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独自一人站在亮着灯烛的屋中,搁在案上的茶已经凉了,他也不想再换,到书案前坐下,瞧了一会儿公文,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也觉得睡不着,最后干脆起身,挑了帘幕出来,走出泽园,望着迎过来的来福道:“备车,去窦府。”
她还不回来,看来今夜是不会回来了,那她既不回来,他只好去窦府找她了。
来福本想劝几句,但是想着自家王爷的性子,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忙赶着去备马车去了。
夏侯懿一路又从瑞王府到了窦府,这会儿已是丑时了,夜深的很了,就连门房都睡了,夏侯懿本意是不愿吵醒窦泓韬和陈氏的,所以也没有让人声张,他自个儿静悄悄的进来,就往窦雅采的院子而去了,来福在后头跟着。
彼时,艾叶带着易容之后的桑枝和玉竹才从观音庙里回来大概一个时辰,这会儿桑枝带着玉竹早就在窦雅采的屋子里睡了,只艾叶一个人忧心忡忡的坐在外间,虽然小姐临走之前交代的好好的,但是她心中仍是惴惴难安,一直坐在浅淡灯下想到了后半夜,直到困的没有办法了,她又瞧着床帏纱帐之中桑夫人和玉竹睡的香沉的模样,轻轻一叹,王爷也还没来,要她在这里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呢?
索性站起来,打了个呵欠,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吧,她先去好好睡一觉,这几日真是太累了些。
艾叶一口气吹熄了灯烛,便走到门边,将那重新修好的屋门打开,然后轻轻关上,刚踏步到廊檐下,忽而感觉一丝异样,转眸往庭前看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人提着一盏纱灯而来,心头一紧,皱眉道:“是谁?”
这么晚了,能是谁来小姐屋里?
“是本王。”
随着一声沉沉的应声,夏侯懿独自一个人提着纱灯踏着残雪而来,窦府的花径上的残雪都扫尽了,偏只有她的院子里都是残雪,他嘱咐来福一个人去厢房歇着,他便一个人进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便已走到了艾叶跟前,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屋子,微微拧眉,眸底却带着一丝柔和,“雅儿睡了?”
“王爷?!”
艾叶万万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夏侯懿竟然跑过来了,她这会儿正做贼心虚呢,看见夏侯懿突然过来,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喊出了声,昏暗灯光下,又瞧见夏侯懿微微皱了眉,生怕露馅,想起他方才问的话来,忙捂了嘴巴,又低声讪讪笑道,“是啊,小姐已经睡下了。”
夏侯懿此刻心神只在窦雅采身上,只以为艾叶是见他三更半夜的过来被吓着了,倒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淡声道:“本王听来福说起,说雅儿在本王走了之后,就邀了桑枝去逛观音庙,桑枝后来也没回府,怎么雅儿倒是回窦府来了?”
艾叶这会儿已经是镇定下来了,夏侯懿的问话也在意料之中的,她脸上的笑也自然了许多,忙答道:“是奴婢怕小姐心里想不开,总是在屋子里窝着也不是个办法,王爷走了之后,小姐也只在屋中呆坐着,奴婢便提议让小姐去外头逛逛,听说城西的观音庙有庙会热闹的很,便想让小姐出去走走散散心,小姐想着年节下桑夫人在王府里待着也是很闷的,就让奴婢把桑夫人接到观音庙去,带着玉竹和小王爷逛庙会,后来小姐累了,就带着小王爷回来了,桑夫人惦记她自个儿府中的事儿,就没有回王府,回她原来住的地方祭奠一下将军去了。”
这是窦雅采在观音庙雅阁里跟桑枝商量好的回话,桑枝和玉竹扮作她跟沅儿的模样,她又扮作桑枝的模样走了,那回去的时候必然会有人问起桑枝的下落,二人商量一番,就商量出来了这个结果,嘱咐艾叶不管是谁也好或是夏侯懿也好,只要是问起桑枝的下落,就说她回家去了,夏侯懿对桑枝也只是淡淡的,一应起居,也都是窦雅采在打理,所以夏侯懿不在意的话,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查证桑枝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所以,如今夏侯懿问起,艾叶便照着这个答案直接说的。
夏侯懿听了,略微怔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艾叶的话,而是想起金梁的缘故,金梁的灵柩前几日才送归乡去,如今提起桑枝,他也免不了唏嘘,寒眸中闪过浓黑的墨色,他心中本就想让窦雅采不要与桑枝走的太近了,还想着如何开口让桑枝回去,如今她自己回去了,倒也省事的很。
他也未再说话,只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纱灯递给艾叶,艾叶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夏侯懿抬步便往屋中走去,在他的手刚触碰到屋门的时候,艾叶猛然一惊,忙赶了上来:“王、王爷,小姐和小王爷累了一天了,这会儿都已经睡下了,不如王爷明日再来?奴婢给王爷找个安歇的地方,王爷不如先睡?”
