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同白将军心中所虑相同。西国来犯,唐兵节节败退,朝中重臣已有呼声,请皇上御驾亲征,以振军心。他迟迟未动,就因他早已知道,这虎符并不在白老将军手中。若他真的御驾亲征,阵前调兵,没有虎符,更是会令军心大乱,朝臣揣测。到时恐怕,会真的内忧患,天下大乱。
正当两个皆凝眉苦虑之时,老将军体弱气虚,剧烈的咳起来。守在床边的云落风状,俯身上前扶住爹爹身子,腰间金刀一晃,闪出五彩霓光。老将军和唐正的视线均被吸引过去。
"金刀?"唐正低喃出声,惊讶的表情似恍然大悟。老将军与他对视,明白他眼中暗意。稳住声音,对云落说:"落儿,把你的金刀给爹爹。"
云落点头,自腰间解下金刀,递到老将军手上。接过金刀,老将军拔出刀,细看刀身,见无异样,又拿起刀鞘,端详片刻,在尾部一颗发着宝蓝光的宝石上一抠,宝石落下,用手一折刀鞘尾部,竟分为两半,露出一方通透绿玉石来。老将军取出一看,果然是那虎符!
三人见状,皆是又惊又喜。唐正叹道:"原来先皇早已将虎符交由云妃掌管。"
云落心惊,忙跪在地上,道:"云妃何德何能,岂敢掌这天下兵权。请皇上收回虎符。"
唐正听她一说,哈哈大笑,"先皇果然料事如神,你是这天下最能平定乱事之人,而你却不自知。想来先皇要将这虎符藏于金刀之内交给你,正是为此。"
皇上如此一说,云落心中怎会不清楚。这天下,会有心与皇上对抗之人,莫属三王唐凌不可。唐凌对她一番痴心,先皇和太后最是知道。这虎符交她之手,怕是最安全不过。而她又嫁给唐贤,又可牵制唐贤不被西国女子迷惑而误了天下大事。
见她愣神,唐正正颜道:"云妃收好虎符,切不可让人看到。这件事,当是你知,我知。"云落点头,收好虎符金刀。回坐到床沿,扶着老将军虚弱的身子,心里一片茫然
唐正走出正厅,蒋司南和唐贤复又进来。却瞧着老将军的手已垂下。蒋司南慌忙上前,用力自他身后,猛拍一掌,运力将金针慢慢逼出。
老将军慢慢苏醒,眼神却更是迷茫昏沉。急剧的喘息,只能低声喃喃吐断续的话语:"王爷……老臣一生从未求过他人……今日老臣求王爷,替老臣照顾好落儿,让她……让她一生平安…………"
云落在一旁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嘴里只低低唤着:"爹爹,爹爹。"
"请将军放心,唐贤定会护云落一生周全。"扬声应诺,唐贤坚毅表情,让白老将军放心,身子一软,被云落扶着躺在床上,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呼吸声越加微弱。
"云落,你知道爹爹多牵挂不舍你啊。云飞远在边关报国,爹爹走了,这白家就只有你一人了。谁来照顾我的落儿啊。"缓缓闭上眼睛,老将军咽下最后一口气。白云飞身在战场。唐贤却心系他人。他终究不放心啊。
云落哭喊着扑在爹爹身上,神智早已被巨大的悲痛淹没,痛哭抽泣到浑身痉,挛不止。直到被人从脑后轻轻一拍,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昏了过去。唐贤上前抱起她软绵的身子,飞快地回到她府中闺房,轻手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陪坐床沿,凝视她面上尚未干透的泪痕。心中生起一片怜惜,却又感口中实无言相安慰。人之生死,乃是必然,奈何她自小受尽骄宠,活得犹似,天上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见生死病痛。今日最亲之人轰然离世,她小小柔心,定是凄凉断肠。一夕生死两茫茫,正是无处话悲凉。少许,垂头低怅然,起身回到前厅。
049 未料伤心一幕
更新时间:2013-5-28 15:45:47 本章字数:3926
049
边关战事吃紧,主战将军白云飞职守战场,为国尽责,不能回京探望病中老父,这已是朝中百官皆知之事。一门忠烈的白家老将军戎马一生,战功卓著,为人正直不阿,高风亮节。突然病逝消息一传出,京中各路大臣闻讯皆赶至将军将凭吊哀悼。
不出半个时辰,将军府前一条街已被车马占尽,只留下一条容两人并行的通道。厅院里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悲叹哀息,隐忍抽泣,甚至掩面痛哭,人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或是由衷感伤,或是场面必须的情绪。门口还在不断的涌入面带各种哀伤的人们。
为表爱忠臣,惜良将之心,皇下上旨赐葬皇陵东郊,而本欲亲自替白云飞将军为父守灵,因身体尚在抱恙之中,不能大悲大喜。在重臣力劝之下,先回宫了,交了唐贤代办。唐贤守在厅内,吩咐高林与府内老管家,一同招待好院内前来哀悼的人们。而后与朝中几位元老重臣商讨过后,礼部一众小吏很快的按皇族丧葬之礼,布置好灵堂。喧闹的院子,随着人们有序的进厅悼拜,渐渐静下来。
蒋司南独自一人来到云落闺房外,轻叩门两下,推门而入,来到床边。对着云落颈后一拍,只见她长吐一口气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恍然之间,看清是他。起身坐定,稳住心性,问道:"神医可是有话对我说?"
