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了握拳头，既是如此，她是绝不能承认救他的人不是她了。
她想在他心里，有那么点好的印象和回忆，她不能连这个都失去了。
薛葵见颜之来，把手往薛若然脖子上扣了扣，“薛若然，快同他讲，你自己做的事，就该你自己来解决，快同他说！”
薛葵也想自己解释就完事，可是她不能。
一是她嘴笨说不清楚，二是即使她说清楚了，薛若然不承认的话，颜之也不一定信她，搞不好还会以为她嫉妒薛若然，而对她失望。
薛葵已经不相信颜之，她并不觉得颜之会信她超过信薛若然。
薛若然说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她一点都不想让颜之听见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语，“我不会说的。”
薛葵紧紧的把手指掐在她的喉咙上，指尖触及她皮肤的地方，已经掐出了青紫的一块，“若你不说，我就掐死你。”
薛若然闭了眼睛等死，“你掐死我吧。”
薛葵没想过怕事的薛若然说出这样的话，转念一想，认为薛若然是咬死了她不会对她下手，才会这么硬气的等死，“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薛若然想不了那么多，她就是想着，如果颜之知道那件事，她也没脸面对他。
到时候颜之不会再帮她，丞相那边也跟她恩断义绝了，她也找不到活着的去处，倒不如死了干净，“我宁愿死，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件事。”
薛葵觉得薛若然这想法真不值，“你不说，自有别人会说。”
薛若然心酸，她一直瞒着颜之，她也难受，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每每夜里，总是梦见这件事败露，薛葵跟颜之一起指责她为什么这么做，从夜里吓醒便再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的状况时有发生。
如果不是实在憋的心烦意乱，她也不会把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告诉木华。
在没认识颜之之前，她一直都是个骄傲的姑娘，从没做个什么亏心事。
想起因为这事儿受的折磨，薛若然禁不住想哭，“我不承认，他不会相信。如果他相信，我还是不想活了，倒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也省的我日夜担心他知道**。葵子，你知道吗，骗自己喜欢的人，比爱他更痛苦。”
薛葵没心情听薛若然的苦处，她有那么点冷嘲热讽的意思，“连死都不怕，你当真是爱他。不过薛若然，你怎么总觉得自己很委屈呢？”
薛若然不服气薛葵奚落她，“我的确委屈。”
颜之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却又见她们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们，“有什么事情过来聊，你们站的那么危险，当心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薛葵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必须要知道在颜之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薛若然重要。
她心里还是隐约有所期待的，她不相信在往日的甜蜜里颜之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也看到了，现在情况很危险。我给你个选择，你是要救薛若然，还是要救我。你若救她，我便从悬崖上跳下去。你若救我，我便杀了薛若然。”
薛葵只是想逼颜之做个选择，不会去真的要了薛若然的性命，更不会去自杀。
她还有亲人可以去爱，她还有她梦寐以求的亲情没有享受。
她想好好的活下去，明明白白的活下去。
颜之知道薛葵接受不了他娶薛若然的事情，却没猜到她会那么一点余地都不留。
薛葵撇了薛若然一眼，有威胁的意思，话却是对颜之说的，“在你做选择之前，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颜之认真的听她说。
薛葵看向颜之，眼神细细的窥探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上元佳节那日，你真以为是薛若然救了你吗？”
颜之对自己的想法很笃定，“自然是她。”
薛葵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顿时觉得好笑，“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颜之斟酌着开口，未免让薛葵想起在薛府不受照顾的苦，只笼统的做了个大概性的总结，故意跳开了关于薛葵的事，“救我的姑娘，她有一把好的声音，又有薛府的家传玉佩留下，符合这些条件的，自然只有薛若然一人。”
