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芙蓉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被甩开的手,望向安适的眼里意味深长,“太子殿下不曾见过我,怎知我就是仁妃?”
安适冷哼一声,“衣着华丽,春风得意又显面生,不是父皇的新宠仁妃是谁?”
潘芙蓉笑意上扬,衷心赞道,“太子殿下好见地!”
听到赞赏的安适,面上的戒备却更加浓重,“不管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安适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请潘芙蓉进屋的意思。
“难道太子殿下没想过,你可以从我身上可以得到什么吗?”
安适禁不住转过身,正对上潘芙蓉志在必得的笑,“太子殿下,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失神的时候潘芙蓉已经跨过门坎,迈进院中。
踱到他的面前,她细白柔软的指轻轻滑过他太过精致的眉眼。
少年的心,止不住漏了一拍。
她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找个没人的地方,跟我好好谈谈如何,太子殿下?”
暧昧的气息扶上耳廓,少年有些慌乱地踱出一步,望向那人似明若暗的双眸,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娘娘!”却是晴姝等两位皇子走后才敢现身,所以来得迟些。
潘芙蓉直起身子,依旧牵过安适的手,回首朝晴姝吩咐,“打赏所有重华殿的宫人。我与太子殿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要在这里多留一会。”
重华殿中的宫人少有赏赐,一听说最近受宠的仁妃娘娘驾临重华殿,还大肆行赏,皆是乐不开支。
见潘芙蓉跟安适进了院中一个亭子,太监们急忙殷勤地奉上热茶。
潘芙蓉借机夸赞了奴才的殷勤,让晴姝带他们下去领赏。
晴姝会意,很快亭子周边除了晴姝再无旁人。
直到所有人都退下,潘芙蓉面上的玩世不恭才重新浮现。
将手中的礼盒放在石桌上,她托着腮打量安适,漫不经心般地开口,“安适,你不想做皇帝吗?”
安适稍微缓和下来的脸立刻沉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潘芙蓉对上他满是戒备的眸,温柔的语调像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身为太子,你若不能登上帝位,就只能成为旁人争夺皇位的祭品。”
虽然安适只有十一岁,但生在皇宫,自小受尽冷眼,对自己的处境也相当清楚。只是他两手空空,根本就没有跟旁人争斗的资本。本想通过优异的课业博得安延的宠爱,可那个昏君只知道流连花丛,根本就没关心过自己膝下这一群孩子到底是好是歹!
想到这里安适止不住咬牙切齿,一个出身贫寒又早逝的母亲已经让他受尽□,偏又摊上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父亲!而今他在宫中的境况,简直如履薄冰,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没有想过要依附于人,先获得保护,再图皇位吗?”潘芙蓉见他动容,愈加温柔地循循善诱。
“我……”
“皇上乃是先皇独子,先皇后又无权势,所以你找不到任何外戚相助。而在后宫中,又属凌贵妃和张淑妃二人势大,但她们都已生下皇子,并且安贤、安颂年纪与你相差不大,又是可塑之才,所以她们必定想尽办法压制你。至于宫中其他妃子,都屈服于凌、张二妃淫威之下,万万不敢与你交好。由此可见,安适你想要依附于人,竟也是不可能。”
安适开口以前,潘芙蓉已经将他所有的难处分析了一遍。安适听完只觉心中凄凉,急忙咬住了唇不让自己露出怯懦之色。
这世上的人总是如何,你愈是示弱,他便愈是要将你踩在脚底。所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任何近似于懦弱的表情,都不可以在人前表现。
“可是,”潘芙蓉语调一转,清澈如水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事,“若是此时宫中有人敢于挑战凌贵妃和张淑妃的权威,要跟她们二人分庭抗衡。太子殿下愿不愿意成为她的筹码,助她夺下后宫大权?”
安适止不住愣了一下,有些呆滞地看向潘芙蓉。
潘芙蓉止不住笑,忍不住掐了掐白嫩的脸颊,半带认真半带玩笑地对他道,“你呆呆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往后可别整日板着脸。”
安适听她话中颇有调戏意味,不由恼了,抓过她放在脸上的手狠命一捏,可算把潘芙蓉的手从脸上弄掉了。
“狠心的小孩!”潘芙蓉嗔了句,起身拿起石桌上的礼盒便走。
安适见她话没说完就走了,不由急了,“你把话说完再走!”
