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之一舞倾城 (新华字典crybaby)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新华字典crybaby
- 入库:04.10
盛夏时分,阳光晴好,荇儿与郭泽恒在花园中笑闹玩耍,是许多年来她行走于黑暗世道中难得的休憩,一时间,荇儿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孩童纯洁的微笑洗涤纯净。
想起那个人,想起他的一年之誓。
心中起了向往。
好想在这场乱战中活下去,而后如此平静生活,与他携手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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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深宫之中渐渐熄了灯火,人声渐消,镏金碧瓦却在月色的照射下呈现出别样的光彩,这片宫阙,其中兴衰几度,早已孕育出了自己的灵魂,夜色中,生灵沉睡,它却苏醒过来,默默的注视着暗夜中发生的一切,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它的知觉。
黑夜中,一个沉沉的身影正在急速行走,屋檐上有极快的人影拂过,是暗之卫士。而他们守护的,便是天命之子。
一路巡夜的宫人急急向殇帝行礼,却都被他的手势止住了声息,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殇帝行至一处厢房,惊起屋中之人。
侍女正在服侍荇儿入寝,殇帝陡然闯入,让众人丢了手中的事情,齐齐下拜。
荇儿眉头一皱,手臂一挽。褪了一半的外衣又盖在了身上,她理了理衣襟,才悠悠行礼。
殇帝挥了挥手。侍女悉数退去,屋中只余了两人,四目相对。
殇帝的目光阴沉冰冷,他缓步走中厅中上首的座位中,捡了光线相对黯淡之处。坐下,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神情愈发莫测起来。
“朕要看舞蹈。”
“此时乐师已然休息。”荇儿冷冷道。
“你唱。”
荇儿的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一些。
“我去换上舞衣。”
“不用,这身很好。”殇帝沉声下令。
荇儿定了定神,拂去了心底的那丝慌乱,平静问道:“皇上想看什么。”
“平时那些看烦了。跳些不一样的。”殇帝的声音透出了一丝倦意,仿佛他如此夜晚匆匆而来,只是为了一时的安宁。
荇儿再不多言。拂袖灭了几盏烛火,屋内的光线黯淡下来,越发衬出月光的清亮来。
荇儿玉手微扬,口中随意哼出了一只曲调,轻声婉转。仿佛母亲哼给孩童的摇篮曲。
曲调浑然天成,舞姿也随意而至。不妖娆,不华丽,映衬着月光,白衣简洁,这是一只安详的舞蹈,月光仿佛化成了温暖的水,渐渐的将人包围,带来了安心的感觉,仿佛幼年时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荇儿跳着跳着,自己也陶醉在回忆中,幼年时父母的宠爱,世界一片祥和,无忧无虑,只有欢乐环绕。
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毁在一个暴虐之人的手中,而那个人,正坐在自己的屋中。
巨大的仇恨感让荇儿脚步一滞,她害怕动作暴露想法,急忙抬头望去,却发现那恶之源,已然沉沉睡去,而睡梦中,那股慑人的阴冷之气,未有丝毫消退。
荇儿一愣,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袖口藏着的一根细刃刀丝,这是陈子骞为她打造的防身物件。
看着这个千万人想要诛杀之人,这般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面前,荇儿不由上前一步,目光中寒光大盛。
要不要,杀了他。
事无准备,若是杀了他,我难逃出。
可是,恨了他这么久,即使拼了命与他同归于尽,却也值得。
郭怀祯和陈子骞未安排好势力,京中有王侯把持,若殇帝遇刺,只怕被别人得了先机。
可是,或许一搏,他们便能趁机成事,从此,天下格局重新分割。
犹豫中,荇儿已经走到了殇帝的面前,殇帝的头颈,暴露在荇儿身前。
杀,还是不杀。
荇儿的手举起放下了无数次,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黑夜中寒光一闪,竟是殇帝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时两人面容相对,殇帝的目光冻入了荇儿的心中。
荇儿用全身的气力去保持宁静,保持目光澄明安宁,不被人挟制住心神。
“方才那只舞蹈,仿佛母亲对孩子的爱,那么温柔,那么令人沉醉。”
殇帝的声音阴冷,没有半分的感情掺入。
“可是,我还是醒了,因为我的母亲,从未给我带来过如此的温暖。”
“回想起我的一生,漫长的像几百年,可是唯一让我如此温暖的人,却只有你。”
殇帝伸出宽阔冰冷的手掌,抚上荇儿的脸颊。
“水竹。”他唤道,声音冰冷,听不出情感。
他早已习惯了冷血无情,即使面对曾经唯一的温暖,也暖不了他的心半分。
荇儿抑制住想要爆发的颤抖,将殇帝的冰冷尽全力还给他。
“皇叔,我是水荇儿。”
殇帝充耳不闻,手指已经顺着荇儿的头颈往下抚摸。
“许慧那个贱人终究是放了出来!”