薛葵挑了挑眉，“唔。你是为什么爱薛若然？”
“……”颜之想说他一点都不爱薛若然，他爱的是薛葵。
可是他不能这样说，薛若然就在他眼前，而且又有那么多的人在看着，他若说出这样的话，薛若然怕是很难再做人。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会诗词歌赋？因为别人都崇拜她，谁得到她谁就是京城最让人羡慕的男人？”顿了顿，薛葵才把最想问的话搬了出来，“又或者，是是因为她救了你？”
颜之松了一口气，跳过了爱不爱的问题，只解释同薛若然的亲事。
为了不伤害薛若然的名节，他说的很委婉，“她救我，我答应过要娶她为妻。可是阿葵，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之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颜之这一辈子，就只要你……”
薛若然听出颜之话的意思，只是出于责任，没有爱。
有眼泪从她眼里溢出，她哭的很伤心，她何必要嫁给他呢，把自己逼到这个分田地。
她打断了他的话，没给他继续说下去伤害她的机会，“我错了，我不该嫁给你……”
薛若然一哭，颜之赶紧停了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
薛葵最烦薛若然哭哭啼啼来掩盖事情，刻意的把话题又引回了原处，“那就是因为你以为她救过你，所以你才娶她的？”
颜之如果点头，那就会让薛若然难堪。
颜之如果摇头，薛葵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的可能了。
在让薛若然伤心和让薛葵失望而去的选择中，颜之丝毫没有犹豫的选择了伤害薛若然。
他点头承认，“是。”
薛葵想笑却又笑不出，“颜之，你真可笑，你当真以为是她救得你？”
“……”
薛葵看向颜之的表情几近嘲笑，“薛若然她三步不出闺门，怎么可能出现在祁阳山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也是薛家的女儿，能出现在祁阳馆的，是我！会包扎的也是我……”
薛若然没敢让薛葵说下去，扭着身子借着向颜之求救打断她的话，“颜之，你救救我，救救我。”
颜之一看薛若然挣扎，心都悬起来了，她这一动，她跟薛葵都有可能掉下去。
颜之担心的声音都有些变了，“阿葵，咱们过来谈好不好？你们站在那里真的很危险。”
薛葵全当颜之是心疼薛若然了，没理会他的话，“你仔细想一想，看看救你的人是薛若然还该是我薛葵！”
薛若然急了，身子晃动的更厉害，“葵子，你不要再说了，你何必这样逼我呢！”
薛葵的耐心彻底被她耗光了，掐着她脖子的力道更重了些。
薛若然被她掐的干咳着说不出话来。
颜之担心薛葵会因为薛若然的晃动而掉下悬崖，没敢再藏着掖着，迅速的叱责薛若然不让她动，“薛若然你不要乱动，我知道救我那人是你，我一直都知道。阿葵，你同若然争这个做什么？救我的人有把清脆婉转的好声音，是薛若然，而你的声音却很沙哑。而且救我的姑娘身上有薛府的家传玉佩，定是丞相宠爱的孩子才会有……而你……”
快喊完话的时候颜之才意识到把话说太难听，把薛若然跟薛葵做对比，这太伤害薛葵……
薛葵反倒笑了，笑的她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对，我没有好声音，从前也没有父母表面上的疼爱。可是你可知道，我之前，也是有把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的？你可知道，我才是丞相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除了颜之，所有的人都被薛葵最后一句话震惊到了。
颜之只顾着担心薛葵会掉下去，其他什么根本听不进去。
薛若然却被她的最后一句话给打击懵了，“葵子，你说什么？”
薛葵见颜之脸上没有后悔的样子，想着他还是没信她，依旧认为就他的那人是薛若然。
她对这个话题死心了，“罢了，你既然不信我，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薛若然？”
薛若然知道这个结果她会输。
但是她在薛葵面前，从没输过什么。
她的骄傲告诉她，她不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输。
木华拦到她的时候，其实已经给她解开了穴道。
她伸手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扯下来，假装不经意的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质地上好的冰玉与地面相撞出清脆的响声。
颜之的目光落在玉上的时候瞬间就想到薛若然救他的画面。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就飙着轻功飘到薛葵身前，快速的打掉了薛葵的手，把薛若然从她怀里扯过来一个大力给扔在了远离悬崖的空地上。
颜之想，他欠薛若然的算是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