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见那件衣服了竟是她的朝服,她愣了一下后秦解语红着脸把头扭到一旁。
她才猛然醒悟方才秦解语将她身上的龙袍撕下的时候,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而那件中衣因为在被天顺帝突然袭击拉开帘子时她穿得微微有些凌乱,腰间的带子也没有系,初时尚不太明显,这般一跑衣服早已敝开,露出里面的肚兜。
明云裳掀了掀眉毛,然后极为淡定地把衣带系好,再把秦解语带来的衣服穿上,只是她将衣服穿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怎知这里有油灯?”
秦解语淡定无比地道:“以前师父曾教过我一门武功,就是暗夜看物,我练得不是太好,但是要在屋子里找出油灯不是难事。”
明云裳想起秦解语方才脸红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秦大少爷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也有些花花心思,方才炮停了之后好一会他才点亮油灯,在未点亮油灯之前只怕是一直在看她。
她掀了掀眉毛,然后怪异地朝秦解语笑了笑,并未多说一句话。
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油灯,便带着秦解语缓缓朝前走去,这条地道可以看得到挖得甚是粗糙,想来是时间匆忙,地道是蜿蜒而行的,避开了四周的巨石,通向不知道的远方。
在明云裳在地道里缓缓前行的同时,皇陵外已经血流成河,五里外的容景遇站在高山之上看着那一场撕杀,眼里满是寒意。
琴奴轻声问道:“二少爷,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容景遇单手负在身后道:“以前觉得郁梦离下手应该是温和的,可是今日里他一出手便满是凌厉,倒颇有些让我吃惊。只是细细想想,像我们这种人若是不出手倒好,一出手必定是要取人性命,在这种情况下,更是要有撼动江山的力量和决心,他倒真是个不错的对手。”
琴奴微皱眉道:“二少爷到此时竟还有心去夸郁梦离,我们若是再不出手,只怕他已经控制了天顺帝,到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
“他才不会那样做。”容景遇冷冷地道:“他若是那样做了,就会将自己陷于被动,他就是在等我忍不住出手,然后将祸水全引在我的身上。”
琴奴有些不解地道:“今日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依天顺帝的性格必定每个人都会怀疑,与其被他怀疑,倒不如主动出击,今日里我我们还是有极大的胜算的。”
“那些胜算只是眼前的。”容景遇缓缓地道:“这些炮轰成了这副样子,京中的援军不久就会到,若是这般出手,只怕是要坐实了叛党之名。”
“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琴奴轻声道:“反正那个狗皇帝从来都没有信过任何人,上次他中了二少爷的计,杀了那么多的平民百姓,那件事情早已天下皆知,他已经坐实了暴君之名,二少爷此时推翻他不过是顺应民心而已!有天下百姓的支持,又何愁得不到天下?”
“你说错了。”容景遇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杀气道:“叛党这个名我可以坐实,但是绝不是现在。”
“为何?”琴奴问道。
容景遇冷笑道:“我现在若是人会实了这个名字,便会让郁梦离成为救驾的大功臣,他可以借皇帝手中的兵力来对付我。而我们的手里,虽然有南方的那些军队,但是因为上次事情已有折毁,更兼战天南和安静波的这一次围剿,我们手上可用的兵力并不太多。”
“我们还有秦州的兵马。”琴奴有些不服气地道:“那些兵马可以与朝庭的军队抗衡,再加上我们打出除暴君复前朝的口号,必能得到许多百姓的支持,到时候我们便有力量与朝庭对抗了。”
容景遇幽幽地道:“你说的这些,只怕都在郁梦离的掌握之中,不要忘了,魔教是明云裳的,她是前齐的公主,而今前朝的遗民还有不少,到时候明云裳再亮出她朝公主的身份,再加上她做首辅积赞下来的人气,只怕呼声比我们更高,我们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个叛党的名号罢了,又能得到多少百姓的支持?”
“我们还有天水的支持啊!”琴奴有些不甘心地道:“二少爷和天水国的国王一直联络,而天水国的国力这些年来已十分强盛,再加上天水国国王前些年兵败在苍澜之事另他一直耿耿于怀,我们可以借他的兵马进军苍澜。”
“引外国之兵灭本国之祸,只怕到最后引来的是更大的祸事,天水国的国王想要的是什么,你也是知道的。”容景遇不紧不慢地道:“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却是万万不能做的,你懂吗?”
