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两人坐车来到楼上楼时,本该客似云来的酒楼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而掌柜的见星儿他们来了,像是认识两人一样,赶紧上前应道,并说:“夫人,楼上的客人已经等您很久了,请这边走。”
星儿点了点螓首,而跟在她身边的项天赐也一直默默无声是伴随左右。
“这位爷请留步,上面的客人特别交代了,只见这位夫人,还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掌柜的见项天赐也准备一同前往,随即停下脚步对他说道。
闻言,项天赐拧起了眉心,看了一眼掌柜,只见他低着脑袋没有正视他的眼睛,随之,他又看向星儿,道:“夫人,请让我跟着你吧!”
星儿也明白如果让他在楼下等,他一定会不会放心,于是对着掌柜的说:“他是我的人,必须得跟我上去,相信楼上的那位客人也不会有意义的。”
“这个……”掌柜的有些为难,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流转着,而项天赐听星儿说他是她的人时,心弦顿时被拨动了一下,一股温流立即在他的胸膛间流淌来了。
“如果不行,那我也告辞了,麻烦你和楼上的人说,让他不用再等了,我是不会再来的。”星儿略显强势的启音,眼神平静。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如果她出来的时间越长,就越会惹人怀疑,一旦紫菱回去了发现她不在幕府,一定会立即向凤隐寒回禀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小的……”掌柜的想和星儿再商量商量,可她似乎没有这个耐心一样,只是和项天赐说:“我们走。”
“夫人、夫人……”掌柜的见她真的转身准备离开,眼神一怔后立马追了上去。
这时星儿他们已经出了门,项天赐扶着她准备上马,可是星儿还是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侧首看着跟出来的掌柜。
“夫人,楼上的客人已经等您多时了,还请您上去和他见一面吧!”掌柜的如此说道,听他说话的口气像是在为楼上的人恳求她一样。
星儿眸色微沉,启音道:“麻烦你转告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希望他能如此。”
其实就算是与龙玄冥见面,她也只是想和他说这番话。
一旁的项天赐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神色还与刚才一样。
“可是夫人……”掌柜的还有话说,只是星儿已经没有时间多听了,她上了马车后项天赐也尾随其后,驾着看似普通的车辆折返回了幕府。
刚才的这一幕都让楼上的男人看的清楚,她都已经来到门口了,可却还是没有上来与他见上一面,难道如今在她的心里,他已经连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吗?
而就在刚才,星儿出现在楼上楼的情景也被另一人看见了,上官无尘坐着马车正好从楼上楼的门口行驶而过,在看见星儿和项天赐站在楼外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们一眼,只是星儿不知道罢了。
当他们回到府上后,星儿回到了房里呆着,就像没有出去过一样,而项天赐则依旧站在门口守着,他隐约猜到了楼上楼的人会是谁,由于他一心效忠星儿,当然也不会将今日的事和凤隐寒去说,而这也是星儿选择信任他的最终原因。
没有多久,紫菱也从宫里回来了,她带着吃的送到了星儿的房里,可前一刻还说想吃糕点的小女人现在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你先放下吧。”星儿淡声交代道。
“娘娘,您是否不舒服?”紫菱倾身问她,最近两日见她都没有什么胃口,而且还精神懒懒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
“我没事,你去我爹那里看看,三娘她们是不是在他的房里陪着他。”星儿吩咐起来。因为太医也说了,幕有层离开也就这几天的事,所以在他的身边一直都会有人守着他。
“是。”紫菱应答了一声就退出去了,临出房门时还与门口的项天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项天赐知道紫菱是有武功的人,她是凤隐寒特意安排在星儿身边的贴身女护卫,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同时还有确保她近身的安全,只要星儿有任何的需要,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去帮她办,同样的,也会时刻向凤隐寒禀告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对星儿也是尽忠职守,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在星儿的心里始终只是旁人,不像当初黛眉那样,可以与和她交心。
这一日,星儿在屋里待了大半天,步出房里时已经是晌午之后了,她见天色有些暗沉,似乎会下雨似的。
