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太监走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方才薜妃咬中的那个太监,却见那太监的眼睛瞪得死大,脖子上被咬了一个极大的口子,那个口子却没有鲜血溢出,那太监整个人的脸色一片苍白。
领头面太监一看这种情况,便知道方才薜妃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竟已将那太监身上的血吸光!
他吓了一大跳,忙将这件事情回报给天顺帝。
天顺帝听到这句话时眸子里有了一分淡淡的惊恐,忍不住道:“你们的意思是薜妃被妖物附身呢?”
“只有这个解释。”首领太监道:“否则的话薜妃娘娘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小朱的血吸光。”
天顺帝原本满是杀气的脸,此时也有些不太自然,首领太监又道:“皇上,幽室是整个皇陵最不吉的地方,她又从那里挖洞逃跑,只怕皇陵也会染上一些污气。”
天顺帝记得曾经问过那个设计皇陵墓穴的术士,那术士曾说过“皇陵若在没有起用前染血,是大大的不吉。”
天顺帝当时没有将那个术士的话放在心上,认为那不过是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他更曾为了皇陵的保密性,在皇陵基本修建成功的那一日,便派人将那个术士杀了,而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也有不安。
天顺帝心里想的这些,自不会告诉其它人,他无比镇定的道:“幽室所处的位置是行宫的最低处,从那里挖地洞进去自然是地狱,她跳进去了就断然不会再有活路。你们去把幽室里的那个地道堵住,就让她死在里面吧!”
天顺帝这么一说,没有任何人敢再发表其它的意见。
众太监退下去之后,天顺帝的心里却愈发不安,灵枢在旁看到后道:“皇上今日似有心事?”
天顺帝淡淡地道:“让那个贱人逃掉了,朕不能亲自杀了她,实在是有些可惜。”
灵枢轻叹一口气道:“微臣倒觉得依薜妃之能必不敢对皇上下那样的毒手,她的背后一定还有高人在指点,只是她如今这副样子,想来是逼问不出来了。”
天顺帝咬着牙道:“那个贱人真是狠毒,朕待她不薄。带她到行宫的时候,朕曾把她放出去一段时间,她第一个去的便是谨相那里。虽然谨相没有见她,但是朕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
灵枢听天顺帝这么一说,顿时明白天顺帝哪里是失手按动机括,根本就是有意为之,纵然明云裳通过了他的测试,但是却还没有完全打消他心里的疑虑。而他的性格又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又岂会错过。
只是这是天顺帝的心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朝中其它的大臣说起。又因为明云裳对朝庭终究是有功无过,他心里纵然有疑虑却也不敢做得太明。
天顺帝这一次杀了很多的朝中大臣,多明云裳这一个也不多,只是如此一来,朝中的得力大臣已差不多尽数消亡,天顺帝空前将权利揽于手中。朝中的那许多事情,他怕是也早就找到了相应的接手之人。
灵枢早些年觉得先帝荒淫无道,可是如今瞧着天顺帝的所作所为,与先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灵枢的眸光浅淡,心里杀机已起,面上依旧一片淡然,也许,从现在开始,他需要加重天顺帝用药的剂量了。
他甚至在心里考虑,要不要这一次把天顺帝一起弄死,大家一拍两散算了。只是他想到如今的格局,若是天顺帝就这样死了,只怕会留下很多的问题,到时候必定会天下大乱,那样的局势终究不是他所乐见的。他的心思百转千回,终究化做一声叹息。
明云裳等人在地底下走了一圈之后,几人终是发现那里除了中间那一条环形的路之外,其它的路都是死路,而在中间转完之后,发现那条路也是个循环的,根本就没有出去的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石板,容景遇明白她的意思,在旁淡淡地道:“皇陵我参与了修建,不瞒你说,上面的宫殿下全部都用了三尺以上的石板铺成,我们在地底下,纵然有绝世武功也不可能推得动上面的巨石,更何况我们距上面还有九尺以上的高度。”
明云裳微皱着眉头道:“我们都是从上面一层掉下来的,竟然会掉下来,就表示中间一定有缺口。我们也可以以这些缺口为着力点,然后将推开石头层离开。”
“那些机括我也参与了设计。”容景遇淡淡地道:“不瞒谨相,那全部都是从上面开口的单向出口,意思就是只有下面可以开,下面是不可能开的。也许在上面有我们的人,但是那些机括在哪里只有天顺帝一人知道,他处心积虑要杀我们,你觉得他会给我们开门放我们出去吗?”
