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贺兰明优说出什么更难听的来,贺兰明威先扣了个“非议父亲大不孝”的帽子给贺兰明优戴上了。
贺兰明优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道,“大哥误会了,小弟只是想,既然大哥这里没有父王的诏书,那么小弟这里倒是有一份,不知大哥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贺兰明优这话一说出来,无疑是在油锅里倒了一瓢水进去,殿上立刻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了,有的惊讶,有的怀疑,有的则是看好戏的心情。
贺兰明威也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半天才安定下心绪来,也怀疑起贺兰明优手里的这份诏书的真实性来,老头子有这么精吗?早些年,老头子自然是不必说道,能打下这么大的江山,能成功地迎娶大离公主,到底是有些魄力和头脑在的。但是晚年的老头子醉生梦死的,看起来比较无害,难道贺兰明优是矫诏?
怀着这样的疑惑,贺兰明威冷冷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手里哪来的诏书?父王离世突然,难道你有天眼,知道父王什么时候离世?还是本就是你对父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贺兰明威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颠倒黑白,也真让贺兰明优气不过,“大哥,小弟真是佩服你的胡说八道的本事,既然大哥没有,那就好好听听小弟手里的这个诏书吧!”
说罢,缓缓地巡视了一下全殿上的大臣,朗声问道,“明优不敢托大,还请哪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来帮明优念一念这诏书,也好让我那好大哥好好听听,这个家,这个草原到底应该谁来作主!”
贺兰明优话说出来,立刻引来朝臣的一片唏嘘声,霍都立刻站出来,也高声说道,“本王虽不才,但怎么说也是先王的王叔,占了个辈分在这,由本王来念诏书,各位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霍都身为先王的王叔,辈分的确是高,而且由于霍都平日里为人豪爽,且从不搀和政事,也不结党营私什么的,只好个喝就做乐什么的,因此也才能在先王的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此刻,由他来念诏书,自然是不会引起大家的反对的。
见无人反对,贺兰明优这才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红色的卷轴,神情庄重地交到了霍都的手中。
霍都也双手接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展开了卷轴,清了清喉咙,声音响亮咬字清楚地念了起来:
“近日孤甚觉疲累,身子也每况愈下,自觉来日不多。今目明心静之下,写下此诏,作为凭证,日后若是威儿优儿兄弟间有所争执,当以此诏为准!
威儿骁勇,优儿机敏且待人宽和,若是论及为君之才,威儿不若优儿。故,孤在此立下第三子贺兰明优为鄯善下一任王,威儿为威王爷,好生辅佐优儿,兄弟俩齐力壮我鄯善!
若有异动,以此为证!优儿可便宜行事!”
念完之后,霍都将那诏书亮了出来,让殿上的众人仔细看了那朱红的先王御章。
众人这才抽气起来,看向贺兰明优的眼神纷纷变得不同起来,更多了几分尊重与善意,而看向贺兰明威的眼神却反而多了几分质疑和不屑。
落落也在心里暗叹,没想到这老皇帝还留了这么一手,估计这个肯定是出乎贺兰明威的意料之外的,这会儿可好了,大家都在看贺兰明威的笑话了。
贺兰明威脸色铁青,他是真的没想到他那个死去的爹还有这么一手,本来板上钉钉的登基这会儿变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起来。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诏书竟然就在贺兰明优的手里,他从来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更没想到死去的老爹和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老早就串通好了,什么便宜行事,说白了就是叫贺兰明优在适当的时候处置自己罢了。
贺兰明威到底是心思深沉,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压制住了满心的怒火,朝着殿上的萨巴带领的侍卫挥了挥手,大队的黑羽军侍卫鱼贯走了进来,不仅包围了整个大殿,每个朝臣,每个人的身边包括坐在灵位旁的落落,身旁都站立了两个全副武装的黑羽军侍卫。
更不用说贺兰明优了,他的身边顿时围上去了十来个黑羽军侍卫,将他团团围了起来,简直是密不透风了。
贺兰明威冷冷地说道,“三弟,父王去了这么久,你现在才拿了个这么假的诏书来糊弄我们,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如果父王要将王位传给你,为何不早早地就立下你,为何还要等父王去了,你才亮出这道诏书呢?依为兄看,这诏书,更像是你伪造的。”
贺兰明优一直冷眼看着贺兰明威的动作,此时更是毫不见惊慌地答道,“大哥这是黔驴技穷了吗?说不过小弟便来这老一套了?我就不信,大哥你能在朝臣面前杀了我,你能将这些朝臣一个一个地全杀干净?还是你自信近日发生的一切不会被人传出去,叫人耻笑吗?”