星儿去了幕有层的房里,屋里有三姨太和四姨太在,她们两人见星儿来了,赶紧站了起来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坐吧。”星儿平声道,如今的她已非当年任人欺负的丫头了,自从她成为皇后的那一天,幕府上下都没有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就连曾经总想着办法想要去对付她的这几位姨娘也收了性子,变得安安份份的多了。
星儿看了一眼她们,就来到榻边坐下,这时幕有层还在睡,他的呼吸声很浑浊,也很短促,听来会令人的心跟着悬着,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了就这么走了。
星儿知道他是得了癌,以这里的医疗技术根本就治不好的,所以她只能在这段时间里经常陪着他,让他可以感受到天伦之乐。
“二妹和三妹何时能赶回来?”星儿问道,视线落在了三姨太的身上。
她的这两位妹妹嫁都比较远,而她们的婚事是由幕有层一手包办的,一个在西山孙家,一个在泾河刘家,两家都是大富之家,距离皇城也比较远,一来一回足足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差不多今天晚上就能到了。”当初被府上的人称之为铁公鸡的女人,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看似变化不大,不过在幕有层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她明显憔悴了很多。
“那就好。”星儿点了点头,就担心她的两位妹妹见不到自己爹爹最后一面。
“皇后娘娘,这里空气不好,还是让我们在这里守着,您先回房吧!”四姨太也启声道,如今星儿贵为皇后,乃是金枝玉叶,又被帝皇视为珍宝,所以她们自然是将她看的特别的重要。
“没有关系,你们也在这里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留下陪爹。”星儿缓声说着,此时此刻她并不是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而是作为一个女儿。
“我们不累。”她们两人同声同气的回答。
“那你们也出去吃的东西吧。”星儿又道,看得出她们眼里有倦意,于是也不等她们再多说,就吩咐一旁的紫菱,“你去做些糕点送到两位的房里。”
“是。”紫菱恭谨的应答。
三姨太和四姨太只能相视一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欠身谢过后就离开了。
星儿留在屋里帮幕有层捻好被褥,还用湿帕在他微干的双唇上擦了擦,动作很轻很轻,不想打扰了他的休息。
可幕有层还醒来了,微微睁开的眼里眸光很暗淡。
“爹爹,你醒啦?”星儿轻问道。
“月儿……”幕有层看着她低喃一声,却喊了一声不属于她的名字。
星儿知道他口中念得‘月儿’是她娘,也是这辈子他最喜欢的女人。
“爹爹,是我……”星儿佯装浅笑的应道,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泛酸了。她就担心他眼下是回光返照,大限将至。
“是星儿呀,你和你娘长得真像……”他幽幽启声,还弯起了笑来。当时眼前的丫头肥嘟嘟的没了样,根本就让人想不到她在两年的时间里会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就像当年被称为皇城第一美人的女子一般。
幕有层最近总是会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他少年得志,十八岁就已经成为了将军,也是皇城众多女子钦慕的对象,只是他却独独钟情城里富商的掌上明珠,素月。
他们两人一见钟情,又是门当户对,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事与愿违,成亲两年后,在素月生产星儿时还是难产死了,这件事对幕有层的打击很大,以至于他后来娶了一个又一个,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空寂失落的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发现自己最最爱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是吗?爹爹是不是想娘了?”星儿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语调很轻柔。
“是啊……都十五年了……刚才我还见到她了,原来她一直在等我!”幕有层含着笑说,脸上满是幸福。
星儿见他如此模样,喉间不用哽咽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怕自己一开口,眼泪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星儿……等爹走了,记得将爹葬在你娘的身边……”幕有层开始交代起自己的身后事,他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生死有命他一向看的很开。
“爹爹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娘好不好?”星儿暗哑了嗓音说道,不想让房里的气氛弄得那么悲伤和沉闷。
“爹想你娘了。”幕有层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只是一再的说他想见已故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