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澈哪里知道一个动了情的冷酷男人的可怕,她只是越发瞪大了眼睛惊愕:天呐!陆寒夜这个变态!他竟是连小楼的醋都要吃!
简直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这个词儿,什么时候用来形容男人了?赫连澈连连摇头,直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品。
这般强势的自大狂,动不动还扬言要捏碎自己……走,赶紧走!云若初一被接应出来救活,她就彻底解脱,想去哪儿去哪儿!
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凌王府了!希望的小火花啊,请你猛烈地燃烧吧!
二人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谁也不再开腔说一句话。马车跑得很稳,却也很快,不久,就到了凌王府。
赫连澈一见停车,“霍!”地一声就立即跳了出来,跑回了府内。
陆寒夜心中那个恼恨啊——这个傻笨女人!她究竟懂不懂情?!自己都已经对她反复表示过了!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心意!
那双小金人儿包含着的寓意,“情比金坚”——究竟要他怎样表述,她才能够明白?
她还一脸的愤愤然!她还一副急切地逃离的模样!
陆寒夜并没有错。他其实真的已经努力了。从来都是冷酷冷漠的他,第一次毫不掩饰地一个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却被屡屡忽略,绕开。他还能怎么做?
他已经,用了有史以来最为认真的耐心了!难道,对付女子,依旧要像以前那般冷酷无情才好?!
该死!又一次,他一把砸在了车辕上。
陆寒夜去了好一会儿,车夫才缓过了魂儿一般地,擦着冷汗:王爷最近是怎么了?一和王妃同乘就要砸车?车子已经换过一次了好么!
赫连澈回府之后,就急匆匆地寻找花雨楼,花雨楼果然不在。
静下心来,一定要静下心来。赫连澈告诫自己,索性接着修习“古月心法”。
古月心法,赫连澈在这阵子修习得不急不缓,进步也一般,并没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也总算完善了第二重,进入到第三重的修习境界了。
并且,在凌王府将养的这一个多月,身子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孱弱了。在这一次计划的实施中,她的身子再也不是拖油瓶了。
下午申时末刻,花雨楼终于回来了。看着他的一脸兴奋,赫连澈总算稍稍放了些心:“都搞定了?”
“啊?”花雨楼缓缓神儿,地看了一眼赫连澈,得意点头:“十分顺利!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云若初现在已经被我安排好了,那个地方就连夜哥都不知道!”
赫连澈终于如释重负,彻底放下心来。
一行人去大厅用晚膳的时候,赫连澈在饭桌上看到脸色如同冰铁的陆寒夜。他浑身散发着的,是一种许久没有再见到的酷寒。
只是,赫连澈没有及时地对这一点儿引起重视。她倒是看着对面坐着的离之,心中泛酸:就要逃离了!就要看不到他了!
赫连澈一直坚守着一个信念:她可以接受这狗血的命运,但是属于她的爱情,一定要由她亲自追寻。被强行安排的,往往走不近她的心门就已经被她敏感地抗拒,再也不愿往前迈动一步。
然而离之……他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缘?自己若是折腾而去地舍近求远,那岂不是浪费!
想到这里,赫连澈决定为自己的幸福赌上一把——就在,今夜!
整个用膳期间,陆寒夜没有跟赫连澈说一句话,甚至,他也没有去看赫连澈一眼。爱情里谁先主动,谁就输了。他现在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他,在忍。
大家都散去各忙各的之后,赫连澈一直注意着离之的行踪。终于在繁星晶亮起来的时候,赫连澈远远地看到一袭白衣的离之从陆寒夜的书房里走出来了。
潜伏在离之出府的必经之路上,赫连澈抑制不住地、一颗心跳得砰砰响。
该怎么对他表达?含蓄委婉一点儿么?那他听不出来怎么办?
要不,干脆直接一些?那样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随随便便的人啊!
此时此刻,赫连澈,终于在某一种意义上体会到了陆寒夜的无奈——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地体会出来。
赫连澈终于在心鼓阵阵中,截到了离之。
“王妃?”繁星之下,离之微微惊讶。
“我……”一直伶牙俐齿的赫连澈,第一次开始期期艾艾。
离之目光飘摇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悠远:“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夜。夜……他的确是遇到麻烦了。”
“陆寒夜遇到麻烦了?什么麻烦?”赫连澈舌头一下子不打结了。
☆、第三十五章 出了意外(鲜花加更)
离之遥遥地看着北方,他似乎不愿意去看赫连澈似的:“是你的老朋友,韩冥。确切地说,应该是北辰国驸马,待选储君的驸马韩冥。”
“什么?”赫连澈惊愕极了:“韩冥,他一个驸马要待选为北辰国储君?他远在北辰国,又怎么对陆寒夜构成威胁了?”
