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晚靠着锦缎面绣金线牡丹花的大软枕,看了阮筠婷许久才摇摇头,道:“马有失蹄,我是被人暗算了。好在有惊无险。”
阮筠婷不疑有它。点头道:“是啊,我真是快被你吓死了。”
看了看天色,阮筠婷知道也快到宵禁时间了。便站起身道:“我得回府去了,无旨不能留在宫里。你好生歇息,若有什么,就托人想法子捎信儿给我。”
“好。”徐向晚看阮筠婷时的目光就有一些歉意。听她说话的沙哑声音,便知她跟自己着了多大的急。可是,她也想有一些自己的隐私,今日与水秋心的事她不想说出去。但是不说,又无法告诉阮筠婷她有可能跟她母亲的命运相同,说不定会被抓紧振国司。
好在,她知道这件事。水秋心也知道,将来若有什么好歹也能帮她化险为夷。这样想着徐向晚心里才好受了些,吩咐白薇送阮筠婷出去。
白薇一路送阮筠婷到了悦聆殿门前。阮筠婷担心徐向晚身边没个贴心的人,赶忙让白薇回去了。自个儿才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德泰正站在路旁,身后跟着一个手持灯笼的小太监。
“德公公。”阮筠婷停下脚步,端丽的行了一礼。
德泰见是阮筠婷忙迎了上来。“见过阮姑娘。”
“德公公等在此处,可是有事?”
“正是。”德泰端正颜色。灯笼的光从下向上照射,让他的脸在夜色中有些瘆人:”皇上有事吩咐你做。”
皇上吩咐他?阮筠婷疑问的望着德泰,等待他的下文。
“阮姑娘跟咱家来便是,只要记得一样儿,多看,多听,少说。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可放进心里。”德泰说着,右拳轻捶了捶胸口。
阮筠婷见他如此严肃,便知道今日事关重大。就算她满心的问号,不懂皇上到底要吩咐她去做什么,可这会子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只能顺其自然,跟着德泰去便是了。
阮筠婷稳下心神,点了点头:“婷儿全听德公公吩咐便是。”
德泰赞赏的望着阮筠婷,“阮姑娘是明白人,一点就透。既如此,跟咱家来吧。”
德泰转回身,接过小太监手中的灯笼,许是习惯了,这会子给阮筠婷带路也是弓着身子。速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阮筠婷跟的太辛苦,也不会走的太慢耽搁时间。
到了宫门前,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德泰服侍阮筠婷上了车,自己跳上车辕,亲自赶车出了宫门。
阮筠婷端坐在车内,车里贴心的预备了精巧的黄铜小手炉,怕烫伤了她,外头还包着一层柔软的缎子,上头修了柿蒂纹的浅色花纹。
马车一路向前,阮筠婷也并不掀车帘往外瞧,行走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便缓缓停了下来。
德泰先行下车,端来红漆的垫脚凳子摆好,掀起车帘笑着道:“姑娘,请下车吧。”
“多谢德公公。”阮筠婷一手扶着德泰伸过来的手,另一手抱着暖炉,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抬头一瞧,只见高高悬挂的匾额上,烫金的三个大字被灯笼的光照映的极为刺眼——振国司!
“德公公?”阮筠婷询问的望着德泰。
德泰面上带着笑,“姑娘可要牢记方才咱家说过的话啊。”
“是。我晓得。”
阮筠婷跟着德泰上了台阶,来到院中。
她是第一次来振国司衙门,进了门,难免会好奇的左右打量,试图寻找到君召英的身影。
头一进的院子,与正常的衙门并无差别,正当中是大堂,左右两侧有厢房。进了大堂,出后门到了后院,又沿着狭长的庑廊往前,光线越来越昏暗,庑廊的尽头竟是一座假山,一个身着玄色官服的熟悉身影,早已经等在那里。
“四小爷?”阮筠婷眨了眨眼。
君召英见阮筠婷竟然跟着德泰来了,心头一跳,面上有些紧张,上前与德泰问候。德泰将皇上的秘旨给了君召英,君召英点头,回身扳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见假山发出“咔咔……”的声音,不多时,竟露出一个可以通过一人宽的洞口。
“阮姑娘,来吧。”德泰做请的手势。
迎面有带着腐朽和潮湿气味的阴风扑来,阮筠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越发抱紧了暖炉,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洞口,德泰跟在她身后,君召英走在最后。
狭窄的路在头顶以锁链吊高的油灯的照明之下,显得阴森而诡异。阮筠婷往前走了约莫盏茶功夫,面前变呈现出一个灯火通明的石室。石室当中摆放着木制的方桌,方桌的四面,恰好对着四条通道,他们的来路是其中一条。
阮筠婷回头,询问的看着德泰和君召英。
君召英一指右侧的通道:“这边。”随即自己走在前头引路。
阮筠婷和德泰跟在君召英的身后,行走间,若有若无的哭声和哀号声传到了耳边,像是幻觉,又那样真实。伴随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让人背脊发凉。
这一路,所路过的皆是囚室,铁质的鸡卵粗细的栏杆,打扫的整洁的地面,墙上整齐的挂着刑具。所有囚犯都是无精打采的直接或坐或躺在石头地面上,连稻草都没有。干净归干净,可怎么瞧怎么觉得冷。
阮筠婷越是往前,越是害怕,她不断安慰自己,稳住心神,随君召英转了个弯。
“咦?”阮筠婷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她看到了一间不一样的囚室。
室内同样挂了刑具,地面也是时潮湿的石头地面,但是里头竟然摆着一张拔步床,床畔放着小几,小几上有针线簸箕。在往前,是铺着大红色桌巾的八仙桌和两把玫瑰椅。后头唯一的一面石墙上有一行大字,是用毛笔写上去的,却因为年久而模糊,仔细辨认之下,阮筠婷心头一跳,那字迹分明是——“徐采菱到此一游!”
