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启闭上了眼睛艰难的说道:“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我和宁王怕是从此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如今的模样,我可是该如何是好?”
思考了半刻向天瑞才说道:“六弟确实,有些让人生忧,他的脾气不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向天瑞的话也点出了七八分:那样的事情?他也是暗指传言宁王生了反心的事。
向天启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可是,可是宁王他总归是我的兄长,我实在不忍心将他往绝路上逼。”
向天瑞忽然觉得眼角一跳,明白了向天启的言下之意:不是不忌惮宁王,只是还有些顾念情意,狠不下心来。话即到了嘴边,不过向天瑞微不可闻的一笑,终归没有再接话。
……
黄昏日落,这个时间每个走在街上的人,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越发的神秘。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京城局势的紧张所致,原本应热闹的街上,人不是很多,这样的都城,无形中让人觉得有些萧瑟。
一名二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轻轻的叩响了一扇红漆大门,片刻后就有一名老者打开门,还不等老者开口,少年便礼貌的说道:“在下乃兵部侍郎向大人的侍卫,我家主人来访,敢问孙大人可在家,劳烦老人家通报一声。”
老人听罢并不糊涂赶紧答道:“请您稍等。”
三两步的跑进了屋里老人冲着屋里的一位中年人低声说道有人来访的事情,这位中年人面色微动,琢磨了片刻:刑部侍郎向大人,换句话说,那就是,瑞王爷向天瑞,终于还是冲老者点了点头道:“请他们进来,我这就前去。”
向天瑞未称王爷,仅用官职报名,摆明了故意谦虚压低身份,他不可不见。
这位中年人,正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孙大人,乃是众臣的首脑人物之一。
向天瑞进了屋子不久,孙大人就赶紧出来迎接:“瑞王爷突然到来,老夫有失远迎。”
“大人太客气了,是我有些唐突了。”向天瑞的礼节依旧无可挑剔。
孙大人赶紧让向天瑞坐了,派人送了茶点,又嘱咐其余下人纷纷退下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王爷此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向天瑞微微的点了点头低声的说道:“本王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有些特别,且关系重大。”
孙大人眼角一跳伸出手示意道:“王爷但说无妨,老夫洗耳恭听。”
向天瑞笑的儒雅知礼,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宁王爷,也就是我六弟的事情,大人可听说了?”
孙大人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的好,都闹成什么样子?他会不知道?
好在向天瑞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六弟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从小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任谁也管不住,之前皇上一直看着兄弟之谊对六弟颇为大度,小事的话,也就懒得计较。”向天瑞注意到孙大人眉头皱了一下,放慢了速度继续说道:“但如今不同,十一弟意外出了事,惹怒了六弟,加上我手里找人的那个案子,六弟是真的跟皇上撕破脸了,眼下已经是越闹越大,相信大人想必也是听见了些风声的。”
孙大人微弱的点了点头,十分严肃。
向天瑞继续说道:“皇上念一份旧情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但这个罪名还是说什么要坐实的,否则将来皇上也恐难以服众,大人,你可听懂了?”
孙大人两只小眼睛瞪的异常的大,他听懂了,可是要不要装不懂?听向天瑞的意思,摆明了皇上是想治宁王一个犯上谋反的罪名,但是如今却缺一个台阶,而这个台阶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似乎还有点难,向天瑞来找他,怕是要某天在朝上陪着向天瑞或者说陪着皇上,演一出戏,只要一众要臣都咬定了宁王的犯上意图,那皇上下旨抓人,才有迹可循,也不算不顾兄弟之谊。毕竟不说别的,就是半数大臣一起弹勋宁王,这也够人一受的了。
孙大人想着这段日子皇上确实日日都和向天瑞单独密探,这样想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毕竟也在朝中多年,仍旧还是保险的问了一句:“王爷的意思,皇上可是真真作准了吗?”
向天瑞优雅的抿了口茶笑着说道:“按辈分,在下也是皇上兄长,否则,本王怎会敢来呢?”
