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头也开始痛了起来,他缓缓蹲了下来,然后便又想起那天在大牢里那些人对他说的话,也想起了他从大牢里回来后问明云裳的话。
秦解语的眸光顿时有些游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已觉察到了什么,却又似将一切都忘记了,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却又觉得头痛得更加厉害了。
他半蹲在地上,然后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如此蹲了足有一刻钟之久,他才觉得头痛的感觉好了些。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原本他觉得只是猜测的事情,他突然就觉得那就是事实。
他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却又觉得那些难过似乎有些飘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解语觉得他只怕是饿了,便大步走到卖牛肉的摊子上,扔下一绽银子,抱起一块牛肉就啃了起来。由于四处都是灾祸,加上前段日子粮仓被劫,如今的京城物价飞涨,他扔给摊主的那锭银子已经买不到那样一大块熟牛肉了。
摊主找他要银子,他自然不会理踩,摊主忍不住骂道:“你个穷鬼,没有钱就不要吃!看你那副样子和要饭的差不多!”
秦解语幼时和他的母亲一起生活时,经常会三餐不济,他的母亲曾带着他要过饭,就算是这样,也极难填饱肚子,而他们却常会被人骂是死要饭的。
摊主的那句话激起了潜藏在秦解语心里的愤怒,他眯着眼睛道:“你说谁是要饭的?”
“当然是你啊!”摊主看到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已先怕了三分,只是话终是说出了口。
秦解语的眼里寒意转浓,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一次!”
摊主的眼里顿时有了几分恐惧,却还是壮着胆子道:“别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连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都知道找人要一下,你却是直接抢,你根本就是个强盗!”
秦解语冷笑了一声,然后手中剑便出了鞘,那摊主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便发现他的一条胳膊被砍断了,他惨叫了一声,秦解语冷冷地问道:“我是要饭的吗?”
摊主早就吓得要死,知道遇上了一个狠角色,当下发了疯的摇头道:“爷,是小的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的一条狗命。”
秦解语冷哼了一声,抬起一脚,便将他踢飞了出去,然后抱着一大块牛肉就走了。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敢拦他。
明云端刚好外出买菜,经地菜市场的时候,见秦解语一身红依抱着牛肉走在大路上,她的眼里顿时有了一抹狠毒的光茫,她走到那个摊主的面前,给了摊主一些银子,然后又附在摊主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摊主先是拼命的摇头,然后看到她给出了的银子时,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云端回到兰陵王府时,郁梦心刚好也从外面回来,他看了她一眼后问道:“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到处乱跑。”
明云端浅笑道:“我没有到处乱跑,只是想起六公子很喜欢吃香辣牛肉,所以就亲自出去为六公子买一些,不想运气实在不太好,当我到达卖牛肉的摊子前,那个摊主的牛肉全被人抢走了,那人凶狠无比,还砍了那摊主一条胳膊。”
郁梦心听到明云端的这句话微微皱起眉头道:“谁这么蛮横,竟是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明云端叹了口气道:“六公子就算知道那人是谁也是惹不起的,还是不要问了。”
郁梦心被她这么一激倒升起了几分怒气,他冷冷地道:“是嘛,在这京城里我惹不起的人可不多。”
明云端看了一眼郁梦心的断手道:“那个人曾经砍断过六公子的手。”
郁梦心听到明云端的这一句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断手之事,是他这一生最大耻辱,寻常他从来都不愿意提及,今日明云端竟又说起了这件事情。而他虽然恨极了秦解语,却又知道秦解语的武功实在太高,他想要报仇都无从报起。
而秦解语又有明云裳罩着,他的那些不入流的害人之法,到明云裳的面前从来都是一眼就能被看穿,他更是无从下手,只是这份恨却早因为这些事情越积越深。
郁梦心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明云端道:“你是不是也想看我的笑话?”
