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轻拍了一下巴掌,莫扬便捧了一大推又冷又硬的饼子过来,走到坐前一人分发一个。
众乡绅听到她这一席话,心里倒有许多猜测,他们本是王大志找来的,此时明云裳这么一说便变成了明云裳把这些人叫来的一样,请他们吃席竟然是请他们吃饼,看来她也真是没银子了,竟是连这么寒酸的事情也做的出来了。而她方才哭狗的事情,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当他们看到那些饼子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有些白了,如果是正常的大饼的话,他们也许会因为明云裳的面子而将那饼子吃了,可是那饼子一个个又冷又硬,看起来简直就不能吃,最重要的是,若是细细一看,有的上面似乎还有些长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饼子要长霉那得捂多长的时间?有的还沾满了灰尘,看起来惨不忍睹,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能吃吗?顿时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人动手。
明云裳看到众人的表情,心里冷笑,他们此时一吃,一会准让他们后悔的想哭。
明云裳微笑道:“这些饼干都是我这个侍卫珍藏的,原本是要请这里的百姓吃的,可是看到众位如此面黄肌瘦,如此为国担忧,我才改变了主意,各位请,不必气。”
她笑的很温和,郁梦离的眸光也很淡定,秦解语的眼里却满是怒火,这饼子全是他的,他早前听说这么饥荒,出门的时候买了一马车的饼子命人带着,被安静波打劫的时候饼子被土匪弄洒在地上,他将饼子全部捡了起来后装好。所以如今那些饼子倒有一半沾满了泥污,只是这些饼子都是他的最爱,今日一早被明云裳抢走,心里尤不开心。
那些人看着那些饼,又哪里能吃的下去,何进看也不看将饼子扔到一边后冷冷的道:“谨相爱国爱民,草民甚是佩服,只是这饼子还是留给城里的灾民吃,我们比起他们还是要好一点,虽然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但是我娘一直告戒我,别人的东西不能吃。”
他这一扔扔的重了点,将饼子掉在了地上,顿时如石头砸了下来,那些商贾们轻轻摇头,秦解语的脸色却变的有些难看了。
明云掌感叹道:“何掌柜是乡里出了名的大孝子,成年之后就将父线积攒下来的祖业全部继承了过来,平日里用心打点,当真是极为难得。只是我看何掌柜看起来也瘦弱的很,又哪里经得起三日的饥饿,不如先将这饼子吃了,若是饿坏了,怕是你娘亲也得担心,还得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回到京城之后,我也不好向何妃娘娘交待。”
何进看了明云掌一眼,从她简短的几句话里,他已经知道明云裳知道他是谁了,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得意,看着她有些谦卑的眼神,他更加没将她放在眼里,当下头一扬,眼里满是不屑的道:“我说了不用就不用了,我现在肚子不饿,不信你可剖开来看看……”
他原本还有几句话要说的,只是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些一阵寒茫闪过,紧接着腹部一阵剧痛,他一低头,便看到他的腹部被人剖开,肠子流了一地,鲜血四处溢开,顿时眼睛里满是惊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秦解语的剑在他的胃部一挑,然后便将他的胃给挑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再一剑把胃给剖开,便见到里面满是粘粘的东西,里面赫然全部都是未消化的肉。
明云裳的心理素质本来算是极好的,此时看到秦解语的举动,再看到那满地的鲜血和流了一地的肠子,也不禁觉得恶心的要命,差点没吐出来。
秦解语却是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只淡淡的道:“相爷,他撒谎,他的胃里全是肉,这几日一直大吃大喝,喝的可不是什么沮粥。”他说罢,将何进扔在地上的饼子给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然后咬了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一番变故让满屋子的人都吓的不轻,若是小事这些人尚能出言指责,可是遇到这样动手就杀人的事情,一个个全成脓包了,大气也没有人敢出一口。再看到秦解语的模样,他们只觉得他就是地狱里勾魂的恶鬼。
明云裳问道:“你有求证的精神实在是值得嘉奖,但是这一次也不太过了些。”说罢,她又扭过头看着对其它的人道:“我这个家仆素来是极为较真,他只要听到他不相信的话都会求证一番,让各位受惊了,来人啦,还不快将尸体抬下去!”