这要是进去了,把桑枝和玉竹吵起来倒是没事,原本两个人也都是准备好了的,可是问题是瑞王爷不知道这是假的呀,这大半夜的进去,若是瑞王爷要对假的小姐做出什么事情来,要是将来被小姐知道了,怎么收场呢?
艾叶心里清楚的很,小姐是为了试探王爷的心思,可若是让小姐知道王爷对桑夫人……那事情就真是难办了啊……
夏侯懿微微拧眉,看了艾叶一眼,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心念一动,忽的勾了唇:“你怕本王吓着她了?”
不等艾叶回答,复又轻笑起来,直接推门进去,“本王不会吵醒她的,就是瞧瞧她,瞧瞧沅儿罢了。”
他一日未见她,心中有些想念,便想来看看她的模样,怎么舍得吵醒她呢?而且,他也不知她是不是想清楚了,总得缓个一两天,他再找她好好的说一说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啊,反正人一直都在这里,又跑不了,来日方长,他不急的……下记回再做。
艾叶见夏侯懿进了屋,而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去阻止了,心里又担心的很,只得跟着一起进去,屋子里昏暗的很,她又忙着去点了方才吹熄了的灯烛,片刻之后,暖暖的灯色重又让屋中亮堂起来,艾叶提着纱灯站在内室门口,心惊胆战的盯着夏侯懿。
夏侯懿倒是完全不知艾叶的心思,进来之后,他面色柔和了许多,直接走进内室里,站在床榻前,望着床帏纱帐之中睡的香沉的两个人,眉眼之间拢着怜意,冷眸里也浅浅的流淌着宠溺,站了片刻,走近了些,坐在床沿上,轻轻撩开紫绣纱帐,指尖抚上沉睡女子的眉眼,分明带着未尽的缠绵之意。
艾叶在一旁看着,望着夏侯懿的眸光越发含着叹息,若是小姐在的话,看见王爷这样的神情,大概就会相信王爷对她的一片真心了吧?若不是真的喜欢,怎么这般爱怜的轻触她的眉眼,怎么这般流连她的容颜?
艾叶一面感叹夏侯懿的真情流露,一面在心里哀叹,现在轻触的这人,不过是顶着小姐的一张脸罢了,也不知小姐自己在意不在意,王爷用这样爱怜的眼神看着桑夫人啊……
夏侯懿看了半晌,心中暖意弥漫,倒是直接脱了鞋履尚了床榻,艾叶一愣,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惊惶凑过来道:“王、王爷,你想做什么?”15366611
夏侯懿哂笑一声,撩起眼皮看着艾叶道:“你紧张什么?本王累了,只在这里抱着你家小姐睡觉就不行?本王不会做什么的,你且放心好了!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
艾叶无法,心里也知道小姐将事情都与桑夫人说了,其实桑夫人都能应付的了的,她在这里也确实是瞎担心,咬牙半晌,还是提着纱灯出了内室,犹豫半晌,还是没有熄了灯烛,只是外罩了个小灯罩,灯色愈加昏暗了之后,她才出得房门来,自个儿歇息去了。
夏侯懿尚了床榻之后,便绕到了里侧躺下来,大手一捞,将玉竹扮作的夏侯沅抱在怀中,眸底含着困意暖意,心满意足的慢慢闭眸睡着了。
其实,艾叶的担心当真是多余的,夏侯懿心里怜惜窦雅采,心疼她的很,根本不会对她用强,而桑枝扮演的窦雅采,更是很好了把握了窦雅采害羞的心思,那娇羞的笑意和那惟妙惟肖的动作,有时候连艾叶都会恍惚,以为小姐真的回来了,就连艾叶有时候都瞧不出破绽来,更别说是夏侯懿了。
而玉竹本就是小孩子,又与夏侯沅玩了这么些时日,扮他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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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裆里的小萝卜湿了
裤裆里的小萝卜湿了 天阴沉沉的,虽没有晴,但是好歹有几日没下雪了,夏侯懿为着上官泰派下来的事情从初三便开始忙碌了几日,每天都要进宫上朝,天不亮就出门,几乎是踏着星辰月色回府,每天在府中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而初三那天一早,桑枝扮的窦雅采便带着艾叶和玉竹回了瑞王府,因着夏侯懿在府中的时间不多,桑枝索性也还能应付,这几日倒是真的相安无事,艾叶从旁看着,桑枝到底是戏子出身的人,这干起老本行演戏自然是没得说的,又见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夏侯懿稍有亲密的行为,桑枝都懂得取巧避开,又不让夏侯懿起疑,可见是从前应付过了的,艾叶见这桑夫人也懂得避嫌,而夏侯懿又不常在府中,她这一颗心哪,才总算是放下了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