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父王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还给我生了个小妹妹?”
夏侯沅惊奇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来福,“来管家,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来福摇头一叹:“小王爷,这都是来福的猜想啊,这五年来王爷一点音信都没有,王爷身边是谁服侍来福可不知道……哎,只是可惜了这个女子,没有侧妃娘娘好福气,没能生个儿子,又不能回府,只好自戕而死,哎……真是可怜呐……”
“一派胡言!”
来福话音未落,夏侯懿大步走了进来,犹带着一身风雪寒意,负手站在屋中,沉沉的看着来福,眸光幽暗沉郁含着不悦。
小豆芽,你是在装病吧
小豆芽,你是在装病吧 “王……王爷。”
来福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夏侯懿不理他,只是转眸沉沉的看着榻上的女子,眸若寒潭,缓缓道:“她是金梁将军的妻子,金梁将军与本王是结义兄弟,这次回来,金将军伤重不治死了,便留下桑枝与四岁的玉竹,本王嘱咐过嬷嬷好生看护,没想到桑枝还是要寻死。”
一旁的夏侯沅听了,拍拍心口,瞪着来福小声道:“来管家,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是是!小人多嘴!小人有罪!”判断失误,来福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好。
正说话间,榻上的女子嘤咛一声,幽幽醒转,看见夏侯懿的那一刹那,泪如雨下:“王爷,我……”
夏侯懿看了桑枝一眼,冰眸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之后看向窦雅采,刚想要开口,窦雅采却站起来,一眼也没看他,望着一屋子的人,冷声道:“你们都出去,艾叶你留下来帮我。”
她会救人,但绝不是为了夏侯懿……
出了厢房,众人都散去,夏侯懿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没有立即离开,只是来到窗边,负手静看廊前飞雪,站在这里能听见屋中动静。
“呜呜呜……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让我跟着他去……”
桑枝伤心啜泣,哭的悲切无比。
窦雅采替桑枝包扎好伤口,又让艾叶帮着给桑枝换了衣裳,才温声道:“你跟他去了又如何?地府相见,也只能抱头痛哭一诉衷肠,之后呢?还不是各自投胎,再入轮回,下辈子,谁也不认识谁了……桑枝姑娘,这又是何必?”
桑枝嘤嘤捂脸哭泣:“他去了,再让我活着,我生不如死啊……”
窦雅采一叹,目光微冷:“死者已矣,你怎么能只想着你与将军一番情意?那你四岁孩儿又被你置于何地?你死了,她一个人在世上怎么过?她才四岁啊……你想让她冻死还是饿死?将军死了,他必定希望你把孩子好好抚养成人,也算是报答他对你的一番情意,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自杀而死,你怎么做人妻子怎么做人母亲?你也未免太懦弱太不负责任了!”
“我……”
“桑枝,要死太容易了!但是活着才最难,你若是真爱金将军,就该好好地抚养玉竹,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难道没有他,你就不能独活?”
窦雅采掷地有声,凛凛的望着桑枝,眸光清澈无比,桑枝听了,默然半晌,哭声渐止,哀戚之色慢慢退去。
“……你说的好似也对……”
屋外的夏侯懿听见窦雅采这番话,眸色渐渐幽深,生出淡淡激赏之意,轻扯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廊外飞雪。
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窦雅采出了屋子,却一眼看见夏侯懿立在屋外,轻扬的唇角撇下来,恶声道:“她说不会再寻死了,这会儿需要休息,我会抽空来给她换药的,你派人好生照顾吧,我走了!”
夏侯懿深深的望着窦雅采远去的背影,寒眸染上几分玩味,传言不是说,她病的严重,快死了么……怎么在屋里治伤,一声没咳,看起来精神的很呢……
劝人亦是劝己,她这样珍惜性命的人,怎会任由自己病死?
戏谑一笑,低喃出声:“小豆芽,你是在装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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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死遁走,也是美事一桩
借死遁走,也是美事一桩 是夜,肆/虐一天的纷扬大雪停了,外边依旧寒风凛冽,络玉阁里却暖如春阳。
叩叩叩。
有敲门声响起。
艾叶听见敲门声一愣,窦雅采忙把手里的药杵放下,将装着药草的几个鎏金瓷碗推开,拉开锦被窝在榻上,装出一脸病容,对艾叶轻声道:“去开门,瞧瞧是谁。”
门一打开,来福就带着几个下人进来,那几个下人抬着三个红漆箱子进来放在一边,来福过来对着窦雅采笑道:“王爷知道娘娘病了,这些珍贵药材都是王爷特意吩咐小人送来给娘娘补身子的!只是,只是王爷今夜宿在王妃娘娘那里,不方便过来,王爷说日后得空会来看娘娘的!”