殇帝爆发出失控的怒吼,徐氏请动了一朝臣子,胁迫他放了皇后,殇帝终于功亏一篑,满心恼怒。
“我有时候想,既然我杀不光我的仇人,不如,”殇帝的唇齿间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将我曾经失去的温暖,再握到手里一次。”
话音刚落,殇帝便狂暴的去扯荇儿的衣服。
荇儿大惊,身体本能避过,踩出天魔舞之步,黯淡中躲出好远,却仍然没避开肩头那一抓,“呲啦”一声,露出雪白的肩头。
满身浴血拼杀的现在,荇儿却从未如此恐惧,有十二暗卫在,她无法逃脱,虽然曾想过会否被殇帝侵犯,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无法不反抗。
我可以杀了他吗?
或者杀了我自己?
第六十一章 混章乱
眼见殇帝一步步靠近,身影拉的又长又重,无形中仿佛有万钧之势,这个喋血天下的男人,究竟是个帝王,在漫长孤单的权势之争中,他磨练出的强大无须置疑。
荇儿以为殇帝是个疯狂之人,任由恨意掌控自己的行事,现在却突然发现,殇帝,其实是世界上最清明的一个人。
帝王之道本就是黑暗残忍,他知道自己若想活下去,必然要争帝王之位,要争帝王之位,始终要弃掉所有的美好,干脆掀起一场摧枯拉朽的殉葬,介绍这可悲又无从选择的命运。
哀到极致,已然不伤,所等候的,只是盛大的死亡。
当身影盖下来之时,荇儿心中生出一丝喜悦。
还好,他,退出了这场问鼎之战,他们还可以保留美好温暖,即使死后坠入地狱赎罪,也好过活在这样深深绝望的日子中。
“嗤。”的一声,荇儿手中的细刃已然刺中殇帝的胸口,鲜血飞溅出来,落在她洁白的衣裙上,如妖冶盛放的花朵。
殇帝全然不觉,依然缓步欺上。
陈子骞部署未全,荇儿终究不能现在杀了殇帝,引起天下局势大乱。
身后已然退至床榻,荇儿寒声道:“再近一步,必用鲜血祭奠此刃。”
殇帝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若今日死了,也算一种解脱。”
荇儿冷笑一声,细刃已经刮上自己的喉咙,划破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你这一生,即使死后化鬼,也无法解脱了。”
殇帝脚步一停,望着这张与水竹十分相似的脸。
大概就是这个结局了。若他当日抗争懿旨取了水竹,若他有机会将她从郭秉德手中抢过来。
不,他永远无法将水竹从郭秉德手中抢过来,许多年前后花园那场相遇,他与郭秉德一路讨论边塞形势,却遇到少女们春日游园,隔着无数人间,两人对视的目光,就注定了一切。
那一刻,他心中唯一的朋友。始终在冷漠中予他支持的郭秉德,也激起了他的恨意。
他甚至恨上了水竹,恨她如此完美。恨她让自己感到温暖,却又无法企及。
他突然觉得人生中仅有的两束阳光,也是如此的虚伪,他们的光芒太盛,连上天都格外宠爱。所以他们不吝施舍温暖,甚至是像自己这般生命阴暗之人,只是他们终究不会真的牺牲自己的光芒,拯救自己无望的人生。
他心中所有的美好,死在那一刻。
可是,为什么。看着鲜血从眼前这具容颜相似水竹,神韵相似郭秉德的主人躯壳中流出来,殇帝。还是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他淡然道:“我还未查出你背后势力,然而你入宫来探查消息,不取悦我,如何得到。”
“皇叔在说什么笑话,这么多年。多少人死在取悦你这条路上,皇叔心中通体染墨。这世间,有什么还能取悦你呢。”
殇帝不理会荇儿口中讽刺之言,微微上前一步。
“你若死了,你身后的势力又怎么办。”
荇儿手中的细刃又割深了一些,鲜血更多的流出来。
“天下早已不拥戴皇叔,无数人想推翻你的统治,即使今日我死了,又何愁宫中不会再有叛出之人。”
荇儿停了停,冷笑道:“就是皇叔的十二暗卫,又能保证不会反出,昔日我爹爹如此贤明,不还是有贴身侍卫魏云风背叛。”
魏云风,乃魏如知隐藏在镇南王郭秉德身侧的化名。
陈子骞命人送姜桓去南疆金珠处医治,神智渐清,昔日之事略微想起,原来城破之时,魏如知捉住姜桓,拷完镇南王妃母女的下落。姜桓拼命逃出,却伤势太重,逐渐成为废人。
殇帝又停了脚步,微微挑眉:“魏如知本是二哥忌惮你爹爹的军权埋下的棋子,只不过在挑选人之时,我从死囚牢中,换了一名被抄家的少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