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仪敛了表情,垂眸道了声“是”,又将话题扯到有孕的德妃身上,“这德妃也是个有福的,若来日诞下皇长子,晋为皇贵妃都不是无可能的。”说罢,端起桌上的酸梅汤抿了一口,将皇后面上细小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德妃有孕,是天大的喜事,本宫也甚感欣慰。皇上膝下尚且无子,若她来日诞下皇长子,也不枉太后皇上的疼爱,他日荣宠,论功行赏,岂不也是应该的。”萧君雅拨了拨腕上的红玉镯子,凝着容修仪不紧不慢的说道。
容修仪神情一怔,续而不动声色的回道:“确也是如此,倒是臣妾小家子气了。”她恭顺笑着,心里却暗暗捏了把汗,怎么今日皇后话里处处给她碰钉子?
眼瞧着皇后面无表情似有不耐,容修仪深知自己再待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于是便说道:“德妃确确实实是有福气之人,臣妾瞧着也是百般羡慕。若德妃能一举得子,此后也是有个保障了。”
她如是说,分明就是在暗示她,德妃所出大皇子指不定日后会威胁到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萧君雅凝了眉眼,像是上了心。容修仪暗自低笑,说叨扰皇后多时,也该回去了。
青竹疑是皇后对容修仪的话起了隐忧,便从旁宽慰道:“其他妃子所出皇子纵使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去嫡皇子,娘娘勿要往心里去。”
萧君雅默了片刻,微蹙的眉心才舒展开,朝青竹问道:“春分|身子可还好?”
闻皇后又提及春分,青竹蹙眉道:“昨天里淋了雨,回去就发了烧,现在虽是烧退了,但嗓子还哑的不能说话。”昨天雨大又急,春分从浣衣局问完巧兰话回来,想必是淋了雨又吹了风,这才病下了。
“你告诉春分,让她好好歇着,把身子调理好了,让她别心急。”
青竹福身谦恭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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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低头批阅奏折的苏珩微微眯起了眸子,“你再说一遍。”眸含怒意,声音冰冷。
“回皇上,冷宫里的田氏已经疯癫多时,念念叨叨说是皇后与姚贵姬合起来陷害她,咒骂声不堪入耳,更甚是,宫里已经渐有关于皇后不贤的传闻了。”孙得忠又弯了弯腰,恭顺的重复了一遍。额上渗出了些许冷汗。
苏珩的脸色一沉再沉,冷声道:“原看在田柯的面上想留他女儿一条命,现在看来确也不用了。孙得忠,传朕旨意,赐死田氏。”
“奴才领命。”孙得忠弯腰领命告退,额上凝的一滴汗滑到了下巴上,表情如常,这种事情他早已办的得心应手。
想皇上当初看在田大人田柯的面上没有赐死田甜,没想到她自己疯癫不堪,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也好,这样活着也是痛苦,倒不如一死百了的好。只这在宫里有关皇后不贤的传闻却是愈演愈烈,纵使此番赐死田氏,将那疯言疯语封死,但那胡言乱语还是落了人心里,就不知会不会有那后宫里的女人拿来做文章了……想及此,孙得忠叹了口气。
当田氏被皇上在冷宫一杯毒酒赐死的消息传到凤栖宫时,萧君雅正斜卧在榻上,看着傍在她身边的雨桐绣兰花花样。萧君雅只淡淡一笑,未有他言,倒是一旁的雨桐略有激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进了冷宫不过一天就被赐死,委实是大快人心!
小太监暼着皇后淡然如若,忍不住想到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些传闻,又弯腰低头的恭敬说道:“娘娘,奴才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君雅斜睨一眼小全子,说:“有什么就说吧。”
“谢娘娘恩典,这田氏疯癫已有些时日,奴才听冷宫那处的管事嬷嬷唠叨,说这田氏疯言疯语对皇后娘娘不敬,甚有咒骂之声不堪入耳,此番田氏虽被赐死,那些疯言疯语亦被封死,可到底要小心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小全子恭恭敬敬的回了话,话落之后皇后却久久没出声。不免的心头咯噔了一声,他胆大到讨论主子的事,可是惹了皇后娘娘不快了?