前方潘芙蓉回过螓首,笑容炫目似春日骄阳,高高在上不容直视,“我先回去向凌贵妃宣战,你想好了便来找我。”
安适一直目送她离开,直过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急追几步冲到门口朝她的背影喊,“仁妃娘娘,安颂从没送过我什么好东西。礼盒里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吃!”
远方潘芙蓉没有回头,只是举了举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安适见了,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听说潘芙蓉病了,安延急匆匆地赶到了舒华院。
原本香气宜人的卧房里被浓重的药味充斥,安延不悦地蹙起了眉,待看见床上面如白纸的潘芙蓉,立刻暴跳如雷,“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究竟是怎么服侍主子的?”
宫人们听得安延大怒,立刻吓得跪了一地。
安延宠爱某一个妃子的时候,是当真将她捧在手心当宝,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眼下这潘芙蓉隆宠正甚,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直教身边服侍的宫人胆战心惊。
“说!到底怎么回事?”安延拉过诊脉的太医,气势汹汹地问。
安延虽则庸碌无为,但到底出身皇家,这皇家威仪,还是有那么几分。
太医见着皇上大怒,也是心惊,忙将病情交待清楚,“启禀皇上,仁妃娘娘只是吃坏了肚子,才会上吐下泻。微臣已经用过药了,仁妃娘娘已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
这厢正说着,床上虚弱的潘芙蓉已被这嘈杂声吵醒,正挣扎着起身,“皇上……”她虚弱地唤。
安延听到她的声音,忙坐到床边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抚,“爱妃觉得好些了吗?”
潘芙蓉苍白着脸,抬首的同时,大滴大滴的泪珠便雨点一般往下落,“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嘴馋吃坏了肚子,皇上来这就该开开心心的,臣妾却叫皇上担心……”
安延只觉她羸弱无比,泪眼朦胧的样子直教人揪心,“你都病成这样,还念着朕。朕怎么舍得叫你受委屈?你的饮食平时都是谁侍候的,竟叫你吃坏了肚子,朕要斩了他!”
“皇上饶命!”跪在地上的流香一听此言,忙冲到御前求情。平时里负责潘芙蓉饮食的正是她,安延金口一开,她当真没有活路了。
“皇上饶命,奴婢一向尽职尽责,仁妃娘娘的饮食是绝没有问题的!”她慌张地解释着,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安延对于不够美貌的女人通常没什么同情心,看见有人出来领罪便吩咐左右,“拖下去斩了。”
左右正要动手,安延怀里的潘芙蓉扫了晴姝一眼。
晴姝立刻跪下求情,“皇上请饶流香姐姐性命,仁妃娘娘吃坏了肚子,跟流香姐姐没有任何关系。”
流香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晴姝。
听到安延点她的时候她已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安延其实难得大怒,舒华院中的奴才们人人自危。此刻安延迁怒流香,其他人不仅毫不同情,反而高兴,因为有人领罪,他们才有可能免去责罚。是以晴姝求情,流香只觉不可思议。
却听晴姝有条不紊地继续,“娘娘饮食从来没出过问题,昨夜吃了太子殿下送的核桃酥便开始上吐下泻。奴婢斗胆,请太医查验礼盒。”言毕已将手中礼盒捧了出来。
流香也是宫中老人,听这话多少猜出一些端倪,只是太子……太子究竟怎么得罪了仁妃娘娘,仁妃娘娘要这样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54
昨天晚上断网了,今天补上
正文 15第 14 章
太医在安延的授意下接过礼盒,尝了尝礼盒里的酥饼后,很快下了定论,“启禀皇上,酥饼里下了大量泻药。”
潘芙蓉听罢满脸震惊,湿润的眼眸中尽是困惑,“太子殿下如此乖巧,怎么会对臣妾下药?”
安延只觉怀中人实在太过单纯好骗,若是他不为她出头,给她保护,她要怎么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这么想着,他正了神色,沉声下令,“立刻宣太子来见朕!”
彼时安适正在上书房上课,听得宣召,先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想起了昨天造访的潘芙蓉。猜到潘芙蓉必定有所动作,安适先定了定神,拜过太傅,这才跟着宣旨的太监出了上书房。
太监焦急,带着他一路疾行,一刻钟后便将他带进了舒华院。
进得卧室,只觉屋内药味浓重,重重帷幄被银勾挑起,桃色床榻之上,安延拥着面色惨白的潘芙蓉,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