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天一边听着王梁的汇报,一边看着信的内容,眉眼间渐渐明朗开来。
“林将军在信中说了,他再准备十日,打点好一些大臣,兵力部署妥当,十日后,我们一路攻往京都,来个里应外合。”王梁想到盼了许久的计划终于快要实施,胸腔里已是热血沸腾。
但看王爷却并没有多少激动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忧道:“王爷,您最近怎么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不是因为王妃离去之事?
“没什么。你下去好好准备吧,十日之后,按计划进行。”
“是,王爷!”一提到十日后的行动,王梁便又如同浑身注满了斗志和力量,全然忘了前一刻对王爷的担忧,领命后大步出了明月楼。
楚临天将烧掉密信,拿过桌上一壶酒,斟满一杯,仰头一口喝了下去,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这些天,他的脑子里总是时不时冒出若溪的容颜,特别是晚上躺在床上时。前些日以来,每晚都抱着她睡的,这突然间又变成了独自一人,很是不习惯。
过些天应该就好了吧,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而已。
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锦盒,那是冥阎为他配制的悠悠断肠散的解毒丸,这几日便可服下了。抬手看向手腕一个不太明显的黑点,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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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颠簸了数日,本就虚弱的若溪被折腾得有些难受,虽然秦云非拉她趴在他腿上休息,时间久了又觉得有些腰累。
细心的秦云非发现了若溪的不适,便在快出南越国的一个城镇市集换了一辆更大的马车。见着天气日益寒冷,又命人购置了些厚实的衣物,还将宽敞多了的马车里面铺了狐裘皮毛垫子,可以在里面躺着,若溪顿觉舒服了许多。
“好些了吗?”秦云非柔声问道。
“嗯,好多了。”若溪抬眼看了看秦云非,心里很是感动。
看来真的不能以貌取人,第一眼看见楚临天时,一脸的笑容与多情,没想到却是个古怪多变、残酷绝情的人。而秦云非,第一眼感觉很是冷酷,应该是很无情的那种人,可接触久了却发现他竟然可以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想到楚临天,若溪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甩了甩头,她强迫自己不许再想起那张脸。16434174
马车一动,队伍启程继续赶路了。秦云非也侧躺了下来,将若溪揽入了怀里。
“秦公子......”若溪本想推拒,奈何对方却不松手。
“不要再叫我公子,以后叫我‘云非’便可。我说过,这个位置你喜欢以后就是你的了。”此刻秦云非的话里多了一分霸气。
若溪脸颊微红,被动地贴在秦云非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记忆又回到了那次坠崖后的场景。是的,那次他是那样说过,他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又行了数日,总算到了浩风国的皇都——月城。若溪睡得迷迷糊糊中,被秦云非轻轻唤醒。
“若溪,我们快到了,现在下车换乘轿撵。”他边说边将若溪扶着坐了起来。
“哦。”若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紫鸢已上前将帘子掀开,便在秦云非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刚一落地,便觉眼前有人跪了下来,并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齐呼让若溪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心神瞬间清醒,甚至被这声音和阵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秦云非忙扶住了她,握住她的小手,俯身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别怕,一切有我。”说罢,他搂着若溪一同上了御撵。
若溪怔愣着有些恍惚地随他上了御撵,坐在他身旁,感觉身下的御撵动了起来,这才醒过了神来。
只见,这明黄色的盘龙轿撵,四周围了缥缈薄透的鹅黄纱帐,底下垫了精致舒适的软垫,此刻宫人已迈着细碎的步子稳稳地前进。两旁地上还跪了不少太监和宫女。
“皇、皇上......”若溪现在才明白过来,却觉得莫名的紧张和别扭,这称呼更是让她忍不住犯起了口吃。
猛然忆起,既然能和楚临天签署什么两国同盟协议,那不是皇帝又会是什么?当初刚认识他时他就是太子的,登上皇位也是早晚的事,自己之前怎么就想到呢?
这时,秦云非伸出手指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按我之前说的,叫我‘云非’,来,试试。”
若溪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出来:“云非。”声音才出,若溪便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对,是鸡皮疙瘩......
秦云非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角淡淡的笑意迟迟散不去。
“记住,以后就这么叫我,知道吗?不然我可会不高兴的。”说罢,他食指一勾,轻轻刮了下若溪娇俏的小鼻子。
然而,若溪可没这么好的心情。这才出了王府,却又要进皇宫,王府那样的地方便处处暗藏杀机了,皇宫不是更恐怖??
