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怪医不为夫 (容若别来无恙)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容若别来无恙
- 入库:04.10
“看他哪个吃了熊心的敢!她若肯费心左右我,吕某倒愿做这妻管严。一会儿你们见了她,便知她的妙处了,如有不折服的,小弟愿自罚三杯!”
陈家洛与陆茗相视了一眼,对这位佳人兴致便更浓了。
傅芸芸今日依旧是寡淡素衣,看在吕一笑的面子上,着意上了薄薄一层脂粉。胭脂点唇,几杯小酒,她的妆阁在二楼,抬眼便能看见廊铃,只待它一响,便知贵客将至。
这是楚馆特有的“情报系统”,每位当红姑娘窗边廊前都会有这样一只铜铃,是以每当熟悉多金的恩客上门,姑娘们总能在适当的时机与之偶遇,称之为缘分。
酒过三巡时,铜铃一阵微晃,芸芸覆上轻纱,轻移莲步至阁楼栏边,东向雅座内烛光已燃,窗口纱帐朦胧,看不清吕一笑所请之人的模样。
也罢,他请何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只管舞的尽力,使他颜面有光,自己便算功德圆满了。
她缕起阁顶垂下的青纱一缕,轻车熟路地一跃而下,落在莲台之上,引得馆中人一如既往地欢呼雀跃。
吕一笑甚是得意道,“如何,可当得仙子二字?”
见惯了风月的陆茗不以为意,“这个出场倒是别出心裁地像个仙子,噱头不错,只是不知是否真有神女之姿。”
月出皎皎流广袖,梨花一浮轻波舞,欲窥神女真颜『色』,犹抱琵琶半遮面。芸芸炉火纯青的舞技与练得妩媚动人的眼波勾得在座心向神往。加之三分醉意,更是冷艳绝伦。
陈家洛惊叹之余饮下一盏梨花白,“果真尤物,一袭素裳,竟能舞出如此风情,此女真乃媚态天成,柔劲入骨。也难怪勾了贤弟的真心去,为兄折服,先干为敬!”
“美则美矣,却不肯以真容视人,这样的傲气,贤弟日后恐难消受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终相见(下)
陆茗虽是惜花慕美之人,但为贤弟终生所想,便觉此女只可远观,非为良配。
“你们只知她这一面,却未与她相处过,不知她的故事。可在我心里,她是最适合做妻子的人选。”
“风月场里,从来不乏有故事的女人。”
兄弟二人为着骆红泪,你一言我一语,眼见气氛便微妙起来。陈家洛摇摇头,“你二人也不必理论了,若想一窥究竟,唤那姑娘来一见便知分晓。”
“欢场头牌,人家架子恐怕大得很。”
吕一笑起身道,“哼,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带她来!”
舞罢的傅芸芸回到妆阁卸下艳『色』,于铜镜中瞧见来人身影,“怎么,看在你的面上,七日内我已舞了两场,弟弟还不满意么?”
他陪笑着坐在佳人身旁,“好姑娘,可否去见见我那两位挚友,他们千里迢迢回来,对骆姑娘很是仰慕。”
芸芸默了片刻,“好,我去见了他们,日后你可得正经叫我姐姐,不许耍赖!”
为着男人的面子,吕一笑只好暂时应允。
因馆中规矩,芸芸只好重新戴上面纱,跟在他身后,端着娴静知礼的步子而来。
本想着至多只是见上一面,也耽误不了回家的时辰,可当她步入雅间内,抬眼望去之时,却再难移开步子。眼前坐在右上首的那张面容熟悉得分明,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梦幻泡影,此时正实实在在地在自己面前,举杯自酌,潇洒如初。
三年了,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就快要死心的时候,他又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眼中沁出的水雾,如何狡黠的伎俩也遮掩不住。
她的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眼角的红痣更是引人注目。陆茗看着眼前的佳人,亦不禁被她『迷』离的眼神所『惑』。这个女人果真有手腕,第一次相见,便能勾人心神,沁着水雾的眼仿若一池秋水,深不见底;又似灵动的琉璃,想要跟你说许多话,却不知为何紧含着,不得而发。
吕一笑故作威武道,“骆姑娘,还不见过我这两位兄弟,这位是陆氏『药』庄庄主,神医陆茗,这位是海宁安澜园的三公子陈家洛。”
芸芸心神不宁地盈盈一拜,“小女子见过陆庄主,陈公子。”
陆茗为相人品,故意中伤道,“你便是名动江南的楚馆珍宝骆红泪?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楚腰纤细,肤若凝脂,能令我这三弟倾心思慕,想必这些年来,黄昏尔后,也有一套轻车熟路的秘术吧。”
吕一笑面上一僵,立时便有些恼,“陆大哥,你在说些什么!骆姑娘只在楚馆卖艺,至今仍是名清清白白的倌人!”
