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慧虽然还没有嫁过来,但是吴家和皇家早已心照不宣,认定她就是太/子/妃了,除夕宫宴之时,杜太后当众宣旨,吴佳慧嫁给他为正妃,这已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了,可吴佳慧若是嫁过来,怀孕生子,也只有是皇嫡孙,不可能是皇长孙,毕竟还有一个上官恪在前头。
他之前还想着的是,上官麟恨他,为了报复他,所以才下毒种痘谋害上官恪,可是他查过,上官麟至今在骊城好好的待着,陪着张氏养胎,什么动作都没有,何况四王爷党的人在京城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害别人呢?
如今真相大白,这才知道,谋害上官恪的,竟然是他一直最最信任的吴家,就在夏侯懿说这话的同时,他就猜透了吴家的用心,若他死了,吴佳慧怀孕,生了儿子,这皇太孙的人选便有两个,而若是上官恪死了的话,这皇太孙的人选只能是吴佳慧的儿子,吴家自然不能让这等好事从手中溜走,虽说上官恪的身世不好,但毕竟是皇长孙,又得杜太后的喜爱,在吴家人眼中,只怕也极有竞争力的吧?
为了争取绝对的权利,也为了杜绝将来发生那样的事情,吴家对皇太孙之位是志在必得,所以,干脆下手毒害了上官恪,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这,像是吴佑添的作风,这三十年在朝堂之上,他虽渐渐收敛锋芒,但是这藏着的刀,也并非是不锋利的,到底,还是他大意了!家也足家却。
“瑞王,你要明白,光靠这些,是不足以定罪的,你想报仇我知道,如今恪儿枉死,我也很想让吴家尝尝这种痛,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上官泰的心彻底的冷了,冷透了,眸光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本来在这世上的日子就不长久了,他只有两个心愿,一是给吴佳慧一个她应得的洞房花烛,然后好好的补偿她,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将来她也不至于在这宫中孤苦无依;二便是要尽他最后的力量给上官恪报仇,将伤了他的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是如今,吴家的人却狠狠的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血流不止,痛彻心扉,既然如此,那他也将收回他待吴家的仁义,他就算是个将死之人,也还是个太子,既然恪儿已经死了,而吴家之事已经败露,第一个心愿已经破碎,他不可能完成,那么,他就完成第二个心愿好了,他若死,吴家陪葬!
气急攻心,方才已然吐血,喝了汤药已有所好转,气血渐渐平息,如今虽然满心愤恨,却到底还是提升了他的心气,那颓败的将死之象反而淡了许多,眸底有刻骨恨意,心里却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既然吴家背地里下了这么重的黑手,他不玩死吴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恪儿呢?
只是如今,光凭这小宫女一人的说辞根本无用,这个珊瑚手钏也是无用,那些在水中泡烂了的尸首就更是无用了,死无对证,拿什么治吴家的罪?17l1B。
他对夏侯懿说这话,眼下之意,就是说,如果要绊倒吴家,就必须要确凿的证据,他是在暗示夏侯懿,他已经起了绊倒吴家的心思了。
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太过复杂,也太过难懂,窦雅采在一旁瞧着,有些看不明白,他们两个没有再说话,但是窦雅采却已经听懂上官泰的意思,她知道上官泰已经完全相信了这是吴家所为,其实这本来就是吴家所为,只不过吴家抹掉了所有的证据,这件事或许要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而她和夏侯懿只是做了一些事情,提早让它被上官泰知道了而已。
可是上官泰所说的也是实情,知道归知道,要定罪,依旧是难上加难。
殿中一片寂静沉默,众人都在为没有证据的事情犯难,窦雅采只是望着殿中烛光出神,想了片刻,心中一个闪念,她就有了法子。
转眸,看向上官泰:“殿下,我或许有法子让吴家的人露出马脚,自己认罪,只是咱们得派人盯紧一些,这个法子,多少有些冒险,但是效果应该不错。”
夏侯懿一愣,上官泰眸光一亮:“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是,”
窦雅采抿唇,慢慢的道,“吴家的人谋害皇太孙,无非为的就是将来他们的权利地位,如果皇太孙真的死了,他们就会如愿,如果皇太孙没有死的话,他们就不能如愿了,何况眼下,还不知道吴家究竟哪些人参与其中了呢,究竟太/子/妃是不是知情,也未可知啊。”
上官泰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具体一些。”
“殿下,如今知道皇太孙离世的只有我们几人,我们不说,谁会知道皇太孙已经离世呢?若是殿下宣布皇太孙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已经大好了,然后接回宫中,这该发愁的人不就是吴家的人了么?如果他们得知皇太孙还没有死,而殿下未有察觉的话,他们可能会再次下手的,这样的话,咱们不就有证据了么?而且,还能抓到他们当场行凶!”
