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会听她们的闲话,我认定您的安排,是为女儿好。”杜齐好握紧了生母于秀娘的手,肯定的回了此话道。
“你能这么想,娘自然放心。”于秀娘决定,暂时忍了这口气。反正,景春瑜母女,寄居在了杜府,山不转,水还转呢。
“阿好,娘跟你说件事情吧。总之,你祖母的心思,都快路人皆知了。她老人家,是一心想着杜府跟景府多多亲近。更好的法子嘛,除了联姻,哪还有什么其它的好途径了。毕竟,结下秦晋之好,成为亲家的话,是亲上加亲的不二法门。”于秀娘说出老夫人杜景氏的打算,再道:“可娘知道这中间,不妥,大大的不妥。”
“第一桩麻烦,就是你姑母杜氏,在你姑父新丧后,领了嫡女庶女,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杜府和景府,打那时起,中间生了大大的隔核。”于秀娘指出景春瑜母女,给两府之间,添了大大的堵。
“第二桩麻烦,便是现在的景府最高辈老夫人,与你祖母,有些矛盾。据说,是你祖母没出嫁前,在娘家做小姑子时,跟做嫂嫂的景府老夫人,结下来的怨气。若不然,你姑母守寡,好好的不待在景府,替她亲闺女景春瑜,守着老父亲留下来的家产。何苦回了杜府投奔娘家,把大好的财物田地,漂没了到了具体的数目,都不知道是多少?”于秀娘没客气,直接说了景府,不是杜府女的好归宿。
“第三桩麻烦,在于景府的这一辈男儿,没一个成了气候的。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话粗糙,理不糙啊。娘就是再蠢,也不能把你,嫁给一个虚有其表的人。”于秀娘对景府的点评,更是直指了核心。
“娘,你说得对,我自然不能嫁到景府。”杜齐好想到她前一世,硬生生的与她娘生了矛盾。那时,她在怨她娘不帮忙,她本人,是在景春瑜的挑拔下,景春晖的吹捧,千方百计想嫁到景府去。想到这些事情,杜齐好就恨啊。恨前一世的她,真是蠢得没救了。
“晋阳县伯府的亲事,是你祖父订下来的。你祖母,自然不能找理由推脱掉。要娘选,娘宁可你嫁给晋阳县伯府的长公子做继室,也不想你嫁到景府那个火坑。”于秀娘肯定了这话道。
“既然选了晋阳县伯府,娘自然会打听晋阳县伯府的家事。晋阳县伯有三子一女,长公子元璋、二公子享璋,都是晋阳县伯夫人嫡出,三子利璋是庶出,姑娘贺贞儿是庶出。你的婚事,若要选,自然是在晋阳县伯夫人的两位公子里选。”于秀娘说出婚事的来缘。
“晋阳县伯府,是勋贵人家。杜府,在你祖父过逝后,就败落了。人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娘知道,你若真是嫁到晋阳县伯府,这等山高路远的伯府里;万一,阿好,你若是吃了苦头,娘哪有法子,给出嫁了的闺女出头撑腰?”于秀娘也是过来人,哪会不知道,在娘家万般好,出嫁是万般难。
婆婆揉捏媳妇的法子,是能让人有苦说不出。
一个“孝”字,就是这个年代,让所有人不能反抗的大山。宗法礼仪,更是婆婆,对媳妇压倒性的胜利。
“娘打听过了,晋阳县伯夫人,据说心疼嫡出的小儿子,二公子享璋。晋阳县伯夫人,更是一心一意,想娶了个高贵的二媳妇。暗地里,怕是不知道推掉了,多少瞧不上眼的姑娘。”于秀娘对于晋阳县伯夫人齐氏的做派,算不得特别了解,却也是打听了七八分。
“杜府现在的门第,得算小了。关于二公子享璋的事情,晋阳县伯府是一个字也没提,娘不能给你讨了罪,让未来婆家的嫌弃。”毕竟,晋阳县伯府的嫡出公子,又不是萝卜白菜,想捡了哪样买,就捡了哪样挑?
那样,不是在找亲家,是在找仇家。
038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去强求。”杜齐好肯定的回了此话道。毕竟,前一世的杜齐好,已经尝过了强求,酿出来的苦果;所以,这一世的杜齐好,只盼望着平平安安的过好小日子。
于秀娘听了女儿杜齐好的话后,忍不住抚了杜齐好的发,说道:“娘盼着你懂事,可你真懂事了,娘又心疼。”
“娘,我懂事了,知道娘的难处,知道应该长大了,不再惹了麻烦,这样不好吗?”杜齐好笑着回了话,眼中的笑意,如何都是掩隐不住的。于秀娘心疼着,哪个做母亲的,都盼望自家的孩子快乐、健康、平安,顺随;只是人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罢了。
“娘想告诉你,便是再懂事,在娘的眼里,你还是个孩子。你就是活到了九十九岁,也是娘的女儿。”于秀娘说了话时,边是跟杜齐好提点道:“有些时候,你若是当时,在某些事情上吃了亏,心里得念叨‘冷静’的平下心绪;万事不能气急,免得急中出大错。可是,对于亲近的人,还得坦诚的说出来,若是闷在了自个儿的心里,谁都不能替你受了罪。”
“会哭的孩子,总会惹父母的注意和心疼。同样的,阿好啊,你将来若是出嫁了,做为别人家的媳妇,在婆婆面前不能强出头。可在夫君面前,就不能咽下了事情,自个儿吃闷亏。”于秀娘说出了她的经验,道:“男儿啊,都是些粗心人,女儿家的心思,你不说,他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懂吗?”
