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微笑道:“皇上就在祭坛里,容太傅既然已经把本相送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给圣上请个安吧!”
“谨相考虑的甚是周到。”容景遇无比淡定地道,他笑得很温雅,眼角眉梢间却有寒意迸了出来。
只片刻的时间,两人的身份便又有转变,若是容景遇和明云裳的话,纠缠在一起的也许只有那些情份,可是当容景遇遇到谨夜风的时候,那么纠缠在一起的便有了生生死死的算计。
对于这一层,两人的心里都无比的清楚,所以两人都无比的淡定。
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成了另一个自己,开始上演了另一出戏,那出戏不仅仅是演给自己看,也演给别人看。
明云裳更知道容景遇若是方才对她还有一分手下留情,那么在叫出她谨相的那一刻,就没有一分的感情了,那把抵在她腰间的匕首,随时都可能将她拦腰斩断!
她却毫不为之所动,将下巴微微抬起,将胸膛挺直,那模样分明带有几分属于文人的高傲。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一分挣扎,一分痛苦,一分无奈,一分狠绝。
明云裳缓缓前行,容景遇跟在她的身后。
宁远远远地看到两人走来,眼里有了一抹惊讶,他微微沉思一番后便转身去找郁梦离。
郁梦离原本正在那里教人做弓,在听到宁远的话后身体微微一僵,他那双绝美的眸子陡然便幽深了不少,嘴角边却有了一抹笑意,然后不紧不慢地道:“不愧是容景遇,果真有两下子,也许好戏到此时才算是真正上演了吧!”
“世子,怎么办?”宁远轻声问道。
郁梦离极为淡定的把手里工具扔在地上道:“走,我们看看去。”
宁远见他的神情依旧淡然,没有半分的紧迫,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郁梦离却在走出那间制做弓的房间之后又吩咐道:“有敌人进犯,去通知圣上。”
宁远愣了一下,郁梦离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宁远顿时明白他说的人是他,他轻声道:“我陪世子过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今日的侍卫长。”
郁梦离低低地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容景遇也必然有人跟了进来,而且那人也在皇上的身边,让你去便有了一分解释的味道。皇上的疑心病有多重,你心里也是极清楚的。”
宁远愣了一下,郁梦离以缓缓地道:“她之前在高台之上,此时怎么又从外面回来?她穿着龙袍离开,此时为何又穿着官袍回来,无论哪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好,皇上都会疑心她。”
宁远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低地道:“我明白了,世子大可放心。”
郁梦离看了他一眼便大步走了出去,宁远咬了咬牙便去找天顺帝。
郁梦离走出去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容景遇带着一身红色官袍的明云裳站在那里,两人一红一白甚是显眼,只一眼,他便已看出了明云裳被郁梦离钳制住了。
他在心里暗骂容景遇卑鄙,满身的武功对付不会武功的明云裳,竟还用了武器!只是这也意味在容景遇的心里,今日的事情是容不得任何闪失,而容景遇对明云裳是极不放心,而且还存有几分担心。
郁梦离的心里杀意更浓,却看着容景遇道:“容太傅,你不是奉诣呆在京城坐镇吗?怎么到这里来呢?”
他这一句话是问给身边其它人听的。
容景遇长叹一声道:“我在京城听到这边有巨大的动静,便带了些人过来看看究竟,皇上如今可安好?”
郁梦离摇了摇头道:“这里的境况容太傅也看到了,哪能算好,只是容太傅怎么和谨相在一起?”
容景遇听到郁梦离这么一问,眸子里顿时有了浓烈的寒气,暗骂郁梦离真是狡猾如狐,他却不紧不慢地道:“我方才赶过来的时候,见有人挟持着谨相朝东而去,我心里担心谨相,仗着自己学过几天武功,便将谨相教了下来。”
明云裳在心里暗骂他不要脸,当下却微笑道:“今日真是辛苦容太傅了,我早前听说过容太傅会武的事情,心里颇为担心容太傅打不过那个刺客,不想容太傅好生了得,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刺客打跑了,本相佩服无比,同是读书人,本相只会读书,武学之事却是一窍不通,日后得空,要好生向容太傅讨教。”
“谨相过谦了。”容景遇微笑道:“遇虽然有几分武夫之才,但是和谨相的巧妙机关和博学多才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明云裳笑道:“太过谦虚的是容太傅,容太傅能文能武,实是我朝之栋梁!”
