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对她是爱情也好,恩情也罢。你愿意为她舍弃江山,舍弃亲情,甚至舍弃生命,这都可以,云落没有半点意见。可我白云落自认一身清白,从未作恶,为何真心相爱于你,竟要落到连亲生骨肉安危,都被被你拿来讨好她,宠溺她的下场。唐贤,你不配让我和儿子如此的牺牲!"冷酷而沉痛的说完,她深深的注视着他,眼底沉淀着悲哀和愤怒。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成全你。"唐贤的眼中闪着阴沉郁怒,手一扬,拉了云落走到冷依依面前,他一甩手,云落身形不稳,趔趄一步,她更加愤怒的瞪视着他。
唐贤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到房达身边,一把抽出他身上的配刀,房达一惊,向后一退,大呼:"王爷"唐贤双眼一瞪,目光危险而深重。房达一颤,惶恐的默声退至一旁。
走到她面前,将刀交到她手上,强迫她握紧在手中,他阴沉的黑眸锐利的盯着她,凌历的大声道:"这一次,刺准点,只有一刀。"
云落被他恶劣的态度气得快疯了。时至今日,他果然还是一心要保护她。只有一刀,你想得美?眼底闪过狠冽,快速举刀,猛的一下,朝冷依依刺去。只见一道身影闪动。只听"嘶"一声,尖刀刺入了肉体这中,发出的渗人声音。
"七哥!""王爷!"
人们失声大叫着,惊愕震憾的看着眼前发出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贤竟然飞身挡在冷依依面前,云落手中的尖刀,生生刺进了他的心房。云落惊吓的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唐贤,顿时方寸大乱,满脸痛苦,情绪紊乱,大受打击,这个变化来得太大,太突然,几乎不是她所能承担的了。
刚到殿外的唐允,飞也似的冲了进去,上前扶着唐贤,低头见他胸口不断的涌出鲜血。失声大吼道:"云落,快把刀拔出来啊。"
身子一抖,云落毫无意识的扬手一拔,一股鲜血随着拔出的尖刀,喷涌而出,洒在了她淡蓝的衣衫之上。手一松,"咣当"一声,沾满血的刀,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云落,你杀了王爷,我要你的命。"冷依依猛的冲了上来,伸手想要抓住云落。房达快速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挡开,冷依依身子一飞,重重得的跌在远处的地板上。
"快去传太医啊。"大声怒喊,唐允飞快的撩开衣袍,撕下一片锦布,快速的帮唐贤绑住伤口,双手紧按住,帮忙止血。没有人动弹,人们对他的话允耳不闻。唐允满眼悲愤的望向云落,凝声质问:"云落,你真的想看到七哥死吗?"
云落一震,低头看向被自己刺伤的唐贤,鲜血染透了他上半身的紫金袍,更衬得他脸色惨白,毫无人色。心中一痛,她顿觉痛不欲生,哑声喊道:"去请太医!"有侍尉应声接令,飞身而去。
"白云落,我要你偿命。"从地上爬起来的冷依依猛的一扑,抓住地上带血的尖刀,飞身朝云落刺来。
房达跳起身子,眼神鸷猛,一脚将冷依依手中尖刀踢落。身形飞转,将她反手擒住。云落瞪大眼睛,怒视冷依依,上前扬手一挥,"啪"一声,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房达,把她给我押进天牢。"目光狠凌,她恨恨的喊。
"不准押她!"虚喘着的唐贤,突然大声一喊,唐允赶紧将他按住。云落低头看着雪白的脸色,沉痛而昏乱的历声喊:"王爷还要阻拦!就将他一并押住天牢。"
房达一惊,面露畏惧,望着唐贤,不敢向前。
唐允亦一惊,望着云落满脸决绝的狠意,知道她在气头上,就软着嗓子,急声恳求道:"云落,我会看着七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能去那种地方。"
云落看着唐允,又看看唐贤,心里的混乱,没有片刻平息,只觉得感伤,而且抑郁,闭上眼睛,郁闷的说:"你带他回清华殿。"
"好。"唐允连忙点头,有人抬了担架上来,唐允小心扶着,一路小跑着,回了清华殿。房达见势,扬手一挥,冷依依被侍卫们押着,拉下去了。
驻立在空荡荡的大堂之上,低头凝视着地上那一滩红血,云落的眼泪,悲伤的滚落下来。她用尽了最后的办法,已经感到精疲力竭,还是杀不了冷依依。这个巨大的挫败,沉痛的打击着她,连带着将她对唐贤的爱,全体摧毁了。十八年的相思,一眼而起,一念而灭。心中爱的堡垒在瞬间崩塌,裂开一个大洞,将她所有的情绪,吸走得干干净净,她能感觉到的,只剩一片麻木了。
清华殿内厅中冬雪正满脸惊慌,手忙脚乱的帮唐贤清洗好伤口。钟太医很快的施了麻药,唐贤昏睡了过去,他拿着针药在缝合伤口,高林焦急万分的吩咐着宫女太监们,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绞帕子的绞帕子,人们进进出出,一片忙乱…………
外厅的摇篮里,小世子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冬雪满手是血,不能抱起他,着急的向门外飞跑,想换盆水洗洗手。云落走了进来,神情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说:"冬雪,你留在这伺候王爷,英儿我来照顾。"
冬雪迅速点点头,又飞身进去内厅,伺候在床前。云落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唐允取了上好的金疮药奔回来,远远瞧见她,心里觉得奇怪,正欲扬声叫喊,正好,太子和左承相闻讯赶来清华殿,太子急步上前,紧张抓住唐允,问:"十四叔,七皇叔怎么样了?"