“就像爹和娘一样,有话不搁了心里,夫妻之间,总要坦诚相待吗?”杜齐好笑嘻嘻的调笑了生母于秀娘。于秀娘拍了拍杜齐好的手,道:“你这孩子,还看了娘和你爹的笑话不成?”
“女儿不敢。”杜齐好忙回了话道。
于秀娘做事,就像她话里的意思那样,夫妻之间,不光要享受了美好的回忆,述述苦,更是少不得。
晚间,杜仲胜歇在秀园时,于秀娘说道:“老爷,今日在大相国寺时,阿好和晋阳县伯府长公子元璋的婚事,在晋阳县伯夫人齐氏话里,是八成的说妥了。现下,就等晋阳县伯夫人回去后,跟晋阳县伯商量稳当了,派人来咱们府里下了小定。”
“此事,为夫心里有数。夫人,既然是与晋阳县伯府结亲家,阿好那里,你怕得费些心思,让她学学管理府务。不能将来出嫁后,让别人笑话咱们杜府的规距。”杜仲胜提醒了话道。于秀娘顺从的回道:“我也是跟老爷一个想法。”
“只是,有些碍难的地方,怕是我教阿好,差了火候。老爷,你看是不是咱们费些功夫,给阿好找两个教养嬷嬷,出嫁前专门学学?”于秀娘提出了她的想法,杜仲胜自然无异议,同意了此事。
正经事情说完后,于秀娘就是给景春瑜母女上了眼药,道:“老爷,前面春瑜落下了话本,在阿好的屋里。那话本里,还说着什么才子佳人游湖偶遇的事情。巧着,今日阿好跟我讲,她在大相寺时,得表兄景春晖相邀到小船上,游什么莲池。”
“还好咱们女儿没有冒失的同意下来,这若是阿好不懂事,在晋阳县伯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跟男眷闹出个风言风语;这不是给正在议的婚事,添了堵吗?”于秀娘上眼药,不光是景春瑜母女,就是景春晖一样没给落下。
杜仲胜听了于秀娘的话后,脸色不太好看。
“夫人的话,为夫记在心上。说起来,此事也是为夫的不妥,留下春晖这孩子在府里。娘大寿过了,咱们虽然不赶了客人。不过,倒底不能担误掉春晖的学业。”杜仲胜的意思很明显,是准备让景春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老爷,这样娘那里,会不会不高兴啊?”于秀娘从来不会亲自挽了袖子,正面对上老夫人杜景氏,所以,万事还得作为儿子的杜仲胜老爷出头啊。
“娘那里,我去说。”杜仲胜老爷斩钉切铁的回了话道。
“有老爷的话,我便是放心了。”于秀娘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随后,又是浅浅一声叹息。杜仲胜问道:“夫人,可是还有难处?”
“老爷,我是为咱们女儿阿好心疼,她是个直性子的孩子。我这做娘的,哪能一辈子守护她,就想她......”于秀娘说到这里时,更是脸上有了几分伤心的神情。杜仲胜对于妻子,还算了解两分,所以,说道:“夫人,是关于阿好啊,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多话的。可不说,我心里一直搁了事情,又是觉得不舒坦。老爷,你是知道的,阿好的性子随我,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于秀娘不忘记吐了一翻心声道。杜仲胜听着于秀娘这么一说,又是想到两人成婚多年,这妻子在府里忙得前前后后,便是没有功夫,还有苦劳呢。
“夫人,为夫自然信你。你且说吧,咱们夫妻之间,还有何好隐瞒?”杜仲胜的话落后,于秀娘就是声音有些低沉,道:“老爷,妹妹母女到了府上,我自问没有亏欠哪里,可谁知?春瑜对阿好,却是心思不纯。”
“老爷,你怕是不知道,春瑜前面落了话本,到阿好的房里。后面就是跟阿好讲,说是晋阳县伯府的长公子元璋,府里有嫡女、庶女,还有宠妾姨娘。后娘难为,长房继室更难为。春瑜那般说,那般行事,她就不怕咱们阿好给吓着了,万一阿好的心里恶了这门亲事,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