两人言不由衷的相互吹捧,说得甚是火热,笑得都很和气,可是两人的眼里都只有寒霜。
郁梦离打断道:“两位都是我朝了不起的人物,实在是让我佩服得紧,只是今日里情况极为特殊,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我有些好奇,容太傅匆匆赶来,怎么身后带了这么多的人来?”
“世子误会了。”容景遇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人都是谨相的人,方才我之所以能救下谨相,他们功不可没!”
郁梦离闻言眸光微寒,暗骂容景遇这一招倒真有些狠,这是把明云裳往火坑里推。若是这些人是明云裳的,那么依着天顺帝多疑的性子,必定要认为今日里的这一声刺杀和明云裳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站在那里浅笑道:“这些是谨相的家奴吗?”
明云裳听到容景遇的话后觉得容景遇不但没有人性,更是恶毒无比,他的算盘她算是极清楚的,她当即浅浅一笑道:“那倒不是……”
她的话说到这里,觉得腰间有了一股刺痛,她的眸光深了些,却扭头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笑得无比的温和,那眉那眼当真是无害至极,可是她却见看到里面有无数把刀子朝她捅来。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和容景遇明刀明枪的干,当即微微一笑道:“他们不是我的家奴,只是这几年来在朝中打滚摸爬,以前被人暗杀过数次,我的胆子也变得有些小了,所以就养了一群侍卫。”
容景遇笑道:“谨相真有远见,这些侍卫个个对谨相忠心不已。”
“容太傅过奖了。”明云裳也笑得相当的无害。
郁梦离对明云裳的事情再了解不过,她手下有些什么人,他自是极清楚的,只一眼,他便知道容景遇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明云裳今日那般逃出去,此时又带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过来,若说她没有存有异心的话,天顺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郁梦离的心里杀机更浓,虽然他早就知道容景遇会出招,却也没有料到他的招数竟是如此。将明云裳当做他唯一的弱点进攻,这一招当真是极狠的。
明云裳也知道容景遇为何要这样做了,她的心里寒气更浓,明白这是上次容景遇栽在郁梦离的手里之后不甘的回报。
对容景遇而言,素素是他的心结,他的弱点,当他这个弱点被郁梦离利用过了一次之后,他就毅然将他素素的坟给拔了,还将她的骨头也一并烧了,这样的人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毒。这般将自己的弱点尽皆除去的人,当真是心狠至极。
明云裳又突然明白容景遇为何带她来之前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那些话里也是隐含了各种意思。而今她也许也算是容景遇的弱点之一,今日他问她便算是给她最后的机会了,而她今日的拒绝只怕是加深了他的杀意,他要连她这个弱点也一并除去。
容景遇微笑道:“遇是真心佩服谨相的。”
明云裳冷笑一声,容景遇却又扭过头看着郁梦离道:“谨相前来给皇上请安,世子不请谨相进去吗?”他这一句话问得轻飘飘的,话语里似有不解,似有几分嘲弄。
郁梦离笑了笑道:“今日的情况甚是紧急,这件事情我得问过皇上,劳谨相和容太傅稍候。”
容景遇微微施礼,明云裳却淡淡地道:“世子去问问皇上,若是皇上不方便的话,我在外面候着便好。”
郁梦离含笑点了点头,却在身体转过来的那一刻,眸子里杀气冲天。
他在心里将局势衡量了一番,然后大步朝天顺帝的营帐走去,却在离开的那一刻吩咐侍卫道:“守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侍卫应了一声,郁梦离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景遇看着他的背影对明云裳道:“他好像也只是那么爱你吧,你瞧瞧,他竟这般放心将你交在我的手中!”
明云裳微笑道:“容太傅不必挑拔离间,我又不是蠢蛋,阿离若是真的将我放进去,只怕才真的叫麻烦。容太傅的阴狠和毒辣,我今日又见识了一回。”
容景遇不紧不慢地道:“你这样说我,我就不太高兴听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在帮你。”
“帮我?”明云裳反问道:“帮我什么?”
容景遇幽幽地道:“帮你认清那个让你心心念念地男人到底有多么爱你啊?”
“谢了。”明云裳不急不躁地道:“他可不会像某人一样,一遇到自己弱点,就连心上人的坟都挖。”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若是那人是活的,我一定将她时刻带在自己的身边,才不会让她去冒险,去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