孙大人听得这句,只好点了点头,毕竟他们总是要顺着皇上的意思才是正道。
向天瑞从孙大人府上出来之后,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高兴,只让人觉得就是淡淡的,看不出心思。
整理了下衣襟,向天瑞坐上了马车,又朝着下一个上好的红漆木门去了。
……
第160章 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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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已经无法计算她到底被掳走多久,她早就记不得了。
瘦得快变成了纸片人,她的身体越发的支撑不住了,而因着那日的事情之后,那个看守她的少女许是同情琳琅,会经常偷偷的将琳琅的手铐放长,几乎能垂到地面,所以,琳琅的手臂终于可以简单的自由活动,琳琅只是觉得她这种境遇遇上了好人,真是已经谢天谢地了。
也是这个时候琳琅才发现她一直疼痛的左手手心,有一团血色的痕迹,隐隐作痛的原来就是它,琳琅暗自猜测,恐怕向天瑞还是给她下了毒,否则这个痕迹无法解释,可是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个问题,她现在要努力的活下去,毕竟向天瑞一天不来,说明向天麟和兜兜就都安全无事。
琳琅吃过晚饭后,时间过的差不多,少女示意她要走了,也就是说琳琅得重新被吊起来,琳琅顺从的站了起来,不想多做挣扎,她毕竟解不开锁,手脚上挂着这么重的链子,她根本也逃不出去,而这个少女受制于人,能对她做到这些,她已经很感激了。
少女将琳琅重新吊好,琳琅微笑开口说道:“姑娘,谢谢你。”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预备离去,望着她的身影琳琅终于轻声的说道:“姑娘,我知道你如今定是被向天瑞控制,身不由己,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脱离了他的掌控,自由了,我希望姑娘能够帮我告诉宁王,让他来这里救我。”
少女只是回头又看了看琳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琳琅其实也并不在意,毕竟这个少女也说不定有苦衷,而且对待她真的算不错了。
向天瑞的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连着几天,该拜访的人,他一个也没有落下,他只是觉得他越来越兴奋,只要一想到宁王很快就会彻底失势,他就兴奋的无法言喻。
日子又这么看似平静的过了数日,可京城中的情势却暗地里越发的剑拔弩张。
今日早朝,气氛有些诡异,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向天启正襟危坐,看得出来他有些倦意,他用着不算大的声音说道:“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片寂静,片刻后,向天瑞向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向天启面色温和的点头说道:“瑞王有何事,说吧!”
向天瑞递给了身边的孙大人一个眼神这才开口说道:“皇上,近来民间疯狂传言宁王爷向天麟私自收买人马,意欲为已经殉国的安王爷报仇,这等大逆直言屡屡皆是,如今先不说是南疆战乱敏感之期,假使是太平盛世这等言语也实在是万万不妥,宁王他一向目中无人,就是皇上他也从来不会放在眼里,眼下安王爷尸骨未寒,灵柩还耽搁在路上,臣认为这件事情,实在不应该放任不管,否则宁王他只会越闹越大。”
向天瑞言辞凿凿,异常的洪亮,向天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瑞王果然事事都为国、为朕着想,依瑞王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向天瑞也是一笑,和刚刚向天启的笑容十分的相像:“臣认为应该控制宁王的行为和言语,并且抑制宁王的司马昭之心,这也是为了让安王安息,而且据臣所知,朝中对宁王有些说辞的大臣也是比比皆是,可见他的罪名了然。”
向天启的食指轻轻的敲打着龙椅扶手,竟是清楚的反问道:“宁王他,是要反朕了吗?”
因着这句话来,殿下整齐的传来了一声吸气声。
向天瑞有些迟疑,嘴巴动了两下,却也没有开口辩解。
向天启突然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说道:“瑞王的话,毕竟是为朕着想不无道理。不妨众位爱卿关于宁王的这件事,尽管说说看看,朕乃明君,定当听从众卿的直言纳谏!若有人企图乱我朝纲,朕自当严惩不贷,就算是亲王,是朕的亲兄弟,也绝不会姑息!”
向天瑞和向天启的双簧本来唱的极好,向天瑞也退回了原来的地方,把位置交给了别人,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所有人都深深的低下了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向天瑞用眼睛瞟了瞟孙大人,孙大人竟是两眼一闭装作不知,再看其他人也皆是回避着他的目光,向天瑞突然间心中一凛,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向天启看着下面的众人,慢慢的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顿时爆发了所有的怒气,与刚刚的样子大相径庭的吼道:“向天瑞,你私下与众臣议政,结党营私,意图栽赃陷害宁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