"钟太医在里面诊治着。"唐允心里一沉,担忧的望向内厅,就忘记了云落。
房达备好马车,一早在宫门等候,云落走上前,疑惑的看着他,重声问:"房达,你把她带到殿上,是想让我早点杀了她?还是一早料到王爷会以身挡剑?"
没料到云落会如此敏锐,怀疑到自已身上,房达脸色一变,惶然的说:"在下绝没有料到王爷会有此一着。"
"那你这么急切的想要杀了她,是为了太后吗?"审慎的盯着他,云落眼里坦露出心中的怀疑。
自从太后死后,左虎从说慎司独独将他救了出来。云落就猜到,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对太子的忠心与左虎一样,赤胆忠诚,可舍性命。不同的是左虎的忠诚源自于皇帝唐正的恩惠,而他的忠诚源自于太后。
房达往后一退,躬身朝云落一拜,坚定,铿然有声的说:"房达誓言一生忠于太后,太后令我保护太子。房达誓死忠于太子。"
虽然他答非所问的表了忠心,云落还是感觉到,他心里隐瞒了什么。微一深思,她轻吁了口气,叹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罢了。送我和世子回七王府后,你和左虎就回到庆和宫,不要再去清华殿和倚香园。否则,你会白白送掉性命。"
房达重重点头,道:"在下明白,命要留着保护太子。"云落颔首点头,转身遥望着远远的皇殿金瓦红檐,良久。决然转身上了马车。
七王旧府,云落抱着世子走进偏园,未及正门前,就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云落心里奇怪,上前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左玉坐在外厅矮塌之上,隐隐抽泣。
"左玉,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满腹怀疑,云落一连迭声的追问。"三王爷呢?"
左玉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云落,好不可怜。不待她出声,内厅床上,有人抢先答了话。:"云落,我在这呢。"
大白天的一个躺床上,一个在外厅坐着哭,云落来回的扫视着两个举止行为反常的人。轻蹙眉头,看着左玉,冲着里面的唐凌责问道。"你怎么又欺负人家。"
"我哪里有欺负她?"委屈的大叫,他笑得没心没肺,一脸的漫不经心。云落想起左承相殿前提到的他与左玉的婚事。脸色不禁一沉。
这时矮老头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了,看见了云落,赶紧放好药碗,上前福身,道:"王妃回来了。"云落微笑点头,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矮老头上前关心的问:"小世子可还好吗?"
"嗯,他也很好。"
"哈,我干儿子回来了,快抱来我看看。"唐凌一个猛闪,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前,欣喜若狂的大声嚷着。云落走进去,俯身将孩子轻放在他怀中。唐凌激动而兴奋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满脸新奇,目不转晴的盯着小人儿看。
过了好一会儿,云落走了出来,对着已经停止抽泣,但仍满脸泪痕的左玉,温声说:"左姑娘,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孩子,我有些很重要话,要单独跟三王爷谈谈。"
左玉拿绢巾擦干净脸上的泪,情绪不稳的,颤声答道:"好。"说完,就走进内厅,行到床边。看着唐凌,却不敢伸手去抱孩子。
"唐凌,把孩子给左姑娘。"唐凌这才不情愿的将孩子抱给了左玉,抬眼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一下,左玉刚止住的泪水,又要流出来了。
云落站得很近,将一切看在眼里,等左玉和矮老头一走出房门,将门关上。她就气冲冲,恶狠狠的走到床前,骂道:"唐凌,你既然对左姑娘,表现得这般厌恶,为何又要主动求婚提亲,你是当真要坐实了风流好色的名头吗?"
"我本无意,奈何人家姑娘有心于我啊。我这样一个废人,没有理由拒了人家一片美意吧。"唐贤俊眉一挑,邪魅的冷笑着,言语之间带着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