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姑娘他人在何处?”美人似乎汉话说得不是很好,刻意放慢语调咬着每一个字,在钟离泽听来是说不出的娇俏,使他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
美人歪着头天真地看着钟离泽,然后笑嘻嘻地抬起纤纤玉指,指着自己俏丽的鼻子:“就是我啊。”
什么!
钟离泽瞪大了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瞪着异域美人,只听美人笑嘻嘻道:“你就是楼主说的那个什么钟离泽?”看到钟离泽点了点头,美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道:“那我没有找错人,喏,这十口大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那许诺给你的一千坛陈年佳酿我已叫你们家的下人抬进酒窖了。噢,对了,不能再叫你们家下人了,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的了。”
说完就轻盈地从那口大箱子上头跳下来,赤着脚走到钟离泽跟前,笑嘻嘻甜腻腻地唤了一声:“老爷--”
钟离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最终没舍得把这娇滴滴的美人给撵出府去:“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他的怀里一钻:“乌雅尔。”
温香软玉在怀,钟离泽一时间有点儿忘乎所以。不管这风波楼主有何高深神秘的背景,也不管他有何企图,只要自己小心应对,他又能奈我何!
离听气么想。钟离府对面的一座极高的楼阁之上,白裳的娉婷收起手中细长的“千里眼”,冷哼了一声:钟离泽,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十口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就是我给你买命钱!
“乌雅尔靠得住吗?”站在她身旁的百里长空问道,毕竟这乌雅尔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天性豪放向往自由的逐鹿女子最讨厌被人束缚,她们就宛如草原上的野狼,喂不熟不说,还极有可能反过来咬你一口。
娉婷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我和她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过就是斗斗法,我乐意奉陪。”说完绕过跟前的百里长空,当空击了击掌,门外立即有人回应。
“吩咐下去,这座宅子我要赶在元月十五竣工,一天都不得耽误!”
门外的人恭敬地应了,转身离去。
百里长空从窗前看看外面,娉婷将钟离府四周的房屋土地都买了下来,请了蜚声四海的工匠设计了府邸的图纸,然后便日夜不停地赶工,这才几日的工夫,那座图纸上的宅子便初具规模,待这座宅院竣工之期,钟离泽便会发现自己已被这宅子团团围住,一举一动都在娉婷的监视之下了。
“你准备来一招瓮中捉鳖?”百里长空走到椅子旁坐下。
娉婷抬了抬下颌,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让他时时刻刻感受到恐惧和害怕,但是却无处可逃,只能到我面前来像条狗一样求我饶了他!”紧紧地握住拳,她一刻也不会忘记,无名死前对钟离泽的怒骂。
钟离泽不是承认自己就是一条狗吗?
那她就让钟离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真正正的丧家之犬!
隔天早上,钟离泽还流连于新夫人乌雅尔的香闺床榻,却被屋外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吵得大为扫兴。盛怒之下,钟离泽披上衣服开门喝问,却得到一个使他极为震惊的消息。
数月前中毒昏迷不醒的十三皇子景容止今日清晨竟然醒来了,皇帝大为欣喜,要在宫中广开华宴庆贺十三皇子死里逃生。
这不就意味着,他私自毒死无名的事情,钟离娉婷从他手下逃脱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吗?
钟离泽一阵焦躁,但与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是兴冲冲地前来禀报他这个喜讯的广曲酒庄的老许:“老爷,宫里大办宴席,管事的公公相中了咱们的宜酒,预备着先买下一千坛,这可是一笔不同寻常的买卖啊。”
钟离家是皇商之一,宫里大办宴席采办酒水想到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主要是这宜酒可以趁此机会成为御用酒水,那身价可就跟着翻个几番,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酒。15890273
“可惜娉婷小姐从去年十月起就病得沉,不然听到这消息定然会十分高兴的。”老许遗憾地摇摇头,娉婷小姐一点儿征兆也没就忽然病倒了,这都仨月了也不见好,实在是让人揪心啊。
听到娉婷的名字,钟离泽的眼角有点抽搐,那个如今被他关在皎月阁里养病的“娉婷”看来是不能留了,既然娉婷消失了这么久,他就让她真正的消失了吧。这样的话,十三皇子总不会强行要娶一个死人,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至于那个死去的男人,钟离泽相信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必定不敢来见他。
“嘿嘿”阴笑了两声,钟离泽正得意着,忽然脖子绕上一双滑腻腻的手臂,乌雅尔披散着满头卷曲的长发,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咬了一口:“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钟离泽全身颤抖了一下,急忙关上门,一把抱住乌雅尔啃了两口:“你猜呢?”
