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眸中含了情意,不自禁轻轻念了出来,如今能想到的诗句,就是这个,星月常相伴,夜色才是美好的。
“可见你对我是无心的了。”16022365
寝殿中冷不丁一声调笑吓了她一大跳,转身望去,原来是夏侯懿挑帘稳步走了进来,眉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月有阴晴圆缺,碰上刮风下雨天,那月亮都隐到乌云后头去了,星星更是不常见,你说,咱们到哪里相皎洁去?何况,星星那么多,月亮只有一个,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一颗星?”
窦雅采有些恼,知道他是故意捣乱,却也不反驳他,笑意里敛了三分情意,水眸里添了几分桀骜,用原本的诗词答他:“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念完,笑弯了一双眉眼,果然见他敛了面上玩笑之色,眸色渐深,含了情意温柔的看着他,她就知道,他是听的明白的。
夏侯懿缓缓走过来,沉声望着她笑:“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她假装听不懂,嬉笑起来:“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懿,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念这话的意思,是说怨我是个负心人么?”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存心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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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怜蜜爱,独一无二!
轻怜蜜爱,独一无二! 这词分明是闺中弱女子被心上人所负,那词中藏着幽怨,却偏偏怨中有爱,爱怨兼发,心情复杂。
若是把我的心给了你,你用了我的心,你才会知道,我心中对你用情多深了……
这话分明也是情深不悔的,夏侯懿的那句,以心换心,也是从这里来的。
词闺所被把。他微微勾唇,轻声道:“雅儿,你学坏了,你可别装听不懂。”
她弯眉俏皮一笑:“为什么不行?难道就许你贫嘴,不许我装听不懂?”
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他心驰摇荡,心念才一动,就已经揽她入怀,低头攥住她的红唇,汲取芳泽,半晌才低喘着放开她,瞧着她的模样怦然心动,爱怜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一句带着无限情意的话,让她微微红了耳根,窝在他怀里轻轻的笑:“喜欢我哪个样子?”
她想要他说出来,她喜欢听,有时情话动人,就贪心想要更多了。
他却轻挑了眉目,微微一笑:“若要说了,你又说我贫嘴,索性,还是不说了罢。”16022443
窦雅采闻言哼了一声,便知他是在这里堵她的话来着,便挣了他的怀抱,翩然走到状态前,搁了妆盒,兀自开始自己卸了头上的珠钗:“你这人,着实是讨厌的人,你不知道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吗?非要在这里堵我的嘴,你就算说了,又能如何?可见你就是小气的很!”
夏侯懿立在那里,听了她这话,垂眸浅笑,撩起眼皮时,只觉得盈盈烛光中,她卸了头上的发钗,那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而下,添了几分缱绻旖旎的温柔,心中一动,温柔说道:“你真好看。”
这极是虔诚喜爱的一句话惹了窦雅采眉间笑意,她眉眼间刚溢出温柔来,夏侯懿便已到了身前,稍稍俯低了身子,热息喷到耳根,他又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缓缓道:“有美人兮,见之难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他待别人,从来都是吝啬情分的,自从十五岁起遭逢大变,那个无忧无虑的瑞琮就消失不见了,他从那天起背负血海深仇,心中执念一点点渗入骨血,是这个残酷的世界逼迫着他改变的,逼迫着他一点点的开始冰冷无情,为了他心中的那个目的,不惜一切代价,披荆斩棘,也要达成所愿。
琴棋书画诗酒茶,江南山水养出来的男儿都是温润如玉的,气质端方静雅,更别说他是江南富户家中独子,从小研习家学,更是挺拔少年了,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只有别人先待了他好,他才会待别人好的性子。
温润过头,也可说是凉薄了,只是他小时隐藏的极好,寻常人都以为他是温良的很,其实他眼界极高,一般人还真是入不得他的心思,就连金梁京墨,都是跟了他十多年才让他视为兄弟对待的。