“六公子误会了。”明云端柔声道:“在我的心里,六公子就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只是觉得秦解语太过蛮横,实在是可恶罢了。”
她原本对秦解语没有太多的恨,可是这一次秦解语却让她吃了那种极度恶心的东西,让她在床上躺了好多天,到此时,她已经觉得正面和秦解语交手,她占不到一点便宜。而她又将明云彩的死算在了秦解语的身上,自然是恨上加恨。
郁梦心听她这么一说,面色才好了一点,他冷冷地道:“秦解语,你迟早得死在我的手里。”
明云端又加了一句道:“其实说到底秦解语不过是谨夜风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想要除去他,只怕还得先想办法除去谨夜风。而要除去谨夜风,眼前的这件事情只怕还是一个机会。”
“怎么说?”郁梦心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云端低低地道:“谨夜风一向自认不同寻常,她在皇上的面前也一直标榜自己有多么的清廉,可是这一次她却纵容身边的侍卫当众抢摊贩的东西,摊贩反抗,秦解语还一剑砍下了摊贩的手,这手段是多么的恶劣!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是会生气的。若是皇上生气了,便会拿秦解语问罪,也会责备明云裳教导下人不严,而今的京城又是如此的乱,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京城造成不好的影响,若以此说下去,皇上想不罚谨夜风也难。”
郁梦心听到明云端的话后眼睛亮了三分,他缓缓地道:“你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极不错的。”
明云端缓缓地道:“六公子若想报仇的话,一定要试一试。”
郁梦心轻轻点了点头道:“只是如今谨夜风的势力太大,皇上对她信任有加,听说前几日还将战天南在淮水的兵马全部交给了她,这个时候动她,胜自不大。”
明云端看着郁梦心道:“六公子也可以换个方式想一想,皇上就真的那么信任谨夜风吗?只怕皇上将那些兵权全部交给谨夜风,为的也不过是她能制约战天南,皇上要的是战天南的那些兵力,等皇上把战天南的那些兵力全部收于手中的时候,只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去谨夜风。”
郁梦心闻言觉得极有道理,却冷森森地看着她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明云端暗暗一惊,却面不改色地道:“我这段日子见六公子整日操劳,心里极为心痛,所以一心想着要帮帮六公子,所以对这些事情也就上了一些心思。”
郁梦心冷笑道:“听说你的胞妹死在容府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明云端轻声道:“我也想去看看,只是如今容府和王府的关系很是微妙,我是王府里的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跑到容府去,只怕皇上会有所猜疑。”
“你倒是个识实务的。”郁梦心冷冷地道:“只是我也警告你一句,这些事情是男人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否则到最后要了你的命,你可不要怨我。”
“六公子教训的是。”明云端温驯地道:“只是这些我也是为六公子想的,若是六公子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再管这些事情了。”
“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郁梦心看了明云端一眼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是记谨夜风的仇,她如今过得好了,你心里不痛快。”
明云端低低地道:“六公子言重了,就算是我和她有仇,她和六公子就没有仇了吗?”
郁梦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明云端道:“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也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事情你最好少管,还有一点就是,你不要把我当刀使。”
明云端的低声道:“贱妾不敢。”
郁梦心冷笑道:“你如今倒比起以来要好份很多,可还想要做正室夫人?”
这句话若是以前郁梦心对明云端说,她心里必定是极高兴的,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对于那些名份再没有任何兴趣,更是早就对郁梦心绝望,若不是她还想借郁梦心做些事情,她只怕早就一刀将郁梦心杀了。
只是她的心里是这样想,面上依旧满是喜悦地道:“自然是想的,只是我如今也看清楚了,以我如今的身份,又哪里能做得了六公子的正室夫人。”
“你的出身是做不了。”郁梦心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但是你的聪明是可以做的,我现在就应允你,若是你能够助我除掉谨夜风和秦解语,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明云端在心里暗道:“若我能除去他们,我手里的实力只怕已是极强大的,到时候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她的眼睛里却一片晶亮道:“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郁梦心微笑道。
明云端满怀希望,却又微微有些担心地欲言又止,郁梦心问道:“怎么呢?你还有事瞒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