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依依除去身上白袍,扬手扔向空中,大风一吹,白袍随风盘旋回荡,似断线风筝,直跌入万丈涯谷之下。长时间的黑暗,已让云落双眼雪亮,可以清晰的看清她的面容,冷依依转过身,嘴角噙着冷笑:“白云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唐贤竟然为了你,费尽周章的设了一局来骗我,可他绝不会想到,庆兴府内的侍女,会是我的人。“
“你早就知道?那你在寒室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云落大惊,震动的瞪视着她可憎的面孔,恨意丛生。
“当然是真的。当年我为了救他,喝下西太后给我的曼陀花毒,自此身上便有了那股异香。他对我心有愧疚,自是不会怀疑到这香味上来。”
“你好卑鄙,连自己深爱之人也要利用。”云落咬牙恨道,身上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这样清冷美丽的女人,竟生了一颗如此丑恶阴毒的心。
“我卑鄙?他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冒死在西国呆了十二年,换来了什么。我们回唐国,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安度半生。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们都不答应。唐皇,唐太后,唐凌,甚至他一心支持的唐正,都处心积虚的想除掉,他唯一想要保护的女人。他们想除掉我的原因,就是怕我助他登基帝位。对他的牺牲,他们不但不知感恩,还视若不见。他们利用所谓的亲情,让他无休止的做出牺牲让步,这才是最卑鄙无耻之人。”冷依依满腔不忿地狂吼着,面容扭曲地狰狞。
“如果不是你一心想要当上皇后,拿自己的样貌来威胁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痛下狠心。”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做上皇后!既然我的牺牲和让步,换不来别人的体谅。那我就要自己去争,我的命运,不能一世都握在别人的手中。”冷依依飞快的靠近云落,云落一惊,急步向后退。冷依依身形一跃,展开身子,拦在她面前。
“我为他几番生死,到头来,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你们的一个孩子,他竟然就此与我断情。二年前,你坠落水涯时,他体内的血蛊就已发作,可他却不要我的赤冰蚕,就那么走了,他是想陪着你一起死。你回来了,他又派人来寻我,为的就是帮他续命,与你重聚。他死,他生,皆由着你。”
云落听得心惊肉跳,被她逼着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上。这时山路上飞奔而上一抹身影,远远的望着两人,大声呼喊道:“依依不可,休要害了她。”冷依依一怔,回头看去,云落趁机飞身一躲,就欲朝山壁边逃去。冷依依轻轻一跃,又拦在她面前,一抬手,锁住她喉间。木寒已奔上悬崖,见状大惊,伸手后退,轻声劝道:“依依,放了她。”
“你别再过来。否则,我掐断她的喉咙。”说着手上一用力,云落当即痛得大呼出声:“啊。”
“依依,他们已经起上山来了。你快放了她,晚了,我也帮不了你。”木寒发自肺腑地轻言劝着,神情焦急。对冷依依的担忧,情真意切。
“我不要你帮。当初你若是真想帮我,抢了孩子之后,就该一掌打死她。”冷依依冷血的吼着,对木寒抢夺孩子,害唐贤绝情于她,深有怨愤。
木寒神情痛楚,脸上肌肉不住的抽搐着,痛声道:“杀了她又如何!他若是真心爱你,又怎么会移情于她。他并不爱你,没有她,迟早也会遇到其他令他动心的女子。你又如何杀得完?”
“那我就连他一起毁掉。”狠声历吼,冷依依突然大笑出声,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凄历而悲惨。唐贤,木离子,蒋司南,高远,听到回音,皆是大惊失色,脚下步伐更是飞快,唐贤飞身一跃,身形飞动,冲向涯顶。
“你当真要陪着他们死,一点儿都不记念,我对你的一番情意?”木寒声音悲怆而低沉,绝望的看着癫狂如疯的冷依依,心痛如刀绞。
“自古多情空余恨,木寒,你我无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冷依依清冷如冰的眼神,不起一丝波澜,冷酷无情的扬声喊道。木寒一片真心就此伤透,一腔真情,化为乌有。
怔怔的站在涯上,神情冷漠的望着她,一动不动。唐贤飞身越过他眼前,挺立在冷依依面前,望着她掐住云落脖颈间的手,黑眸一冷,低沉了声音,带着命令时的寒冽,道:“依依,放开她。”
“为什么?”冷依依眼见昔日情朗奔来,却只关心眼前的女人,对她当真不闻不问,心中不禁悲极,痛极。胸腔之中的一股不平之气,越发的猛烈激荡。
“她从未真正的伤害过你。”唐贤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冷鸷,黑眸中跳着慑人的危险。
“笑话,从一开始,她就处心积虑的想要处掉我。唐贤,你不拿这种话来哄我。退后,你再上前,我就扭断她的脖子。”冷依依冷笑出声,凶狠的神情万分严重,唐贤知道她所言非虚,绝不是假意恫吓,不禁得退了回去。
半月的光华透过云彩,照射下来。他看不清云落苍白如纸的脸色,但听得到她孱弱的呼吸,只有抽着的进气,没有了呼气。顿时心急如焚,没了镇定,再也不顾的猛的又上前一大步,历声吼道:“以她手中的权势,若真心执意要杀你,你真的认为。我能护得住你吗?”