虽然感觉有他在身边很有安全感,但他毕竟是皇帝,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她啊。更何况,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他,怎么能忍受跟无数个女人一起分享他?
可是,现在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他可是拿了国家的利益来换了她。换句话说来说,自己实际上就是一件可供交易的货物。
想到这里,若溪的心里莫名的抽痛起来,一股悲凉的感觉自心底冉冉升起。
“皇上,到了。”太监总管李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轿撵也停了下来。紫鸢和另一名宫女忙上前搀扶。
“来。”秦云非却拒绝了宫女,亲自扶了若溪一同落地,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皇上向来冷酷少言,今日竟这般柔声细语,还这般体贴对待这名女子,看来此女在皇上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日后可得好生伺候着。
若溪抬眼看去,上方一块金漆牌匾写着“琉璃殿”,高高的宫墙是凝重的中国红,庄严肃穆的感觉。随着秦云非步入门内,一大片怒放的红梅映入眼帘,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喜欢吗?”秦云非伸手揽过若溪的肩,唇间不自觉的便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嗯,很美。”穿梭徜徉于花海林间,若溪完全被这派寒风中傲然绽放的美景所征服。
走出这片梅花林,前方突然开阔起来,碎石铺路,两旁皆是浅草一片,在寒风中摇曳,还有那么几座假山巍然屹立,一条浅溪萦绕而来,再往前,便来到了殿前,琉璃瓦,红墙壁,青窗格,大理石铺地,梁柱皆是上等红木......一派富丽、华贵景象。
此时,屋内两名宫婢迎了出来,齐齐行了礼。
“去准备热水,为小姐沐浴洗尘。”秦云非命令道,那声音回复了冷冽庄严。
“是。”两名宫女领命而去。
“你先沐浴,换身干净暖和的衣裳,我去叫人准备晚膳,可好?”秦云非侧头轻声询道。若溪点了点头。
待宫女领了若溪前往专门的澡房,若溪便遣退了宫女,只留了紫鸢服侍左右。
将身体全部浸泡到了温暖的热水里,只将下巴以上位置露在了水面,若溪闭了眼感受着温暖的水汽在缓缓升腾,水面漂浮的红梅花瓣散发着悠悠的淡香,很是舒服。
就这么闭目享受了好一会儿,感觉水稍微有些凉了,一旁的紫鸢便往桶里加些热水。
“紫鸢,我有些怕......”
紫鸢见原本很是惬意的若溪,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有些吃惊地问:“小姐,您怕什么?”
“我也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这深宫之中,有时会自心底生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若溪幽幽地说道。
“小姐,皇上对您这么好,不用怕的,这普天之下,皇上最大呢。”紫鸢明白若溪畏惧的是什么,忙宽慰道。
若溪苦涩一笑,不再言语。
沐浴完,若溪便穿上了秦云非差人准备的衣服。有些厚实,手感却异常柔软的月白色金丝绣花罗裙,粉色碎花短袄,衣领袖边皆是柔滑的兔毛,还有一件狐裘斗篷。走在寒风里,除了脸被吹得有些冷,身子却是很暖和的。
脸蛋被风吹了下,显得白里透红,更是娇嫩欲滴,头发尚未干透,便自然地垂在肩背之上,一副红宝石耳坠在发间若隐若现。即便是这样的脂粉未施,秦云非看在眼里却仍是说不出的惊艳。
若溪被秦云非热烈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找个话题活跃下气氛:“云非,我住哪里呢?”
秦云非这才回过神来,听闻她主动唤他‘云非’了,心里很是高兴。
“就住这里。”
“那,那房间在哪儿呢?”不会要她直接跟他住一起吧??
“这边,来,我带你去看。”说罢,秦云非便牵了若溪出了大厅,拐过了两道回廊便到了。
推门一看,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并非浓烈的檀香,眼神搜寻之下才发现一个大花瓶里插了两支红梅,难怪香味闻着有些熟悉。屋里摆设皆是奢华,从金丝龙纹罗帐更可以看出,这应该就是秦云非的卧房。
“这......是你的房间?”
“嗯。”
“那、那我住这里,你,你又住哪里呢?”若溪发现自己已经口吃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