赫连澈这个身体,一听到韩冥这个名字,始终会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触动。她不能抑制,也抑制不了。
“北辰国无皇子,只有两位巾帼公主。”离之解释:
“这一次,北辰皇帝密令,若是韩冥能够彻底抛下身份的限制,在一年之内能带兵攻打南辰,皇位就会稳固地传承于他!而我们南辰,到时候就算皇上允许,皇后也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太子去迎战的,所以带兵的,只能是夜师兄!”
赫连澈心中一个咯噔——开战?一年之中?
“既然陆寒夜能够得到北辰皇帝的密令,那他一定是事先有所部署,胸有成竹了吧?”赫连澈在感情上是迟钝了些,但是,她并不笨。
离之点点头:“夜师兄自有安排。所以,王妃不必太过担忧。”
此时此刻,离之看着这个女子,他们凌王府的王妃,她看起来是那般焦虑不安。他早就看出来了陆寒夜对这个女子非同寻常的关心。可是现在,她……可是在为夜师兄担心?
不能抗拒自身反应地,赫连澈呼吸急促了:“离之!你快告诉我!陆寒夜准备要怎样对付韩冥?!会暗中杀了他么?”
离之闻言,眉宇间有些黯然:“你……关心的不是夜师兄?你是在,担忧韩冥?”
赫连澈知道,依照陆寒夜的手腕和个性,在对手面前绝不会留情,那是要一击必中的。
她的胸口却已经开始微微作痛,那种犹如蚕食般地,缓缓的、噬骨的痛楚——心间仿佛已经看到韩冥被陆寒夜绝情杀死,她禁不住地紧张和惊恐。
赫连澈知道,那是胸中携带的那一缕魂魄,在强烈地不安了。
“带我去见陆寒夜。离之,你必须要帮我,帮我阻止陆寒夜对韩冥的暗杀!”赫连澈已经是顾不得许多。
没等离之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然后拒绝她,身后,一个酷寒得发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响起来了:
“把这个女人,关押进王府后院,严关一个月!”
赫连澈惊愕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陆寒夜,她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已经是自身难保:“陆寒夜!你不能暗杀韩冥!有本事你就和他光明正大地在沙场兵戎相见,去分个高低啊!你不能暗中就杀害了他!”
赫连澈知道陆寒夜的实力,对他手下的暗势力也有所预感。他连北辰皇帝的最高机密都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在暗中完成的?
“每天只给她送一顿餐饭!任何人都不准去探望她!”陆寒夜脸色极寒。
“陆寒夜!你听我说!我现在没法给你解释清楚,但是,你就是不能杀韩冥!”
已经有暗卫敏捷地现身,擒住了赫连澈。赫连澈临被拖走前,还在拼命地喊着。
“以后谁都不准为她求情!违抗者……杀无赦!”陆寒夜绝望地、艰难地说出最后一条命令,其中所蕴含的感情,是那样地冰冷、伤痛。然后,他连离之都不去看一眼,走出了凌王府。
这个夜晚,风有些凌冽。
陆寒夜一路走得很迟缓,就仿佛,那脚下是灌了千斤重的铅。一路磕绊崎岖,他终于立在了一座荒芜的坟茔前。
“母妃,凡儿来看您了。”陆寒夜望着那简陋的坟茔,滋生出无尽的悲切。
这自然不是蝶妃真正的墓穴。是陆寒夜十五岁那年从蓝谷回到皇宫时,再也找不到蝶母妃,收拾了母妃曾经用过的衣物装饰,在这里埋下的一个供他悼念的衣冠冢。
陆寒夜知道,他的母妃不是普通女子。当年母妃掩盖了一身光彩,只为追寻陆恒而来。她的母妃是那般期盼陆恒和她都是人世间的凡夫俗子,可以相爱到白头。甚至,她给陆寒夜取的小名都叫做“思凡”。
可是,母妃抛弃一切痴恋到最后的结局,却是死在了皇后明毓秀的布局之中。
想到这里,陆寒夜眼中弥漫出一种伤痛:“值得么?”
他这句话,是在问他的母妃,也是在问他自己。
情爱,它是毒药。
夜风幽咽中,陆寒夜孤独挺立的身躯终于转身了。
这个时候,距离蝶妃衣冠冢很近的山中小木屋里,云若初一点儿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