贺兰明威自信地笑道,“这些都不劳三弟你费心了!父王怎么想的我最清楚了,由我来继承大统是天命所归,是父王的遗愿,你就是拿出这么个假诏,也一样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了!”
贺兰明优怒目望向贺兰明威,这边霍都也不满,大声嚷嚷了出来,“明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连你王叔祖我也敢杀吗?”
一些保守的老官们也都在附和,“是啊,这怎么回事?大胆的狂徒,这里是先王的灵堂,你们也敢闯进来吗?”
更有老臣直接就扑到灵前,嚎啕大哭起来,“先王啊,您怎么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啊,您瞧瞧你的儿子,要打骂我们这些个老人了……”
贺兰明威不为所动,那些黑羽军更是跟着贺兰明威时日长久,自然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因此各个都是面无表情,冷言看着众人。
贺兰明威更是冷漠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听话,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么说罢,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是哭爹喊娘,还是冷言旁观,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这些黑羽军侍卫立刻上前一步,挽住了这些朝臣的胳膊。
贺兰明威环视了一圈众人,这才慢慢说道,“各位大人少安毋躁,且听我一言,如今,你们已经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见证本王的登基大典,见证本王迎娶阏氏的,你们若是送上祝福,好生相待,那么,本王自然也会记得你的一份功劳,他日必论功行赏!反之,你若是存了什么心思,那么,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你们的家人,老婆孩子,本王都派人照看了起来,若是今日顺利,那么,晚上回家,你们便可以和家人团聚。但若是今日不顺,那么本王倒不介意让你们的家人给你陪葬,你们一家在地下相聚!各位,请你们想好了,你们要到底怎么做!”
贺兰明威说罢,立刻招来满殿的咒骂声,“好你个小兔崽子,你王叔祖我你也敢威胁是不是?你长了几个脑袋,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霍都最先发难,按辈分,他可是贺兰明威的祖辈的人,哪里能忍住这种屈辱。
而贺兰明威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霍都暴躁如雷的吼叫,霍都袖子一挽就要上前去揪贺兰明威的脖领,但却被身旁的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一把提了起来,挣了半天,愣是没能挣出去。
霍都气得满头大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拣了最难听的话一直在骂。其他的臣子见霍都尚且如此,自己就更加不敢妄言了,更何况每个人都惦记着自己的家人,因此,刚才还哄哄闹闹的殿堂这才安静了下来。
贺兰明威看向被侍卫包围的贺兰明优,“三弟,不好意思,大哥要请你观礼,做我登基大典的见证人,也请你参加我和阏氏的婚礼!”
贺兰明优面上倒不见如何慌张,“大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对自己的王叔祖和弟弟也要用强吗?”
贺兰明威一个眼色下去,围着贺兰明优的侍卫便上前要动手,贺兰明优神情冷厉,“用不着你们这些奴才动手,我自己会走!”
贺兰明威见如此,也就没说什么,转身对落落身边的嬷嬷们吩咐道,“扶阏氏进去换装!”
贺兰明威心里还为刚才落落的无动于衷生气呢,这会子也懒怠再指望她自己了,直接开口吩咐了,嬷嬷们便立刻请了落落,落落也没有二话,立刻起身随嬷嬷们去了内堂,嫁衣什么的已经都准备好了,脱下素服换上就是。
这边贺兰明威却是更加方便省事了,直接让侍卫请了众朝臣和贺兰明优离了这灵堂去了正殿,正殿没有着素,贺兰明威上了正位,便立刻有侍卫上来帮着脱了外头的素服,里头穿的就是一身大红色间着黑色的正式的礼服,然后也帮着他脱销了头上的素巾,头发直接就是束好的,这会儿只要戴上金冠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一捯饬,贺兰明威马上就从刚才的戴孝的孝子转换为了一副帝王之相了,看来也是准备充分,早就想到这一出,就为了防着贺兰明优了。
贺兰明优全程都是冷笑着看着,也不着急,只是将那诏书紧紧地握在手里罢了。在贺兰明威的示意下,他的几个心腹臣子上前请旨,罗哩罗嗦了半天,无非就是要贺兰明威尽快登基,尽快娶了阏氏之类的。
贺兰明威连象征性的推辞都没有,直接就让事先安排好的礼官上来,端了准备好的贺书玉玺等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