“是么?是她同你说的,还是你亲自证实的?”
吕一笑毕竟年少轻狂,被此一激,拍案而起,“陆茗,你别借着酒劲装疯!你若再胡说,咱们兄弟都没得做!”
他轻薄的言语,字字句句都似尖刀一般凌迟着芸芸阔别重逢的一番心意。不错,她如今的的确确是一位风尘女子,她是骆红泪。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美人谋
红泪极轻地按住桌案上一笑的手,“吕公子,切勿因红泪而伤了彼此和气,红泪本就身在风尘卖笑,恩客官人肯抬举,看红泪两眼,费心几句,是我的福份。”
陈家洛有心做个和事佬,“骆姑娘谦逊了,方才一舞,委实技惊四座,令我等一饱眼福。我这兄长快人快语,至今还是孑然一身,他是羡慕吕兄弟红袖添香,说的些酸话。”
陆茗鼓掌赞好,“骆姑娘真是厉害,才一盏茶的功夫,就收拢了家洛兄。谦逊?若当真谦逊,未将咱们看作外人,何以此刻仍是轻纱遮面呢?”
她心内已是千疮百孔,却仍抚着面纱陪笑上前,“馆主定下的规矩不可废,红泪以水酒一杯向陆庄主赔个不是!”
陆茗将酒盏倒扣于桌面之上,俨然不愿承情。
姑娘亦非不识趣之人,欠了欠身,“时候不早了,公子慢用,红泪先行告退。”
“我送你!”
吕一笑疾步跟上前,芸芸的步子也极快,亦不同他言语。
到了角门处,轿夫跟前,他拦住小门道,“骆姑娘,你生我气了?”
“没有,吕公子请回吧!”
“分明就有,从前你高兴的时候不是这样叫我的,你叫我弟弟!”
傅芸芸眼中的两汪水洼眼见就要挂不住,她上前用力推向吕一笑,眼角落下泪来,“吕公子,吕帮主,我虽身在勾栏,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发泄情绪的权力!在馆中,我可以强颜欢笑,可出了这里,我只是我自己,你管不着!”
“你哭了?”吕一笑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越发着急,“骆姑娘,是我不好,我代陆兄向你赔罪!”
“我想哭便哭,生气便生气,与你何干!恩客那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们男人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想要逢场作戏,想要眠花卧柳,其实骨子里都对堂子里的姑娘鄙夷至极!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吕一笑无奈挪开步子放行,“骆姑娘,你我相识三载,我以为你虽巧言拒绝我,总归是明白我的一片真心的,可是没想到我吕某人,今时今日在你心中仍是这般不堪,与馆中那些登徒子无异。是在下为难姑娘了,姑娘请。”
红泪迟疑了片刻,头也不回地钻入轿辇,“起轿!”
今日猝不及防的事太多,她被所爱之人讥讽伤害,却也伤了真心待她的知己。除了眼下心中装的那个人,她已没有闲暇顾及旁人感受。
轿辇转入小巷时,她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去拙玉园!”
轿夫甚是为难,“可是小姐,总督大人要是知道了,恐怕···”
“一切有我担着,你们只需送我去了园子,便可回府去同哥哥复命。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哥哥追究起来,我也绝不与你们说情!”
“是是,小的遵命就是!”
吕一笑立在角门边,瞧着逐渐远去的轿辇,心中忿忿,“骆姑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随之一面步入馆中,一面咒骂道,陆茗,你这坏事的老混蛋!
拙玉园,是骆冰心花费多年积蓄买下的安居之地,位于姑苏水域边,莲塘细柳侧。
深夜的急促叩门之声将她吵醒,失魂落魄,红肿着双眼的傅芸芸唬了她一跳。骆冰心慌忙将其迎进厅内。
“芸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馆中有客人欺负你了?顾眉这个老不中用的!别怕!跟冰姨说,冰姨给你做主!”
她只是一味摇头,“冰姨,这件事我不能跟哥哥说,不能跟别人说,憋在心里好难受!”
骆冰心抱住她,轻拍后背安抚道,“孩子别怕,冰姨不是别人,你只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好替你拿主意。”
她话语哽咽,“我见到他了,那个···我等了三年的人,那三个月的回忆,就在我快要忘记的时候,他就这样回来了。”
“傻丫头,这不是很好吗?你盼了这么久,终于让你盼到了。等等!难道是他娶妻生子了?”
芸芸摇头,“不是···今天在楚馆里,我蒙着面纱,我见到了他,他却一点没有认出我。他以为我只是个夜夜眠新榻的花娘,语意嘲讽,轻慢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