"正是。"见她如此镇定冷静,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来般。蒋司南眼中亮光一闪。反问道:"你好像早已料到我会来?"
"上次在王府,你帮我瞧眼睛时,我就知道,你有事瞒我。"哭哑的嗓子,低低的发着嘶裂的颤声。"那时爹爹就已病重,你会替我瞒着眼睛
的事,是缘于此,对吗?"
心中微动,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他抬手轻抚黑须,道:"云妃果然是机敏过人。不错,将军年迈体老,身上又有诸多战伤,活到此般年纪,已属大福大寿。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请云妃节哀顺便。"
轻蹙眉头,云落心中难过,却也知道他所说为实,低声道:"我是知道的,只是未料这伤心一幕,来得如此快。"
见她神情自定,大悲之中尚能冷静自视,理智之中又显出极致感情。蒋司南高挑眉梢,眼里带出喜欢的颜色,随即自怀中取出一本医书,递给她面前道:"在下深觉与云妃有师徒之缘。在下的医术虽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却也非凡者所能及,不知云妃意下如何?"
凝看他一眼,对他落显得唐突和草率的话,云落虽感到惊讶,心里却是清冷一片,不为所动。默然转视,犹豫着如何婉拒。
似能看透她心中意思,将书放在她身边,他坦然笑道:"这天下的缘分,都是注定的。我一身医术,尽付此书之中。您收下,当作闲书看看也可。"
抬眼瞧着医书,云落愕然,却不大想去拿。"神医一生心血,不可如此轻易付了我。"
听她话里夹带傲骄之气,蒋司南心中更是大喜,欣然道:"在下偏生喜欢您这无欲无求,书是赠定了您,或许,日后您会有用得到它的地方。"
听得疑惑,云落闪亮明眸望着他。
"将军老迈,身体机能已至枯竭,却不应该如此促死。我近日在宫中医治皇上,发现皇上体内恶疾犹存已久,却是突然发病。慢病急发,必有外因诱使。我虽明知此诱因何来,却不能言出。宫中复杂,非我一芥山林医者所能研探。我已尽全力,可却只可保一时之安,病者自身若是疾患难医,遇上这诱因,绕是有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意味深重而又镇定的说完,他回头盯着她,眼神淡然带着点期许。
"斩了这诱因,又可延几时性命?"云落举手拾起身边医书,冷静望着他。脸露笑容,蒋司南心中欣慰,她果然聪慧,一点就明。:"虽不能长久,也可多活两年。"
"你所不能言出的诱因,与我有关。"似问似叹,云落心中似早有答案。她盯着蒋司南看,不甘心的,想从他那得到确定。
"在下不敢妄测,"嘴里推说着,眼神却闪着肯定:"在下已向皇上请辞归山,就此与您别过。"欠身行礼后,他转身踏步离开。走到门口时,步子停了会儿,道:"也许,医书能帮您找到答案。"
蒋司南的话挑起了她心中暗藏的全部疑惑。但是失去爹爹的悲痛充溢在她全部的心灵和身体之中,这让她感到难以承受的哀伤和疲惫。她不愿再强逼着自己清醒理智的去分析和揣测什么。那太残忍了。她需要休息,需要好好做一点自我安抚和慰藉。将医书收在枕头底下,她和衣在床上躺下,拉盖上被子,阖上了黑白分明的双眸。
唐贤的办事能力是超凡的,在他主持大局之下,三天的吊唁过后,老将军的棺柩被抬着从京城中最热闹的街上穿过,往城东效的皇陵东侧而去。浩浩荡荡的送灵的队伍,似条的游龙,哀伤而整齐的向前挪动。挤在街两边的百姓,以同样哀伤的眼神注视着它,眼泪,痛呼,呼喊在空气中飘响。
皇上亲自送灵,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与云落一起,披麻束白。唐贤跟在后面,指挥着丧葬队伍和保护队伍的将士。云落眼中止不住的泪水与心中融化不去我悲伤,让她双眼朦胧而头脑昏乱,一路,除了哭,她仿佛已无力再做任何的其他行为。
到了早已经为将军准备的陵墓前,棺柩被抬进墓门,走下一段石梯,拐进一条通道,消失在她眼前。许久,抬棺的队伍走出来,一整块巨大的方形石块,轰然由陵墓上方缓缓落下,在一声巨响后,陵墓被封死。闭上眼睛,空落而寂荡的心重重的一抽疼。她终于明白,最爱她的那个人了,永远的离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