徐采菱到此一游用的都是繁体字,可是要知道,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墙上那行字后,却清晰的画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阮筠婷一时只觉得既激动又疑惑。这些字,是她这具身子的生母所写!可为何徐采菱会来过振国司的大牢?看牢房的摆设,她应当是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
“德公公……”阮筠婷犹豫的叫了德泰一声。
刚要将问题问出口,德泰便道:“不该问的,不问。”
一句话将阮筠婷的问题又压了下去。只能随着君召英和德泰,进了一道铁门。
铁门内是没有窗子的封闭石室,左侧放了一张木桌,桌上有笔墨纸砚。右侧有一交椅,一个满身血痕披头散发的人坐在上面,另有两名黑衣汉子站在那人身后。
德泰掩口咳嗽了一声,道:“让她招吧。”转而对阮筠婷道:“阮姑娘,你去执笔,将她说的都记录下来。
阮筠婷点点头来到桌子旁,方拿起笔,却见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抬起头来,那张年轻的小脸,才刚还在悦聆宫见过。
“秋露!!”阮筠婷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才刚还好好的人,现在已经不成人形了!
第407408章被使美男计了
阮筠婷不免细细计算距离方才秋露被带到此处过去了多久,她与徐向晚统共没说上几句话,出来跟德泰乘马车到振国司,连同走密道的时间,左不过半个时辰,好好的一个人,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由一个精力旺盛容光焕发的少女,变成如今面前这个“血葫芦”。蓬头散发,身上的衣裳也看不出本色到处是血迹,哆哆嗦嗦的坐在那里,无神的死鱼眼睛看着她,却又好像没有看她,让她招,她果真开口招了。
阮筠婷背脊发凉,她一面快速记录着,同时不免想起徐采菱来。
徐采菱被关在振国司多久?
她因何被带来?
是几时发生的事?
老太太是否知道此事?
……
那边秋露则是机械的说着:“乾元十三年九月初六,奴婢奉仁贤皇贵妃的命去伺候同宗的婉贵嫔,当日倒茶时,特意用热水烫她;十三年十月初九,婉贵嫔下台阶时,奴婢设计小宫女出腿绊她。十三年腊月初八,婉贵嫔去太后处得了赞赏,皇贵妃命奴婢给婉贵嫔下巴豆……十四年三月,奴婢推婉贵嫔入莲花池,同月,皇贵妃让奴婢给婉贵嫔下毒。十四年六月,婉贵嫔怀有身孕,奴婢在她饮食中多掺有茴香、桂皮、八角等物……”
阮筠婷将秋露所说的一句不差记录在纸上,越是听,越是觉得不光是背脊,就连心里头都凉透了,徐向晚如今能活着,当真是奇迹。这只是秋露一人招供的,还有没有吕贵妃,乃至于宫中其他娘娘的陷害?后宫那种地方,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同宗的亲戚,尚且如此对待徐向晚,吕贵妃的人岂不是会更狠毒?!
“……十五年正月初三,仁贤皇贵妃给了奴婢一些杏仁粉,让奴婢掺在婉贵嫔的糕点里。”
说到此处,秋露住了口。
阮筠婷写完了,抬起头询问的看着秋露,还有今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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