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见是一名女子,而且腹部隆起,须臾之间动了恻隐之心,长刀的刀锋走偏,从夜姬的要害避开,却还是一刀刺穿了她的香肩。
景容止只觉得自己的左肩一阵剧痛,似乎被利刃砍过,俊脸也跟着一白。
怎么会这样?
景容止讶然瞪大了凤目看着那被长刀刺伤的女子,她的左肩汩汩冒着鲜血,和自己感觉到痛楚的地方一致。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易容术?
可是如果仅仅是易容术,娉婷不会不认得自己的,景容止记得清清楚楚,刚刚那夜姬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写满了陌生。
“混账东西,找死!”朔夜见夜姬受伤,血流不止,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往自己怀里倒去。急忙伸手一把将人揽进怀中,然后长腿飞起朝着刺客的胸脯就是狠狠的一脚。
朔夜本性暴戾,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这一脚的力道几乎可以踢断一根石柱。刺客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立即就栽在地上口吐鲜血。
“你这个魔鬼,你总有一日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刺客张着流血不已的嘴,哈哈大笑了两声,突然就掏出一个小瓶,就往自己的口中倒去。
朔夜见了,狠毒地一笑:“想服毒自尽?”然后飞起一脚踢在刺客的下颌,迫使他将口中的毒药都吐了出来,然后对着闻声赶过来的随身侍卫道,“给我废了他的左右手,卸了他的下巴,带回去。”16606022
侍卫得令,接连三声惨叫响起,刺客的双臂软绵绵地垂下,嘴里也再发不出声音,白着一张脸晕死过去。
看也不看那刺客一眼,朔夜横抱起失血过多而晕在自己怀中的夜姬,抓住妙手堂的一个伙计:“将你们的大夫给我叫过来,迟了半刻,小心你的狗命!”
伙计早被他狠辣的作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哆哆嗦嗦地话也说不清楚,朔夜桃花眼一眯,杀气迸现。
“等等!”景容止倏地出现在朔夜跟前,伸手在两人之间一隔,看了一眼夜姬道:“我精通医术,让我看看。”
百里长空与楚夜晖、拂晓奇怪地看着景容止,他与朔夜是水火不容,怎么会主动要求替朔夜的女人察看伤势?
朔夜同样也很惊异:“你?”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景容止,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鹤胡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即便是他自诩眼力过人也无法看出丝毫的破绽,而且这易容术除非有鹤胡的特殊药水,根本就是脱不下来的。
“她身怀有孕,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母子性命堪忧,后果不堪设想。”景容止淡淡地说着。
他的左肩疼得厉害,但是越疼他便越是心情激动不已,这恰恰说明了这名唤作夜姬的女子,极有可能便是娉婷易容而成的。
朔夜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他抱起娉婷就往医馆的内堂走去,选了一间干净无人的屋子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将夜姬放下来。夜姬疼得紧,秀美紧紧地皱在一起。
景容止走近床榻前,看了一眼她的伤势,伸手在她的肩头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疼!”原本昏迷着的夜姬竟然是被生生地痛醒了,半闭着水眸,神志不清地喊着痛。景容止与朔夜心中不约而同地一紧,朔夜瞪了景容止一眼,景容止缓缓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回头吩咐拂晓:“准备一把匕首,然后是一坛酒,一盏灯。”
拂晓答应了,走到屋子外头利落地询问着医馆的伙计,这些都是医馆里常用的物件,很快她便端着一只木盘,上面盛着这些东西走了进来,甚至她还准备了干净的帕子。
景容止伸手接过,拿起匕首在灯上一点一点地烧红了,然后端起酒壶喝了一口喷在上头,手持着匕首,景容止回身一手用力就要撕开夜姬的衣裳。
“你做什么?”朔夜脸上一变,伸手挡住了景容止。
景容止微微蹙眉:“你应当很清楚我要做什么,那刺客要杀你,那长刀的刀锋上还抹了剧毒。如果不及时将被剧毒腐蚀的毒血与腐肉清理干净,你就看着她毒发身亡吧。”
朔夜一愣,仔细一看夜姬的脸色,果然隐隐泛着黑气。
手下一松,景容止便用力一扯,将夜姬的衣裳撕开,露出了她光洁细滑的如雪肌肤。景容止手执匕首,在她的肩头上轻轻一划。
“疼。”
夜姬冰冷如雪的手就倏地紧紧握住了景容止的手,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俊美如谪仙的白衣男子,哑着嗓子喃喃道:“我……疼……”
景容止脑中轰然一声,就想起了某个冬夜里,他粗暴地对待娉婷的时候,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是这么拽着自己喊着无名的名字,喊着“我疼”。
“我……疼……,我……疼……”
