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夏侯懿薄唇勾起冷笑,幽暗眸光冷然,“他来的这样快,必然是知道了吴氏的事,也必定知道本王就在府中,他要来兴师问罪,本王如何藏的住?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是如何为爱女开脱的!来福,奉茶!”
窦雅采见夏侯懿一撩衣袍坐下了,她赶紧踮着脚小碎步小跑打算偷偷离开。
身后,却有凉凉的声音响起:“丞相大人多半是为了你的事情而来,小豆芽你打算袖手旁观过河拆桥,要本王一个人应付么?”
窦雅采转身,忿忿的道:“我有盖了你印玺的休书的!而且吴氏是蓄意谋害我的!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既然你认为与你无关,那你怕什么,跑什么?”
夏侯懿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幽深眸中一片淡漠,眼光一掠,落在身侧,“你站过来,到本王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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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佑添一脸怒色坐在厅中,他在朝中叱咤三十余年,夏侯懿和他坐在一处,也不逊分毫,二人相对饮茶,夏侯懿倒是气定神闲,吴佑添却在饮茶之后重重地将茶盅搁在桌案上,气愤出声。
“佳琪嫁进瑞王府五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老夫听说,王爷今夜赏了佳琪一碗药,让她从此再也不能生子?”
夏侯懿垂眸,轻轻扯唇:“丞相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既然知道吴侧妃得了这样的惩罚,也该知道吴侧妃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受惩罚啊……”
“哦,”吴佑添不置可否的一笑,“王爷说这个啊,佳琪是为了替王爷惩治出逃的侧妃,老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那只不过是小小太医之女,怎比得上佳琪身份尊贵?反正她们母子也没事,佳琪已经领受了责罚,从此也不能再生育了,还请王爷看在佳琪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奏请皇上把佳琪贬为庶妃!”
一旁侍立的窦雅采听了冷笑,被吴佑添这么一说,吴氏从心怀不轨倒成了痴心一片了!
“但是,如果王爷坚持的话,老夫爱女情切,就不得不向皇上禀明王爷抗旨私自回京,也不得不向皇上揭穿窦侧妃私逃一事了,到时候皇上会如何处置,想必王爷心里比老夫清楚吧?”
夏侯懿幽沉的看着吴佑添:“你威胁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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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
你误会了 “老夫不敢,”吴佑添老谋深算,站起来倨傲一笑道,“老夫只是请王爷斟酌而已,不算威胁吧?王爷又何必为了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自毁前程呢?”
“身份卑微?”夏侯懿也站起来,冰眸幽光凛然,“请丞相小心说话,窦雅采是本王侧妃,她可不是什么身份卑微的女子。”
“瑞王爷这么说,就是要逼老夫进宫走一趟了?”吴佑添粗眉锁起,声音也冷了,“瑞王爷可想好了?”
“这是瑞王府家事,本王倒是不知,丞相让本王想好什么?”夏侯懿冰眸含讽。
“好!好!好!老夫告辞!王爷就在家静待圣旨吧!”
不等来福来送,吴佑添忿然称好,当即拂袖而去。
窦雅采沉沉的看着吴佑添离开的背影,她今夜趁乱留休书离府,还以为是天赐良机,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吴氏后脚就抓来了,肯定就是派人监视她了的,大概吴氏等着也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而吴氏能这般猖狂还得益于夏侯懿的全权委托,才让她心生歹意,幸亏自己机智逃了出来,才让吴氏栽了个跟头。
而且今晚的事,跟这位丞相大人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得知吴氏出事而特意赶来了。
说到底,这事儿跟夏侯懿也有关系,不过要怪,还是怪自己太大意了,听见吴佑添说什么要告诉皇上去,她也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夏侯懿抗旨不尊处斩了他,会不会连累他们母子呢?
窦雅采眸间浮现懊悔神色,早知道就把那休书准备两份了,这一份若是被夏侯懿毁掉,那可就说不清了……
一旁的夏侯懿见窦雅采望着吴佑添离开的背影出神,深邃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见那乌灵闪亮的眸中都是担忧,心中一动,难得冰眸里带了一丝笑意:“你放心好了,本王不会有事的。”
“你误会了,”窦雅采做了一个笑的动作,然后继续垮着脸,“我只是怕你连累我跟沅儿而已,而且你也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今夜你所做的,本来就是你欠沅儿的,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
窦雅采说完,便出了议事厅,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侯懿站在厅中,沉沉的看着那一抹嫩绿身影消失在飞雪之中,出去送了吴佑添的来福回来,见夏侯懿静立门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低声道:“王爷,小人瞧见丞相大人的轿子往宫城去了,只怕……王爷,需要小人备马么?王爷若是这会儿出城,还来得及的。”
夏侯懿皱眉,眸光冷峻的望着厅外飞雪,声调冷冷的:“不必,沅儿还未醒,本王不会走……若本王真走了,这府里,可就是众人乱为王了!”
