院门外。杜齐好停住了脚步,望着院门上了牌匾,望着“秀园”那两个隶书字体,徒然叹了一声。然后,杜齐好道:“进去吧。”
牵着杜齐好衣摆的小伯玉,瞧着杜齐好低落情绪后,说道:“娘亲,莫难过,伯玉代你心疼便是。”
杜齐好听过小伯玉的话后,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伯玉的半透明小肥手,然后,嘴里“嗯”了一声,含糊的道:“我信你。”
小伯玉听着杜齐好的表场,那是小胸膛挺得更直了,小步子迈得更起劲头了。
倒是杜齐好侧面微微落下一步的红菱,因为小伯玉走到了杜齐好的另外一侧,没注意杜齐好和小伯玉之间的小动作。但是,红菱听到了杜齐好的含糊话,红菱心中一暖。她心想,姑娘信咱这小小的奴婢,姑娘待咱真好。
秀园,是杜府主母的院子,待进了院门后,院内的布置格局,自然显得端庄大气两分。杜齐好不在意院内的风景,她直接入了主屋,对着主屋内的那个女主人,福了礼。
“女儿给娘请安。”
在杜齐好福礼时,她身边的小伯玉也是拱了小拳头,给于秀娘这位外祖母见了礼。这厢,杜齐好让于秀娘拉近了跟前坐下后,小伯玉热情的凑了上去。他啊,边还是在杜齐好耳边,小声嘀咕道:“娘亲,这是外祖母吗?”
小伯玉仔细的瞧着杜齐好和于秀娘,好一下后,得了结论,道:“外祖母长得像娘亲,都是美人。”
听着小伯玉的话,杜齐好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于秀娘瞧见此,问道:“阿好,在笑何事?你啊,今天一走进来,娘瞧见就不对劲?”
“娘,您为何这般说?”杜齐好心中惊讶,难到生母看出她的不同吗?
“知道在娘的面前,装出高兴的样子,瞧着一眨眼,似乎就长大了。”于秀娘拉起杜齐好的手,真心感叹道。
母女连心吗?
杜齐好心中感慨的想到了此话。
阿好能放下老二杜玢的事情,也好啊。总归老爷那里,能想着法子挡了过去。杜齐好从手心处,传来了生母于秀娘的心底话。不知道为何,在听到生母的话后,杜齐好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是她醒来后,第二个真心待她好的人;第一个不用说,自然是贴在她身边,一心求抚+摸的儿子小伯玉了。
“娘,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二哥吵闹的,我让娘和大哥,还有爹,都难过了。”杜齐好当着生母的跟前,是放下所谓的“面子”。倒是听着杜齐好的服软话,于秀娘眼里的惊讶,再也掩不住了,于秀娘回道:“你能想通就好,能想通就好。阿珅阿玢兄弟,总归是你的兄长。”
娘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便是将来嫁到婆家,还得有娘家兄弟的撑腰。又是这句于秀娘的心底话,全心全意为杜齐好这个女儿的心底话传来后,让杜齐好的眼框都是热了起来。
杜齐好的前世,半生凄凉;她嘴里虽然不承认,心里却是承认的,是她蠢笨,是她给娘家亲人惹了麻烦,造成了那样的结局。但是,杜齐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也渴望娘家亲人的谅解和宽容。
只是,前世的她,悔悟的太晚了。错已经铸成,无药可救。
“你啊,在你爹面前认个错。至于阿珅那里,也认个错。倒是阿玢那里,那孩子给你爹和阿珅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你祖母也是疼他;阿好,你若不愿向阿玢低头,便不低头吧。”于秀娘笑着说了此话,还是解释了原由给杜齐好听,再道:“娘不想你受了委屈,阿珅是府里的长子,他不会跟你计较。阿玢那儿,能避着些就好。你退让了一步,还能退第二步、第三步吗?”
杜玢受了寒气,杜珅为他叫委屈,让老爷心疼,让老夫人心疼;我家阿好呢,除了我这当娘的,谁心疼她。于秀娘的心底话,再一次传来;让杜齐好再也是忍不住了眼泪,杜齐好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是无声的哭了出来。
009一只跳蚤
“娘的阿好,这是怎么了?”于秀娘看着杜齐好眼角的两行泪,忙抽出手帕子,给杜齐好擦了起来。于秀娘的动作很温柔,杜齐好声音有些呜咽的回道:“娘,你待阿好,太好了。阿好让您给宠坏了,可怎么办?”