明云裳白了容景遇道:“容太傅当真厉害得紧,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容景遇淡淡一笑道:“是啊,我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过有谨相陪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你生的时候爱郁梦离入骨,却还得和我死在一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终是赢了郁梦离。”
“变态。”明云裳原本想忍住不骂的,却又实在是憋不住。
容景遇笑了笑,四人之中,他最为淡定。
明云裳觉得和他说话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下便问兰陵王道:“我是不会武功,遇到那样的陷阱摔下来极正常,王爷武功盖世,怎么也着了他们的道?”
兰陵王的脸顿时阴沉的厉害,半晌之后终是恶狠狠地道:“天顺帝那龟孙子真是阴险无比!”他进到暗室里并没有看到一具棺材,而是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郁梦离的生母,他虽然知道那人必定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地道口突然裂开,纵然他的武功盖世也挣不脱那张专为他订做的网。
他原本想趴在那张网上不动,然后伺机逃走,只是他才抓住那张网,手上便痛得厉害,然后他听到了破空的声音,他一听那声音,便知道他无从逃跑,只得松了手,手一松开,便掉到地道中来了。
明云裳看到兰陵王那副样子,知道再不能多问了,当下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听到北王轻哼了一声,便又问道:“王爷,你怎么样呢?”
北王轻声道:“有点痛,但是无妨,只是想起不能看到孩子出世,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明云裳满脸欣喜地问道:“玫瑰有喜呢?”
北王点了点头道:“来这里之后她告诉我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明云裳轻叹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好事。”
北王幽幽地道:“是啊,只是我与玫瑰在一起虽然已有很多年了,但是早前因为一些事情而生隔膜,最近才解开两人的心结,一起相处的时间终是短了些,是本王亏欠她了。”
“她必不会这样想。”明云裳微笑道:“对她而言,能与王爷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就算王爷不能看着孩子出世,不能再陪在她的身边,她的心里必定会想着王爷。”
“我倒宁愿她忘了我。”北王悠悠地道:“那样她会过得更开心一些。”
明云裳的眸光微微一闪道:“王爷其实也不用如此悲观,我们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容景遇在一旁笑道:“以前觉得谨相是个通透的人物,怎么如今也开始自欺欺人呢?”
明云裳淡淡地道:“人活着总归要给自己一些希望,若是容太傅现在就想死,王爷,你就借把刀子给他用用,省得他想不开。”
兰陵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明云裳这一生做过很多的事情,也想过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和这么几个人一起赴死。
真真是人生无常!
这几个人平日里在外面也谁也容不下谁,如今将生死全绑在一起的时候,各人心里有各人的烦忧,却又觉得天顺帝实在是太会安排了,竟会让他们几个死在一起。
他们在朝堂上平日里都是人精,个个精于算计,都知道天顺帝会对付他们,人人也都起了疑做了防范,却没有料到天顺帝竟能狠绝至此,利用各自的弱点逐个击破,一一推进这个地方。
明云裳原本也觉得死没有太可怕,但是她真的不愿意死在天顺帝的手里,也不愿和容景遇死在一起。
只是事到如今,她却没有选择。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她愣了一下,极快地站了起来,她快,容景遇和兰陵王却更快,两人极快地奔了过去。
等明云裳赶到时,却见容景遇已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抱起,兰陵王抱了一下她的脉道:“她心力交萃,又用了重伤,活不成了。”
容景遇看了一眼上面黑漆漆的地洞道:“这里倒是一个缺口。”
“什么缺口?”兰陵王问道。
“幽室。”容景遇轻声道:“皇陵里只有幽室这个地方没有铺石板,因为从风水上来讲,所有的墓穴都要讲究一个循环,幽室便是那个循环点,也是整个皇陵阴气最重的地方。”
兰陵王冷笑一声道:“管他娘的是什么循环点,出去了再说!”他话一说完,人便起腾了起来,朝那个洞口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