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若是不成功呢?这事儿总有意外,如果事情不如大小姐所料那样,那怎么办?”
“意外?”
吴氏挑眉,她收服金氏,本意也是想利用金氏挑拨窦雅采和夏侯懿之间的关系,不然这两日,她也不会花了这么多的功夫帮金氏,可若是事情不如她所料,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的话……默了半晌,吴氏复又笑道,“那也无妨,我早就想过了,金家败了,没落了,金氏如今除了腹中胎儿,根本就是个无用之人,她若是怀着身孕都敌不过窦雅采的话,那留着她也是无用了,王爷要怎么处置她都随意,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儿!若是那时她再找上门来,瞧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反正也已经是坏了的,那我干脆就让她全坏了吧!就算此事不成功,对我也无半分影响,好好歹歹,那都是金氏的事,跟咱们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她有吴家撑腰,吴佑添还是朝中丞相,她何须惊怕?就像父亲说的,她只管安安心心的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将佳慧安顿好,将她自己安顿好,牢牢抓住荣华富贵,地位功名就是了,旁的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再重新筹谋就是了,只是她会记着不能大意的。
她守在这瑞王府一辈子,好歹也是个侧妃,将来抱养过继别人的儿子,好歹也是庶子,佳慧嫁给太子,做了正妃有了身孕,那时她才是扬眉吐气了,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还虑不到这里。
氏说派派就。她只知道,在这瑞王府中,没有什么姐妹情分,没有谁是可以交心之人,只是当下有利用价值的才是姐妹,若是无用了,就连一块帕子都不如,用久了,随意丢弃就是了,从此也不会再被人记起……
吴氏在这里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可在络玉阁前望着那空茫夜色发怔的窦雅采,却真的如她所料的那样,心里头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了。
一旁的艾叶忧心忡忡的望着窦雅采,隔了半晌,觉得这样呆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便低声小心翼翼的轻唤她:“小姐?”
只见窦雅采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艾叶咬唇:“小姐,我们不如进去吧?外头夜深了,冷得很,不如咱们进去暖一暖,喝一杯热茶定定神?”
院门前无人,早在窦雅采来了,京墨离开之后,那两个侍卫就避的远远的,没有听这边说话,因此这会儿,空落落的庭前,只有她跟窦雅采两个人,可是窦雅采这模样,无端端的让她看了心里发毛,有些害怕。
“……好啊。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压压惊,定定神……”
等了半晌,还是等来了窦雅采幽幽的话。
艾叶大喜,忙准备跟着窦雅采进屋去,结果谁知窦雅采刚一移动步子,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艾叶离的近,眼疾手快的愣是给拽住了:“小姐?!”
窦雅采没有摔着,转眸望着艾叶呵呵一笑:“谢谢你啊……”
艾叶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当初我还跟小姐说过的,就是谣言满天飞的时候,王爷日日宿在金氏屋里,小姐当时还不在意,还说什么不在乎,如今倒好,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时确实不在乎,也不知自己的心究竟是如何的,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唉……你不明白,那时节是阴差阳错,怪不得任何人的……只是艾叶啊,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有锥心之痛的啊……”
窦雅采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艾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抿唇道:“小姐,你也不要这么绝望啊,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如今都只是金氏吴氏和你在说,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咱们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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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使她伤心?
谁敢使她伤心? 追溯往昔已是无用,事情已经发生,也无可挽回,何况这孩子是在她跟夏侯懿好之前金氏就怀上了的,她也根本不能说什么,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窦雅采幽幽的看着艾叶:“他还能有什么态度?就算他不喜欢金氏,讨厌金氏,但是这孩子是无辜的呀,这是他的亲生骨肉,你还能指望他不要么?”
艾叶大惊失色:“小姐,你的意思是,咱们还要眼睁睁看着金氏把孩子生下来?小姐,你是不是傻了啊?”
艾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了窦雅采这话,情绪也很是激动,“老爷府上虽说没有姨娘小妾什么的,老爷也只疼夫人一个,但是这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得是,那三妻四妾的大有人在,若换了别人府中,那姨娘怀孕,主母早就暗地里处置了这孩子,根本不会让当家的男人知道,小姐如今倒是好性子,还真得打算让金氏把孩子生下来吗?如今小姐才是瑞王妃,这府里的事情内宅的事情,小姐还是说得上话的啊!王爷如今心系小姐,难道还会因为此事记恨小姐不成?若是小姐担心,大不了秘密处置了金氏和她腹中的孩子,不告诉王爷便是了,若是日后东窗事发,就与王爷说,是金氏自己不小心才滑胎的,与咱们没有相干!”