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从前也察觉自己性子薄凉,而后遭逢大变,投军为了报仇,就干脆不掩饰自己的凉薄天性了,并且知道自己从此便是在疆场上厮杀的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马革裹尸罢了,因此他只要上了战场,就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冰冷绝情而又凶残冷酷,不然,也不会在几年的时间里就做了将军,他这是破格提升,是他自己拼命努力的结果啊。
这些年见惯了生死,他心中对什么都很淡漠了,阴谋诡计更是见的多了,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寡情薄意,冰冷无情,那是必备的,即便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柔情,也好将它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能为人所知,因为这些会成为将军们最致命的弱点,会被敌人所利用,会影响数万人的生死的。
而夏侯懿却从不担心这些,他心中一无所有,心中没有挂牵,唯一的就是跟在身边的两个好兄弟,他若成,平步青云,自然可为瑞家报仇,为江南数万人平反;若不成,不过是性命一条,就权当是老天不让他报仇,要他下地府去陪他瑞家的人罢了。
却不想,此生还会遇上个窦雅采,待他情深意重,替他生下儿子,秉性坦诚率真,从不阴谋诡计,这在他的生活里实在是太难得了的,这薄情之人一旦动了心,那也是可以情深意重的,他将他心中所剩舞多的柔情蜜意,轻怜蜜爱都给了这女子,却一点也不后悔,反倒是欢喜的很,是她让他知道,总算他还不至于那般薄情寡义,总算是还有了一丝丝的人味儿。
所以,在他心中,窦雅采真真是独一无二的人,在他心中,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偏偏舍不得伤她半分,只想自己满腔柔情都给了她,待别人,还是那个凉薄的瑞王。
这些想法,他自然是不会对窦雅采吐露半分的,实在是也无需说明,若能心意相通,她自然能明白,若不能,将来她总会明白的。
他在她耳边低低吟着这话,那沉沉的声音从耳膜传入,就那般研磨到心底里去了,情话动人,她心中激荡,都舍不得说话破坏了气氛,只是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咀嚼他这句话,那其中多少未尽的情思呢……
忽而心中一动,转了身,与他面对面了,扯着他的大手仰脸望着他:“懿,你知道我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吗?”
他垂眸一笑:“方才泽园里,你不是都偷听到了么?还故意来问我?不过,即便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去做了什么,毕竟皇上太后,很信任你的医术,也很期望你能帮他们,而这种时候,你也不会隐忍,更不会袖手旁观的,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我能理解的。”
他这样说,已是最大的让步了,是在充分看透了她的性子之后不得不做出的让步,她没有恶意,只是行医之人,救世想法根深蒂固,他无法改变而已,若是换了别人,是断断容不得别人坏了他的计划的。15eav。
但是这个人是窦雅采,那就不一样了。
在泽园中,他跟黑衣人说的话,她是全听到了的,自然也知道他对她难得的信任,而正因为是这样,她才想要把那黑衣人没说的说出来,既然他信她,那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太子活不了多久的,我只是想让他能好好的大婚而已,而且,遗腹子的问题,你心里想必也知道,他中毒已深,当初生下的上官恪身子都不是很好,自然就算大婚已成,只怕也难以怀上孩子,那孩子生下来,体内有毒素囤积,必会夭折。”
她是怕他杀孽太多,会折了福寿,有时候放任一步也未尝不可,毕竟上官泰已是穷途末路了。
夏侯懿微微一笑,眸中带着几分柔光:“我懂你的意思,我暂时不会让他死的,何况,收拾吴家,还要靠他出力。”
窦雅采抿唇,心中稍安,复又想起一事来,又道:“太子还叫我去别苑看望皇太孙,我去了,只是,越子耀与我说了一些事情,他倒也是聪明,你此事做的如此谨慎,他都能猜的出来,不过,我是什么都没有说的,他也只是猜测罢了。”
言罢,便将今儿晌午在别苑里,越子耀说的那些话给重复了一遍,又把越子耀对窦泓韬和他们的怀疑说了一遍,才道,“懿,你与我爹,是不是旧相识?我本来不信他的话,也觉得不像是真的,可是他的解释还是很合理的啊,我就有些想不通了。”
夏侯懿抿唇,没有立即答话,心中暗想,他筹谋十年,将近六年前才给上官泰下毒,在下毒之前,他已将一切都筹谋好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再好的计划也是会出纰漏的,所以他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东宫和太医院,他的这种下毒法子刁钻无比,完全是按照上官泰的嗜好和饮食习惯来安排的,极难看出破绽来,不懂医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唯一要防着的就是太医院了。
只是这毒素也极难查出,金梁进东宫之前,是另一个他的手下去做的,那人极通医理,也是那人想出来的法子,只是那人有别的事要做,他这才用金梁换下那人的,而且此时上官泰中毒已深,也无须担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