他征战十年,赫赫军功在身,兵权在手,皇上即便有心要杀他,可皇上敢么?
下了一夜的雪还未停,这会儿天亮多时了,但天色阴阴的,屋中还是点着灯烛,窦雅采踏进络玉阁,才觉得冰凉的手脚暖和了不少,眸光不经意的一扫,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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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一张!
废纸一张! 临走时放在墨砚下压着的休夫信,现在依旧好好的放在桌案上,未损分毫。
她眸中诧异之色褪去,释然之后便是欣喜,夏侯懿没有毁掉她的休夫信,所以就算皇上降罪夏侯懿,也不会连累她跟沅儿了!
窦雅采将完好的休夫信拿在手中,眉眼舒展,因为逃跑失利而引起的不高兴烟消云散,瞧着夏侯沅气息沉稳,就更是放了心,一阵困意袭来,她捏着休夫信便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儿?”
窦雅采是被饿醒的,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突然看见夏侯懿站在床边,心中一激灵,连忙坐起来,警惕的望着夏侯懿。
夏侯懿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本王是来瞧沅儿的,顺道,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长形的沉香木盒递给窦雅采,幽沉目光又落到夏侯沅身上去了。
窦雅采狐疑接过那香气浓郁的木盒,打开来一看,里头放着一明黄绸布的卷轴,心下猜到几分,展开一看,果然——
皱眉,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懿拿给她的,是五年前太后赐婚的懿旨,她最恨这东西,她的那份压在箱底,从来没拿出来过,现在看见这懿旨,仍是觉得刺眼。
夏侯懿幽暗眸光里带着沉沉的冷峻:“太后懿旨,就连皇上都不能驳回,你以为凭借一封盖了本王印玺的书信就能断了跟本王的关系?别说是休夫信,就是本王直接给你休书,那也是废纸一张!”
夏侯懿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休夫信上,微微扯唇,冷然道:“说起来,吴氏也算间接帮了你,如若你私逃成功让皇上抓到,你就会累及瑞王府,到时候,连命也难保!”
“你!”
窦雅采简直气的不行,一心筹谋就被夏侯懿这几句话给否定了,一激动,喉中刺痒,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你竟然——咳咳咳咳——”
夏侯懿听见咳声微微沉眸:“你没事吧?还是让来福——”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
窦雅采恨恨的打断他的话,望着他的水眸都在喷火,“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用我们母子的安危来试探吴氏能不能做瑞王妃,你这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对沅儿至少是真心实意的,没想到就为你这试探心思,沅儿差点死在吴氏手中!你事后又来装好人施恩补救,你以为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这次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就是间接杀你儿子的凶手!”
面对这番指责,夏侯懿倒是很平静,似乎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样,等窦雅采说完,他才缓缓的道:“五年未见,本王只是想要看清楚在本王身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这样不对吗?你不想要瑞王妃,自有人想要,她们都会耍手段用心计,何况此番是你私逃在先才让吴氏有/机/可/乘,你以为你不争,她们会放过你吗?你本就身在局中,只是你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要说错,也是你窦雅采错的最多,你若事先防范,何至于此?”
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窦雅采眸中火焰熊熊燃烧:“我错?夏侯懿!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事事清明洞察先机,这五年,是我在这瑞王府里跟她们同住,这条路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哼,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些吗?不过我不是你,偷鸡摸狗窥探人心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屑去做!”
“本王回来,就当这里是家,本王若不弄清楚,如何安心呢?本王只是稍稍一试,就知你们三人各自的心思,何须要花五年时间这么久?”
夏侯懿寒眸中闪过一丝异光,一闪即灭,“不过,你也算聪明,知道用银针,若不是本王看见雪中一点银光,也不会折返回来。至于金氏,有吴氏这个例子在,她不会再这样放肆,至于你,你好自为之,毕竟你的命是本王救回来的,我们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