她的话一才落,早有人将尸体给抬下去,连秦解语挑出的胃也一并收拾干净了,众人看到这副架式,胆小一点的已吓的尿了裤子,胆大一点的也已经吓的腿发抖了。
明云裳看了众人一眼后长叹道:“这只红毛大狗也死了,大家要不要改吃全狗宴?”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这些人精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方才说杀了金毛大狗,莫不是杀了路老?而何进今日穿的是一件暗红的袄子,就被她说成是红毛大狗……
一念及此,倒有多数人吓的腿抖的更厉害了,谁敢吃人肉?
朱老爷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当下便道:“相爷的美意草民我心领了,狗宴就不吃了,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我就先行回去了。”
他的话一说完,倒有半数起身告了退。
明云裳微笑道:“今日里让众位乡绅受了惊是本相的不是,只是我们今日的大事还没有谈,各位乡绅这般匆匆离开多少不太合适,等我们把话说完了再走也不迟。”
朱老爷看了一眼王大志,眼里顿时满是恨意,他们原本是不愿意来的,是王大志一直在他们的耳边鼓吹说明云裳就是一个软脚虾,是极好对付的,只要大家一条心,就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给拉下来。
可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明云裳,前一刻还在为死了一条狗哭的要死要活,下一刻就直接让人舀刀砍人,还将肚子给剖了,这简直就是个恶魔,是个手段狠毒到极致的人!
他们暗骂王大志一定是被她给收买了,所以才会把他们全部给诓来,若是再呆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也被她给劈了,他们本来想强行离开,一转身便看到秦解语就站在唯一的门口处,手里正抱着一个又冷又硬的饼子在啃,他的剑还未回鞘,此时剑尖上还滴着鲜血。
他们一时间又哪里敢动一步,顿时都站在那里,他们这伙人平素都以何进为首,而明云裳明知道何进的家世,然还敢动手砍人,这样的胆识又岂是一个寒门的状元郎能有的?虽然不知道她仗的是什么,但是这种手段他们实在是消受不起。
他们到此时终于明白那些传闻实在是害死人,明云裳能做到相位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王大志也早已吓傻了,若说昨日秦解主踢死他的姨太是个意外的话,那么今日的事情就无论如何也不是意外了,这个杀人的少年必定是在明云裳的授意下做也这件事情的,他想通这一层之后,心里顿时吓的不轻,心也乱跳了起来。
郁梦离也知道明云裳今日里必定有所备,但是没料到她一出手意就是这样的狠手,这手段虽然血腥,但是不得不说,是极好的法子,他依旧轻声咳嗽着,并不说话。
明云裳微笑道:“各位乡绅方才看到那件事情想来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各位大人也不必太过吃惊,这一切都是王大人的主意。昨夜里王大人漏夜前来告诉本相,说我们清源县的各位乡绅都是极好的,只是有极个别性子不太好,仗着家里有些底子,就喜欢胡作非为,这一次雪灾来临,不但不为国分忧,还想着吃国难财,嘴里天天在喊穷,其实是富得流油的,说家里没米的,那绝对是米粮成仓的。本相运过来的那批银子,为什么在其它的地言不丢,偏偏在这里丢了,分明就是有人不服王大人的管,要王大人难以向本相交差。本相这次前来,自是要助他一把,将那些别有用心的贼子全部清扫一遍。”
“大人圣明。”那些人闻言只觉得心惊胆战,听到她这一席话暗暗叫苦,更骂王大志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王大志听到明云裳的那番话后背一阵冰凉,冷汗早已湿了重衣,这个看似温温吞吞的左相,竟是如此的狠毒,简单的几句话,便将他扯了出来,先不论这件事情如何处置,只要她一走,这些人又岂会放过他?他这些年来舀了他们多少银子,收了多少好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原本想要为自己说几句,却又听得明云裳道:“想来在坐的各位都是极好的,我相信不会再让我的侍卫再动刀。”
众人一闻言,一个个早吓的发抖,他们这些人或是巨商大贾,或是一方的土财主,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平素也都是狠的,但是绝对没有见过像明云裳这样狠的,此时忙道:“草民自当助谨相度过这一次劫难。”
明云裳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如此甚好,本相甚感欣慰,那个王大人,你今晨对本相说本相丢失的那批银子是得探子来报是被何进派人偷走的,不如王大人带本相先去何府里走上一趟。而众位相绅如此为国担忧,本相心里也甚是感激,只是为国担忧也不是用嘴说的,本相之前和府里幕僚讨论了良久也没有好的方案,今日里难得人如此之齐,各位大人就都在这里好生商议一番,相信本相和王大人回来了,众位也都想好对策了。世子,今日就劳烦你在这里陪各位乡绅商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