琴奴虽然聪明,但终究见识智谋不如他,一时间还是不太明白这些道理。
容景遇看到她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以前他觉得琴奴也是有见识的,但是却在明云裳的面前被生生比了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寂寞的感觉,全天下也只有一个明云裳,好在他还有郁梦离这个对手。
琴奴见他面色不佳,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又想起明云裳了,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恼意,却又满是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翠偎走过来道:“见过容太傅。”
容景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道:“有事?”
“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容太傅。”翠偎看着他道。
容景遇见她看起来比以前冷静了不少,那张秀丽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苍桑的感觉,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深沉,却极为淡然地道:“你想问地是郁梦离的事情吧,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今日必死无疑。”
翠偎咬着牙道:“真的吗?”
容景遇扭头看着她道:“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又高兴又难过。”翠偎的眼里满是狠绝对道:“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的存在,只是想靠近他罢了,却引得他万般追杀。”
“因爱成恨呢?”容景遇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后问道。
“不是,是恨他入骨!”翠偎恨恨地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容景遇淡笑一声后道:“你不必如此,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你根本就杀不了他。”
翠偎看着容景遇道:“你不让我试一下,你怎么知道?”
容景遇轻叹一口气道:“纵然你跟在郁梦离的身边很多年,对他极为了解,但是依你的本事,还是杀不了他。还有一个原因是,杀他的人只能是我,就好像天下间能杀我的人也只能是他一般。”
翠偎跺了跺脚,琴奴在一旁道:“二少爷,翠偎姑娘难得有这分心思,你就成全她吧!”
容景遇看了琴奴一眼,琴奴却已扭头对翠偎道:“我手下有十人,武功还过得去,若是翠偎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借给姑娘用用。”
“如此就多谢了!”翠偎满脸欢喜地道。
琴奴微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如今我们也是自己人,有共同的敌人。我觉得姑娘对郁梦离甚是了解,对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极为了解,若由姑娘出手,想来事半功倍。”
容景遇看了两人一眼,眸光幽深了些,却没有说话。
翠偎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多谢琴奴姑娘!”说罢,她转身便走了下去。
琴奴看着她的背影里满是讥讽,下巴微微扬了起来后低骂道:“真是蠢货!”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也许蠢的不是她,是你。”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不紧不慢地道:“她极有可能是郁梦离派来的卧底。”
“怎么可能!”琴奴惊道:“我明明看得到她眼里浓烈的恨意,那种恨我看得清楚,若不是真切地恨,是不会有那么浓烈的。再则那一日她身负重伤跑进了容府,明云裳更派出了莫扬前去追杀,而她得是身受重伤,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卧底。”
容景遇淡淡地道:“若是真的恨一个人,依着翠偎的性子是会放在心里去恨,而不是表现的这么明显,毕竟郁梦离在翠偎的心里以前是如天神一样的存在。”
琴奴似乎有些明白,但是却又忍不住道:“可是郁梦离是真的要杀她,那一日郁梦离几乎发动了全城的人马追杀她。”
“过了就不见得是真的。”容景遇缓缓地道:“再说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计谋叫做苦肉计。”
“可是她也将郁梦离的布置告诉了我们,之前已经试过了,她说的都是真的。”琴奴又问道。
容景遇笑了笑道:“那些布置是真的,可是那毁了那些布置,能撼动郁梦离的根基吗?”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又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表像很多时候都是骗人的。”
琴奴轻哼一声道:“其实要试她很是简单,她要去杀郁梦离我们给她人去杀便是,她若是有其它的想法,让那些人杀了她便是。”
容景遇没有说话,琴奴却已去安排相应的事情。
容景遇由得琴奴去安排那些事情,在他看来,这只是小事,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琴奴想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
他的眸子里杀气更重了些道:“郁梦离,你布的局虽然很妙,只是我还有其它的布置,今日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在祭坛那边,天顺帝透过窗格看到外面的情况时,他的眼里杀气弥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撼动着整片大地,让他有些摇晃,张公公忙将他扶住道:“皇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