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好美儿的羽毛啊。”柳苗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只公野鸡的尾羽，啧啧称奇。林元浩当场石化，胳膊继续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媳妇你要是喜欢，回去都给你拔了。”林元浩瓮声瓮气的，显然少了之前的灵动。
柳苗不明所以，“好啊，回去弄弄做个摆件，多好看的羽毛。”
林元浩嘴角抽搐，终究是没再说啥。
两人一路走，终于在天将正午之前到了老林子深处。
前方山坳一处被圈出大片来，有三四亩的样子，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立在山坳里。
看着周边的景致，柳苗啧啧称奇，“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深深吸了口气，柳苗只觉得浑身舒爽，一双大眼睛会说话一样亮晶晶的盯着林元浩。
一路上都攥着媳妇的小手，林元浩心里暖烘烘的。
“走吧，到地方了。”
柳苗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还是耐着性子跟着走了过去。
“师傅，俺来了。”
师傅？
柳苗一怔，就见房门一推，从屋里走出一位清癯的老者。
看到林元浩夫妇，老人明显愣了一下。“二娃子，咋地，这大冷天咋把媳妇领进山了？”
老人披着棉袄，急忙到门口打开院门。林元浩憨厚一笑，转身关了院门。
“天冷，有啥话进屋再说。”老人嘴里是这么说，还是上上下下把柳苗打量一遭。柳苗也不怯场，笑眯眯的让老头打量。
“嗯，是个不错的女娃。”老头给了一句评价，一眼瞥到林元浩手上还没死透的野鸡，抬头就照着他后脑勺打了一剂，“这大婚的日子，咋敢见血了？”
老人披着的棉袄掉到地上，柳苗一怔，老人竟是没有左手的，从左肩开始，整个袖子空荡荡的。
心下慌乱，柳苗弯腰捡起地上的棉袄就披在老人身上。“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老人一怔，终于想起林元浩媳妇在，这才悻悻收回手，还是不忘瞪了林元浩一眼。
林元浩嘻嘻一笑，似是根本不怕老头。
“师傅，难得这快开化了还有这么肥的野鸡，给您老打打牙祭。”
“哼，少溜须。”老头显然不买账，“这大冷天，你们刚成亲，咋敢把媳妇往老林子里带，这万一遇到黑瞎子咋整？”
自顾自到灶间开始烧水，林元浩只是笑眯眯的，并不还嘴。
柳苗坐在炕边，静静的打量。房间不大，却收拾的极整洁，东西不多，都是一些日常用的。倒是墙上，挂着一口弯刀、一口大弓，还有猎杈等物。
柳苗心下恍然，这老人，是林元浩打猎的师傅吧。
“丫头，多大了？”老人突然开口，柳苗一怔，笑着答道：“十八了。”
“嗯，岁数倒是好，就是太单系了。让二娃子给你弄点儿好吃的多补补。”
柳苗只是笑着点头，并不说话。
“二娃子，外面大缸里还有前些日子打的鹿肉，去拿来给丫头炖上。”老头坐在炕头指挥，似是嫌林元浩碍手碍脚，直接下地去了外面。“丫头你到炕头来坐，这暖和。”
柳苗点了点头，并没有客气，脱了鞋上炕，直接坐到炕头那褥子上。摸着手下的皮毛，柳苗一阵好奇。
老人把林元浩拉到外面，一改之前的威严，突然猥、琐的挤挤眼睛，“小子，尝到甜头了，挺满意的。”
林元浩白了老头一眼，“为老不尊。”
“切，是谁着急娶媳妇，连我这老头十多天都没来看了，啊？”老头用独臂拍了拍林元浩，“你这媳妇不错，看着大气，不像是一般庄户人家的女娃，就是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气度也不比她强多少。”
林元浩知道师父来历神秘，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不想表现的太过臭屁，还是低调的道：“啥大户人家不大户人家，不过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您老没见她满脸菜色。”
“这倒是。”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给她好好补补，这身子骨，生娃可费劲。”
林元浩被老人说的满脸通红，“您老就不能说点好的。”
“咋？”老人眼睛一瞪，“这还不是大事？俺还等着抱你小子的孙子呢。”
林元浩这一次并没有反驳，小时候进山迷路，差点被狼吃了，如果不是这位老人，他怕是早见了阎王，心底里，他是当亲爹一样待老人的。
老人进屋的时候，柳苗正好奇的摆弄着一本书在看。
老人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丫头你看得懂。”说的极其肯定。
柳苗扬了扬手中的书，腼腆一笑，“个别字不认识，勉强能看懂。”这书是繁体字，除了极个别的，柳苗都能看懂。
那是一本大乾周志，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看懂，老人目光深邃。
柳苗放下书，指了指身下的褥子，好奇的道：“这是啥皮毛？咋一看像是狗毛，摸着还有点儿扎手。”