艾叶的主意,窦雅采听进了耳里,却没有听进心里去,她只是摇了摇头,抿唇道:“艾叶,你知道的,以我的性子,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医者慈心,她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去伤了人家的孩子?尽管她心里头憋屈,也不能伤了那孩子的性命呀,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俯仰天地,她自小勤勤恳恳认真做事活到这么大了,虽说不是那种连蚂蚁都不会踩死的软绵性子,但是也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何况……她抿唇,眸光幽暗闪烁,“这是他的孩子,我爱他,这孩子好歹还跟他有些关系,是他的骨肉,我实在不能下手,也下不去手,你说我善良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我是不能去做的,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可能这么去做。”
夏侯懿的族人都死光了,她才刚刚听了这个悲惨的故事,心中对他已是百般温柔怜惜了,如今除却金氏不提,他又多了一个孩子,等于是瑞家又多了一个血脉,她素日瞧着他的样子,确实是很喜欢沅儿的,他半生飘零,亲人凋零,他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呢?所以这件事,她不能妄自武断,她还是要告诉他,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应该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吧……
“小姐,你——唉……”
艾叶大大一叹,小姐做人就是太实诚太死心眼了些,可偏偏王爷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不过小姐说的也有道理,金氏虽然讨厌,但这孩子好歹也是王爷的亲生孩子,就这么弄死了,好像确实有违天道,艾叶想到这里,又是大大的一叹,如今这可真是骑虎难下了,这左右为难的是小姐,伤的最深的,也是小姐呀!
窦雅采也想跟着叹气,她脸上都是哀怨忧伤,走到门廊下,忽而想起夏侯懿和夏侯沅都还在屋中睡着,她现在进去了,看见了他,心里只怕更是难受,上了门廊站在屋门前,却又不进去了,只在屋前徘徊,走来走去,要进不进的样子,艾叶在一旁瞧着,想劝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欲言又止,只得在旁边陪着,也不催她。
窦雅采正转悠到门边时,屋门忽然开了,夏侯懿沉着眉眼站在门边:“你怎么了?在门口转了半天也不进来?”
他是刚刚醒过来,睡梦中隐约听到外头很吵,所以就醒过来了,起来之后那吵嚷声反而没有了,心里头便纳闷,又从窗格里看见窦雅采从庭前进来,就想等着她进来再问问,谁知等了许久她都不进来,便又隔着窗格去瞧她,发现她一直焦躁不安的在门廊下踱步,就是不肯进来,他心中起疑,干脆开了门挑帘出来问她。
夏侯懿突然站到她面前来,又突然出声,把心不在焉的窦雅采吓了一跳,她倏然抬眸看见他的模样,屋中烛光隐约漏了一点在他身上,她瞧着他的面容,自然就想起睡前他说过的订亲小姑娘的事情来,想起他故意按了睡穴让她睡着,故意逗她不与她说清楚,还有方才吴氏的冷嘲热讽,金氏的耀武扬威,那两个女人的嘴脸在她脑海中飘来荡去的,这心里头的邪火就窜了起来,眉眼瞬间就冷了下来——
也不答话,迅速跟他错身而过,直接进了屋中,将屋门砰的一声关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然后,还能清晰的听到门闩上锁的声音。
夏侯懿不明所以,这是他第二次被她直接关在门外了,上次他还知道缘由,这一次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只沉了眉眼:“又闹什么?”
不过点了她的睡穴而已,便发这样大的火,她的脾气什么时候这般坏了?
可是,看起来又不大像,她方才进去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眼中的冰冷郁结,她从未有这样冰冷的眼神,而且,也从不会这样的失魂落魄,这一刻的窦雅采,是他所没有见过的,所以,又觉得不大可能是因为睡前的那件事,不过夫妻间的逗弄罢了,她不会这样当真的。
夏侯懿的眸光沉郁幽深,应当是跟之前的吵嚷声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