乌雅尔娇俏地笑着看他,然后脸色一变,怒道:“我说过了,不要跟我打哑谜,我最讨厌有人跟我说话吞吞吐吐地。既然我们现在不仅是夫妻,还是亲密无间的合作者,那么就一定要开诚布公,互相坦白。”
钟离泽看着乌雅尔微怒的表情,就像一朵盛极而开的娇花,不觉更加痴迷了。
昨夜他和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逐鹿美人聊了几乎彻夜,原本他是要旁敲侧击,想看看这美人的来历,没想到乌雅尔非常的坦白,将自己的来历通通说给了钟离泽听,甚至包括那个神秘的风波楼主的身份。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而且出身必定十分高贵。可惜,身子不大好,常常咳个不停,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就这么咳死了。而且他很不开心,似乎是心爱的情人被人害死了,终日都是阴森森的。”
钟离泽听她这么描述,对这风波楼主的身份已经料定了八分,对乌雅尔也信了五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大难不死,但很明显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不然也不会三个月来毫无音讯。
“风波楼主是要我来趁机杀了你的。”乌雅尔笑米米地说着耸人听闻的话,钟离泽不寒而栗,“但我却不想。我出身于高贵的逐鹿皇族,如果不是先父犯下不赦之罪怎么会沦落到被他驱使,他视我为刍狗,我就要告诉他,狗也是可以咬死主人的。你说是吗?”
钟离泽听到娇滴滴的美人说出这么狠毒的话,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自己找到了同路人。没错,他和乌雅尔一样是被人看不起的狗,人前人模人样,背后卑躬屈膝,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们依然可以咬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收回心神,钟离泽拥着乌雅尔说:“你我既为盟友,我自然不会瞒着你。但是,我需要你证明给我看,你没有骗我。”
乌雅尔躲开他的怀抱,咯咯娇笑了两声:“这有何难?不过风波楼楼主性子阴沉,而且极为谨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近,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好。”钟离泽点点头,不大的眼睛里闪着非常兴奋的光芒,他心底里嘿嘿地笑着,等着看好了,他能杀那人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傍晚的时候,娉婷正躺在屋内的床榻上闭目养神,门外有人回禀:“楼主,乌雅尔传来信号,请楼主今夜到钟离府中一叙。”
懒懒地支起身子靠在床边,娉婷问:“何事?”
“乌雅尔说是拿到了钟离泽早年私下贩卖烟土的物证,但是她无法离开钟离泽太久,只能请楼主过去亲手交给楼主。另外,她还有新的计划要同楼主商议。”
一听到这个消息,娉婷立马坐直了身子:私下贩卖烟土者,抄没家产,男子发配边疆充军,女子没入军营为妓。她如果能掌握这份物证,一定可以一举覆灭钟离家,有什么报复比让钟离泽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让他看着自己的妻女被人侮辱来得大快人心!
“知道了,告诉她我会准时去的。”娉婷说完挥挥手叫人下去。
门外的人犹豫了片刻,询问:“此事是否应当知会一下百里公子,以免发生什么不测?”
“百里长空?”娉婷挑了挑柳眉,“他如今正奉圣旨保护那个大难不死的十三皇子,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妥当。你速速下去安排。”
“是。”
乌雅尔纤纤玉指捻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荔枝塞进自己的朱唇中,忽闻一声长啸,抬头看到了钟离府外突然窜起的一束亮光,笑着侧头对旁边也盯着那亮光看的钟离泽说:“看到了吗?烟火的数量意味着见面的时辰,烟火升起的地方就是会面的地点。”
所以,今夜子时,约在……静园。
“看来他真的是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呐。”钟离泽喟叹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乌雅尔无所谓地挥挥手:“不知道,听说是他心爱的人死在那里吧。”
傍晚到子时,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长度,但是娉婷却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她一早就来到了静园,这里还跟三个月前一样,是一座被钟离泽废止的园子,所以她很轻松就进来了。14FM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