“你就是为她的这一点心软,一点宽容,才喜欢上她的,对吗?”冷依依凭着女生的敏感,终于听出他的话里深意,长久以来的疑问,得到答案,换来的,却是心底更深更重的绝望。
“对,我就是喜欢她的心软,她的宽容。她是皇城之中,唯一一个肯为了我,而包容你的存在的人。这样的气度,曾经我是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的,我以为你放下了仇恨,事实上,你只是将它们藏在了心里。”唐贤冷冰冰的轻声说着,脚步不断身前,冷依依就拖着浑身瘫软的云落一步一步的后退。
“你恨我?”冷依依悲痛不已,神思恍惚,泪眼婆娑的问他。
“不恨。”毫不犹豫的回答,唐贤闪亮的黑眸,始终盯在云落被清冷月光照得雪白的脸庞上。
“连恨也没有。”冷依依痛到极处,心一阵抽搐绞痛,手上力气不知不觉中松开些,云落拼命的抽气呼气,趁机一挣,疾声呼叫:“贤哥哥,救我。”
唐贤再也不顾,飞身扑了上去。一掌打击在冷依依的肩头,伸手去搂云落,冷依依双目血红,惨叫一声,忍疼捉住云落,云落拼命挥手挣扎,三人纠缠在一起,就到了悬崖边上。赶上来的高远,见状,吓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飞身向前,:“王爷小心。之、梦囵.坛”
正欲扑上前,却是已来不及,三人一齐掉进悬崖。一道黑影如疾风闪出,说时迟,那时快,先他一步,扑将过去,趴在涯边上,伸手,一把用力,拉住了吊在半空中的唐贤。那人正是心如死灰,一直怔在涯上木寒。高远猛的扑上去,抱住了木寒,却觉他的身子直往下坠,暗呼不好。转头朝身后喊叫:“快来人,救人呐。”
木离子和蒋司南身后跟着一队护院,冲将上来。全都七手八脚的去拉趴在地上的两人,涯边太窄,大家只能接竹杆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接住前面人的双腿,唐贤吊在空中,一支手拉着木寒,一支手搂着云落,云落软了身子,吓得魂飞白魄散,气喘不过来。力气也提不起一点。
“她……她捉住我的脚……我……要掉下去了。”云落颤抖着声音,虚弱的细声叫着,身子不住的下滑,她的头已经在唐贤的腰上了。冷依依吊在她脚下,还在用力的往下扯。
“白云落,要死,你也要陪着我。”疯狂的尖叫着,冷依依凄历的声音,在涯谷里回荡,刺耳而冰冷,令所有人听了毛骨悚然。
“贤哥哥,你放开了吧。我不想你陪着我们一起死。”云落心里无助的涌起漫天的绝望,抬头冲木寒叫道:“拉他上去,快。”就一把放开了手,唐贤大惊,双腿一盘就将夹住,死死的不肯放开。
最后奔上来的木离子,快步行至涯边。低头一看,顿时怒不可遏,历声吼道:“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冷鹰,你当真是无可救药。”暗自袖中飞出几枚银针,悄无声自而准确无误地射中冷依依的双手。
“啊……”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叫,木离子望着直坠涯谷的冷依依,眼神难抑制的涌上痛楚,一抬手,沉了声音道:“大家一起用力,拉!”手一落上,众人一齐发力,就将人拉了上来、高远急忙上前扶起唐贤,唐贤一把将云落抱起,刚站稳,就听到身后惨叫:“依依”回首望去,木寒伏在涯边,对着深不见底的崖谷嘶声狂喊,回应他的只有,寂寞而凄惨的回音。
唐贤神情一漠,再不回头,抱着云落,直奔山下而去。
山下备好的马队,见着山上之人奔来。顿时欢喜不已,白云飞搂着若汐冲他们招手,待人走近,见唐贤抱着云落,满身尘土,云落面色惨白如纸,不禁大惊,迎上去,若汐扶着云落的手,紧张而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受伤了吗?”
“快抱上车,让她躺下,让蒋神医看看。”白云飞凝重着脸色,扶着他们上马车。蒋司南上车,挽开云落的衣袖,一手抚须,一手将放在她腕上,脸上神情古怪,时悲时喜,几个人围在一旁,盯着他的脸色,心也就跟着七上八下。好半响,他神情稍有轻松,挪开手,跳下马车,对着唐贤一福身,道;“恭喜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