夜姬昏昏沉沉地喊着,手中紧紧地抓着景容止不肯松手,景容止的狭长凤目注视着她,低低喊了一声:“娉婷。”
VIP章节 第十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四)
“疼。”
夜姬冰冷如雪的手就倏地紧紧握住了景容止的手,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俊美如谪仙的白衣男子,哑着嗓子喃喃道:“我……疼……”
景容止脑中轰然一声,就想起了某个冬夜里,他粗暴地对待娉婷的时候,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是这么拽着自己喊着无名的名字,喊着“我疼”。
“我……疼……,我……疼……”
夜姬昏昏沉沉地喊着,手中紧紧地抓着景容止不肯松手,景容止的狭长凤目注视着她,低低喊了一声:“娉婷。”
朔夜的精神一震,上前一把摁住夜姬的手,一根一根拨开她攥着景容止的手指,然后慢慢合拢到自己的手心里。看着景容止对他道:“动手吧。”
深深地看了朔夜一眼,景容止心里转了个圈,却什么也没有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手里执着匕首,动作非常快,明明是大夫们都会的事情,在他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优美漂亮。1660602817FZa。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景容止便将毒血与腐肉剔除干净,头也不回地命拂晓端来一盆清水为夜姬清洗了起来。
“哗。”拂晓松手的片刻,景容止却未能恰好接住,一盆清水不偏不倚地尽数倒在了夜姬的身上,被冷汗浸湿的脸颊上也满是。朔夜的桃花眼一凝,狐疑地看着景容止。
哪怕是再好的易容术,只要被浸泡之后都会在假面具与皮肤的接触的缝隙处出现微微的翘起,景容止与拂晓这么做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朔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景容止的动作与表情,只见他非常平静而镇定地用干净的帕子将夜姬身上脸上的水擦拭干净,然后低头专心为她清洗起肩头的伤势来。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朔夜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能让景容止发觉夜姬就是娉婷,除了他的一部分私心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需要一个能威胁到景容止的人。本来以为一个钟离娉婷就足够了,没想到让他意外的是,娉婷居然已经怀胎数月。
真是天助我也!
但是这是朔夜的最后一道砝码,不到最后一步,他是绝对不会用钟离娉婷与他们的孩儿去钳制景容止的,他回到逐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钟离娉婷格外关注,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景容止的女人和弱点,而是因为他欣赏她。
早在钟离娉婷在逐鹿一手兴起风波楼的时候,朔夜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她高傲冷酷,不近人情,宛如雪山上的冰雪莲花一般令人瞩目。只是他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陪在了景容止的身边,娇俏而充满了女人味,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景容止。
嫉妒,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所以朔夜说,他要带钟离娉婷走,是真心话。而他所说的,钟离娉婷会后悔的,也是真心话。
现在,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用一个钟离娉婷换来一个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夜姬。他以他朔夜之名,冠之以她夜之姓氏。
夜姬,从头到尾都是他朔夜创造的女子,以他为名,以他为命,谁都不能抢走,景容止也不例外。
想起方才在医馆的门口,夜姬能在千钧一发的时机舍身为自己抵挡长刀,朔夜不免轻轻微笑起来。
他生得极美,一笑便更加美丽惑人。拂晓呆呆地看着朔夜,有些被迷住了,楚夜晖微微蹙了下眉,伸手将拂晓扯了回去。
景容止一边低头料理夜姬的伤势,一边暗暗观察着夜姬的脸颊。非常完美的五官容貌,肌肤吹弹可破,但偏偏就是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一幕。
看来并非是易容术。
景容止稍稍有些失望,也许方才自己肩头的痛楚只是巧合而已。料理好伤势站起身,景容止转身准备拿起帕子擦干净手的当口,自己的衣摆被人伸手揪住了。
回头一看,是夜姬的另一只手。
“别走。”她轻轻地呓语出声,昏昏沉沉地似乎并不十分清醒,但是那声“别走”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景容止与朔夜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