眼角余光扫见橘色裙角翩然而来,小全子听见皇后如是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先下去吧。”
小全子忙不迭的作了个揖,转身擦着如意的衣袂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新泡的柚子花茶,您且尝尝合不合味?”说着便将茶盏递上,一旁坐在矮凳上的雨桐起身想去接茶盏,被萧君雅伸手一挡,雨桐会意,忙搭上皇后的手。
萧君雅坐在榻上,伸手接过如意手中的茶盏,放在鼻下闻了闻,轻抿了一口,续而笑道:“如意果然手巧,以往只春分能泡出这个味来,你却泡的比她还要好上几分。”
“娘娘廖赞了。”恭恭敬敬福身回了一句,面上亦无表情,一旁的雨桐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喜怒不形于色,这如意怕是比后宫里的妃嫔还要深谙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存稿了 ↑一个真实的故事/_\
☆、宫女如意
晚膳的时间苏珩来了,这倒是萧君雅没有想到的事情。
彼时雨桐正满脸笑意的把新绣的花样拿给萧君雅看,本就怜怜动人的眉目愈发娇憨,饶是见多了美人的苏珩亦是愣了一愣。
萧君雅虽然有些恼这位帝王回回不予通报就进来的习惯,却也将苏珩略有惊艳的眼神收入了眼底,免不了心底一声冷笑。
苏珩敛了神色,朝萧君雅伸出手,和熙笑道:“朕赶的这个点可准?”
萧君雅扬唇嗔笑,把手递给他,“皇上每回来蹭饭的点,都一样的准。”
闻言,苏珩唇角笑意愈深,握了握她的手,一齐入了座。见正布菜的如意,便问道:“如意你用着可还称手?”
“今儿的春分|身子抱恙,多亏了身边还有个如意,省了不少事情。”萧君雅笑着回道。这是在说如意赶得上她身边的大宫女了,颇为满意。
“这便好,如意在朕身边侍候了三年,脾气秉性都养了出来,她在你这儿当差,朕也放心。”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但见如意神色如常,连眸色都不曾波动一下,手下布菜动作娴熟,果然一身气质沉淀,这样的人才,不能收为自用,着实可惜。
苏珩身边除去如意这个大宫女外,还有一个名叫绯真的大宫女,年岁与如意相当,是从苏珩自太子时就一直侍候在身边的。按理说,绯真姿色上乘,又是贴身侍候的宫女,被收为妾室也是正常的。可这些年过去,绯真依旧是个宫女。苏珩给她提过,明年就要放绯真出宫去了,似乎连人家都已经替她挑好,嫁过去就是正妻,毕竟是在皇帝身边侍候过的女官,自然委屈不得。
有时候连萧君雅都不太懂这个年轻的帝王想的是什么?难不成还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萧君雅有点想笑。
晚膳后,帝后俩人将将把棋局摆好,那头孙得忠便小心翼翼的进殿来报,“皇上,长乐宫差人来请皇上,说是德妃晚膳后胎动的厉害,一会儿子了都不见好。”
苏珩指间捻着的一枚黑子落于棋盘,眉心微蹙,问:“可宣御医了?”
“回皇上,已经宣了陆御医过去了。”
“皇上过去看看吧。”瞧出苏珩眉目间有些难色,萧君雅主动开口道。
“也好,朕去看看她,你好生歇着,朕隔日再来陪你。”苏珩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背。
他眸色柔色涟漪,甚是深情。萧君雅唇角含笑,将苏珩送出了凤栖宫。
雨桐是个没心眼的,也没在意内殿还有一个如意在,低声冷呵了声,凑到皇后身边说:“陪了整整一天还不够,皇上这才和娘娘吃完饭,不知有没有半个时辰呢,她就忍不住了!”
岂止啊,这个后宫里的女人怕都要忍不住了,萧君雅淡淡一笑,按了一下雨桐的手让她稍安勿躁,问:“本宫闻着这熏香不是以往的那个味儿了,可是换了新的?”
雨桐闻言,回道:“这是千步香,今儿的想找然云姑姑去取蘅芜香来着,岂料这香被婉贵妃的人一早就要光了,所以奴婢就取回来这千步香。”
“什么香不都是香吗,既然婉贵妃爱这蘅芜香,全取了也无妨。”萧君雅笑的淡然,斜睨了如意一眼,又笑道:“这千步香闻着确也不错。”
雨桐撇了撇嘴,有几分不同意,眸子晶亮如闪着星光,那小模样倒是愈发喜人,连萧君雅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喜欢,更何况是苏珩?
“雨桐是半年前进宫的吧?可有十五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有十六了。”雨桐俏生生的回道。
萧君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安静立于内殿的如意却是上了几分心,沉静的眸子悄悄打量了雨桐一眼,复又沉静如初。彼时皇上来时,看着雨桐略有惊艳的眼神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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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德妃胎动的厉害,闹腾了一个晚上,皇上也是极有耐心的陪着她,犹见得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果真是母凭子贵,听闻皇上今儿的早朝都误了。”青竹一边将玉钿押在皇后发上一边小声抱怨着。眼睛暼见进来的如意,忙敛了表情,专心给皇后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