“做女儿时,万般好。做人媳妇时,万般难。”于秀娘心有体会的说了此话,手里的动作,却是越发的温柔,再道:“娘便是能宠你,又能再宠几年。过两年,你出嫁了,在婆家的日子伏低做小。娘就是想着,让你再高兴轻松几年,顺着自个儿的心意过些欢喜日子。”
叹完话后,于秀娘忍不住搂了杜齐好到怀里,然后,是慢慢的抚起了杜齐好的青丝。在于秀娘温馨的节拍下,杜齐好把头靠在了生母怀里。
这一刻很温馨,小伯玉是忍不住,就凑到了杜齐好的跟前,把小脑袋靠在了杜齐好的膝上。
其乐融融,让杜齐好的心,一瞬间,安宁了下来。她想到,有亲人的关心,真好。
下午的时辰,过得挺快。
在快到夕食时,杜珅、杜玢兄弟到了秀园给于秀娘请安。
杜齐好看着少年时的兄长,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再沸腾。也许是下午时,有了生母于秀娘的宽慰,再加上她得知了表姐景春瑜的恶毒心思,杜齐好能用旁边一点的看法,去对待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
“阿好见过大哥、二哥。”杜齐好给杜珅、杜玢兄弟福了礼。因为,她心中很明白,她不能再给她的生母找麻烦了。她所有针对两位兄长的动作,在别人,特别是她爹杜仲胜,还有祖母杜景氏的眼里,这都会是后娘教坏了女儿的把柄。
“唉哟哟,大哥,我是眼花了吗?”杜玢阴阳怪气的问了话,那样子怎么看着,怎么看着在杜齐好的眼里,还是像个滑稽的小丑。
忍着,忍着,杜齐好,别忘记还在待你犯错的景春瑜。杜齐好在心里给她自己打气。只要想到她目前唯一知道的黑手景春瑜,杜齐好觉得杜玢算不得啥危险,至多,至多,就是一只跳蚤。
“玢弟,你是兄长。你的礼貌呢?”杜珅发了火,对着杜玢冷了声音的问道。
杜玢对着杜齐好,还有于秀娘时,是挑了眉毛挑眼睛,总之,看哪儿,哪儿不顺眼。可杜玢对着他的嫡亲大哥杜珅时,就像孙悟空对上了如来佛,夹紧着自个儿的小尾巴。
“大哥,我......没啥别的意思。”杜玢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了话。
杜珅看了杜玢一眼后,叹了声气。
杜珅没理会杜玢的纠结样子,他是对杜齐好温和两分,有些宽容的样子,道:“三妹妹,你的伤还疼吗?玢弟是个直性子,他也知道错了,前面我们兄弟二人,请瑜表妹代送了瓶雪芙膏。”
“听说雪芙膏效果好,能治好三妹妹的伤。此事,还望母亲和三妹妹,能原谅二弟的一时冲动。”杜珅不光对杜齐好和气,更是对于秀娘松了口,摆明这次的事情,也没想着赖到了杜齐好的头上。
“大哥......”杜玢听着嫡亲的兄长,把过错全揽他的头上,怨气上了喉头,那是忍不住就叫唤出了声道。
“二弟,还不给母亲和三妹妹道声歉意吗?”杜珅转过头,望着杜玢道。
杜玢心中有火,却是在杜珅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式来。杜玢假腥腥的拱了一下手,恼声恼气的道:“母子,三妹妹,我错了。”
虽然杜玢声音有点小,脸上更是没有半分他真错的意思。可杜齐好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于秀娘更知道有了台阶就下的道理;见着杜珅递上来的求和杆子,若是原来的杜齐好,八成不会理,但是现在的杜齐好,接下了长兄的善意。
不管原由是什么,杜齐好挤了笑脸,回道:“大哥,此事的事情,二哥有错,阿好也有错。阿好跟二哥,同样说声对不起。”
“还望大哥二哥,莫心里怪了阿好的不懂事。”杜齐好既然认了错,也便没想着再撑何面子。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不让生母于秀娘为难。
“阿珅、阿玢、阿好,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来。你们都是杜氏的子孙,你们兄妹之间和睦,老爷和我啊,都欢喜。”于秀娘答了话,更是提点了话。
杜仲胜老爷还没有归府,于秀娘瞧着时辰不早了,便是领着儿女,前往福园给老夫人杜景氏请安。
福园,是杜府老夫人,杜景氏住的院子。待到于秀娘一行人到的时候,杜氏和景春瑜母女,早在杜景氏的身边,逗乐着这位长辈。至于景小莹吗?则是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端坐着。
“媳妇给娘请安。”
“孙儿(孙女)给祖母请安。”
于秀娘领着杜珅、杜玢、杜齐好,给杜景氏见礼道。杜景氏摆手,笑着让于秀娘等人起了身。此时,杜珅、杜玢、杜齐好,又是给姑母杜氏见礼;景春瑜和景小莹,也是给于秀娘见礼。
等一翻礼来礼往后,杜景氏让大家伙都坐了下来。当然,这会儿杜景氏的目光,也从杜氏和景春瑜母女的身上收回;杜景氏是望着杜珅、杜玢兄弟,问道:“今日的学业,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