“是么?那多谢瑞王爷啊,”窦雅采微微眯眼,趁着来福不注意,又放了血浆草在嘴里,用丝帕捂住嘴狠狠咳了几声,嘴角沁出血迹,丝帕上也全是血迹,她才歪在榻上,对上来福惊异的眸光,心中暗笑,口上虚声道,“你回去就说王爷费心了,哎,我这个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咳的越发厉害,这咳血也越发的多,我常常觉得胸口痛的难受啊,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日子啊……”
来福是真的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娘娘,你千万别这么说啊!”
窦雅采虚弱一笑:“你别怕,人都有一死,死了怕什么……哎,我只是担心沅儿,幼子无辜啊,我要是病死了,将来沅儿无可托继啊,真是可怜……哦,对了,来管家啊,我想等死了之后,葬在山岗上,也算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居所,你说好不好?”
“娘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没有这么严重吧?你别吓唬小人啊!”
窦雅采呵呵一笑,把染血的丝帕递过去给来福看,又厉咳几声,凄凉一笑:“我像是在吓唬你吗?来福啊,其实外间传言我知道,说我病得快死了,说我的病会传染人,其实是真的啊,肺痨死的,怎么会不传染呢?哎,你抖什么啊……我其实也不希望连累瑞王府的人啊……”
“娘娘!小人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小人告退!”
来福带着几个下人,犹如惊魂之鸟一般落荒而逃。
来福一走,窦雅采眯眼窃笑,眉目轻挑,把手里染血的丝帕随手一扔,吐了血浆草的残渣,起身去看那三箱子药材,轻扯唇角,眸光渐渐幽深,半晌,转眸看着艾叶和榻上裹着锦被冲着她笑嘻嘻眨眼睛的夏侯沅,勾起唇角,轻笑出声:“瞧见没?我的假死药制成,而时机也成熟了……”
夏侯懿送这么多珍贵药材过来,定是相信她病入膏/肓了,而来福跟那些下人惊惶逃走,也必是对外间传言深信不疑,她这些日子的布置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她行将就木,就快要死了……
“娘,不如今晚就行事吧?”
夏侯沅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兴奋神色,眯眼坏笑道,“等你死了,我和艾叶就依计行事,到时候借死遁走,也是美事一桩啊!”
窦雅采哼了一声:“你会不捣乱?你搞破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实话,全盘计划里,她最不信任的人就是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子了……
不要请郎中来!
不要请郎中来! 夏侯沅趴在榻上甜笑:“我保证这次不搞破坏,一切照计划行事!”
窦雅采哼了一声,勾唇道:“那是因为你知道,整个计划里没有你自由发挥的余地嘛!”
将红漆箱子盖上,走到箱柜边,将一个金色小药瓶拿在手里,转身走到艾叶和夏侯沅面前,将手里的小药瓶晃了晃,笑道,“假死药就在这里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行事!这药服下,半个时辰之内就会生效,虽是假死,但到时我看起来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啊!”
两个人一齐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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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窦雅采便拧开金色小药瓶,将药丸吞下,一头青丝散下来披散在肩头,清水般的小脸儿上不施粉黛,月眉连娟,水眸星光点点,娇怯怯的窝在榻上,盖着素色锦被,越发显得病容素淡惹人怜惜,等了片刻,她才对着等在一旁的夏侯沅轻笑道:“可以了,你去吧。”
夏侯沅得了这话,跳起来飞奔出了络玉阁:“父王!父王!父王,你在哪儿啊?我娘吐血吐的好多,吐的好厉害,父王你快来啊!我娘快不行了!”
听夏侯沅那怆然大叫,窦雅采唇角噙着一丝浅笑,将血浆草的汁液挤出来,涂抹在身上脸上,床榻前,也弄的满地血迹,不消片刻,屋中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药香和那摇曳的残烛灯亮,倒是真像患了重病将死之人的屋子。
夏侯懿被夏侯沅扯到络玉阁来时,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屋中残烛一点光,窦雅采窝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唇瓣色白,他犹带着一身寒夜冷意,在门边顿了顿,幽眸中涌起丝丝暗涌,将披在身上的纯黑披风裹紧了些,眸底渐渐染上兴味之色,才大步走进房中。
“天哪!窦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要紧么?窦妹妹啊,你若是去了,剩下我跟吴姐姐可怎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