老人突然坏心眼一笑，“那是狼皮。”
“啊！”
想象中的尖叫没有，老人略微失望。
柳苗只是惊呼一声，就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下的狼皮，“这就是传说中的狼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啥时候能看看真狼就好了。”前世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狼，真实的在动物园里圈养的也看过，却是连野性都没多少的狼。
老头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却是大方的道：“丫头要是喜欢就拿走好了。”
“啥拿走？”林元浩拎着清洗好的野鸡进屋，循声问道。
“师傅说把这狼皮褥子送给我。”柳苗笑嘻嘻的，不等林元浩变了脸色要张嘴就接着道：“不过我听说这狼皮对老寒腿有好处，我暂时用不着，师傅您留着，我要是用到再管您老要。”竟是完全相熟的口气，一点儿都不显生分。
林元浩闻言松口气，师傅腿脚早年落下了毛病，她还真怕媳妇不客气的拿走。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成，丫头你要是啥时候要就给俺老头子说。”瞥了一眼身边的林元浩，“要是这小子欺负你，你也给我说，看俺不打烂他的屁股。”
林元浩闹了个大红脸，柳苗也红了脸颊，不过却笑嘻嘻的道：“真的假的啊？我刚刚看他爬树那个痛快劲，不会是您老经常揍他，给练出来的吧。”
老人听得哈哈大笑，“咋地，丫头你心疼了？”
柳苗仗着这老人是个不拘小节的，开了几句玩笑，却也不好太过放肆。
老人显然对这位徒弟媳妇满意极了，几人吃了午饭，天色就不早了。这老林子黑天比外面更早。
临出门前，老人从炕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柳苗，“丫头，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柳苗迟疑一下，就看了一眼林元浩。
林元浩微微点了点头，没吭声。
打开盒子，里面一套金首饰晃花了柳苗的眼。“师傅，这太贵重了。”柳苗就不敢接了，老人住在这，条件明显也不是很好，这套首饰，至少有十几两金子，算起来有一百多两银子，够老人在镇子上买个好宅子住了。
老人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磨磨唧唧的，丫头，可别怪俺说，老头俺最看不惯那些墨迹事了。”
柳苗嘴张了张，福了一福，“既然如此，苗儿谢谢师傅了。”
老人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吗。好了，俺不留你们了，赶紧出山。这几天有大雪，没事别往山里钻。”后面的话却是对林元浩说的。
一个多时辰后，夫妻两人出了山，看着越来越近的家，林元浩的脚步突然迟疑了……
017闹腾
进了院子，明明晚饭的点儿，林家却静悄悄的，上房烟囱也没冒烟。小两口对视一眼，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元浩拉着媳妇先回了房间，把首饰放好。两人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上房。
“呦，二弟和弟妹这是打哪回啊？”声音阴阳怪气的，一听就是王氏的大嗓门。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走进了上房东屋。
“爹、娘。”两人行了一礼。
林老爷子挑了一下眼皮，没吭声。
赵氏的脸色不大好看，瞥了一眼王氏，“你不是说等人齐了有话说吗。”语气很不善。
柳苗低眉顺眼站在林元浩身后，屋里这气氛显然是针对他们的。
王氏表情一僵，却是嘿嘿干笑两声，“咱家还是娘你做主，媳妇说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还是娘说吧。”
柳苗挑眉，王氏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林老爷子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这林家，看来水挺深吗。
赵氏瞪了王氏一眼，咳了一声，问道：“今儿你们去哪了？”
柳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赵氏，不管怎样，比王氏这种上来就大嗓门，有理搅三分的强多了。至少这做派看着还像是想秉公处理的样。当然，实际上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林元浩板着一张脸，瓮声瓮气的答道：“去山里了。”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柳苗更是低眉顺眼没有一句话，心里却暗自鄙夷，自己这位相公，看来也不是位老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