这是她方才想到的法子,虽然是对死者不尊,但是只要能抓住凶手,想来上官恪不会怪罪于她的。
夏侯懿听了这话,久久看着窦雅采,未发一言,眸光稍稍有些复杂。
上官泰听了却觉得很好:“不错,这法子极好,他们一次未能得手,而我装作不知的话,他们一定会再次下手的!”16525455
窦雅采抿唇:“殿下可以吩咐越太医小林子不可将此事外传,然后让他们配合,再然后悄悄将皇太孙接回宫中来,就停放在东宫偏殿,让心腹之人守着,就说皇太孙虽然醒了,却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不让人探望,然后将这个消息封锁起来,只透露给吴家的人知道,再者,臣妾认为最适应传达消息之人便是太/子/妃了,她是殿下身边亲近之人,却是吴家的人,殿下可以瞅准时机探一探她的口风,看她知道不知道吴家的人做的事情,臣妾想,这最好的法子就是把这个珊瑚手钏送给太/子/妃,殿下也可装作不知这珊瑚手钏的来历,但是吴家人却是知道的。”
“太/子/妃即便知道此事,她也必不会在殿下面前露出马脚来,但是臣妾却知道,吴氏心疼她这个妹妹,这一两日必会请旨进宫来探望她的妹妹,到时候太子妃必然会把皇太孙痊愈之事告知吴氏,吴氏也会看到她的那个珊瑚手钏的,至于几日之后的归宁,太子妃回吴府,这个珊瑚手钏只怕吴府人人都会看到,心怀鬼胎的人自然就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到了那时,他们必然知晓旁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必然又起了歹心,要来东宫灭口的,到时候殿下必可人赃并获,也不用惊动皇上太后了,只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禀报太后也不迟,到了那时,也可为皇太孙发丧了!
逢场作戏,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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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边说边想,说完之后,计策也已经成形了,她觉得这个法子极好,不会打草惊蛇,还能抓住吴氏,不管他们派什么样的人来,都是自投罗网。
上官泰沉吟良久,眸中带着赞赏看了窦雅采一眼,对着夏侯懿道:“瑞王啊,你的王妃真是冰雪聪明,这法子极好,小安子,听清了么?你带上人,悄悄的出宫去别苑将恪儿接回来,记得嘱咐越子耀和小林子,不许他们乱说。”
小安子只得这一句话,便知上官泰想要按照瑞王妃的法子去做,他也觉得这法子是极好的,答应一声,便留下小李子伺候,他亲自去安排此事了。
夏侯懿看了窦雅采一眼,抿唇才道:“殿下若真要如此,那必然要想好之后如何做,而且在未抓住吴家的把柄之前,也不能将此事泄露的让皇上太后知道了,毕竟丞相在朝中多年,皇上倚重,太后看重,此计若是弄巧成拙了,只怕就不好收拾了。”
“这个我知道,”
上官泰点点头,微露疲倦之色,“夜深了,你们忙了一天,回府去吧,明日,我会派人将瑞王妃接到宫中来,对外名义上是给我医病,实则要做什么你们也知道,行了,回吧。”
此时都已子时末了,他们也确实该回府了,听了上官泰的话,夏侯懿便带着窦雅采回府去了。
二人一走,小李子让人送瑞王夫妇出宫,便又转回来,低声问上官泰:“殿下,这会儿距离明儿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殿下何不留着瑞王夫妇在东宫偏殿住一夜呢?”
“为的是避人口舌。”
上官泰淡淡的答了一句,眸光又落在隔绝内殿的帘幕上,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哦,瑞王妃临走的时候跟奴才说,太/子/妃起先是想跟着出来的,被她几句话给劝了回去,然后瑞王妃又怕太/子/妃出来听见殿下说话不好,又怕惹了殿下生气,便点了她的睡穴,若无人叫她,可一觉睡到明儿早上都不会醒的。”
上官泰眼底微有笑意:“瑞王妃事事想的周到,确实有点意思,小李子,去把我的参片拿来。”
他既然决定要按照窦雅采的计策行事,那自然不能露了痕迹,他必须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回那个高高兴兴娶回心上人的太子,只有他们这边按兵不动,懵然不知,才能放松吴家那边的警惕,这会儿身子难受心里难受,含两片参片压一压,然后再进去装那个情深的太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