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因黑暗而鲜活的心
一月六日
这是那个经常来帮忙的大学生姐姐送给我的新年礼物,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很开心。这个姐姐说,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写在上面。姐姐真厉害呀!什么都懂。我说要把姐姐也一起写进去,姐姐笑起来很好看。
一月十X日
姐姐很受欢迎。是大学生,一有时间就会来这边看我们。教我们识字,陪我们玩。她还告诉我,我是这里面最聪明的孩子。学习的速度是最快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是可以像姐姐一样成为大学生吗?好期待呀!
一月十X日
大家不喜欢我。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有姐姐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二月十日
姐姐买了一只小猫送给了我。金黄色的小猫,身体软软的,超级可爱。
二月十X日
小猫被发现了。不过院长说大家可以一起养它。大家看上去很高兴。可是,为什么我不开心。那是姐姐送给我的。
二月二十X日
今天和姐姐一块出去玩了。路上突然加入了一个大叔,那个大叔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过和姐姐一起玩就很满足了。虽然大叔对我动手动脚的。好讨厌。
三月一日
姐姐跟我说她最喜欢我了。我也好喜欢Z姐姐。如果能够被Z姐姐的爸妈领养成为姐姐的妹妹就好了。
三月十日
和姐姐出去玩的时候,又来了个奇怪的大叔,而且一直盯着我看,还让吃他吃过的冰淇淋。烦死了。
四月十日
姐姐说她爸爸来了,要见见我。真是好开心呀!
四月十X日
见到姐姐的爸爸了。可是,感觉好怪。为什么Z姐姐的爸爸也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吞掉了。不过是姐姐的爸爸,没关系啦。呵呵。也许Z姐姐的爸爸会把我领养回去做姐姐的妹妹。以后也要好好表现。
……
七月十日
姐姐死了。
九月一日
小猫死了。是姐姐送给我的那只。大家都说是我弄死的。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哭。我真的是怪物吗?
……
三月X日
被关起来了。如果不认错,就不准出来吃饭。这是第几次了?还是第几十次?好饿。真的好饿。我咬了自己的胳膊。
八月五日
我一点都不想被收养。
……
四月X日
昨天打扫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张照片。蓝色的头发,和我的一样。可是,今天不见了。我一定要再找到!
他的手指带着颤抖翻动着每一页,贪婪地吸收着上面每一个字的信息,一开始的时候,每一个字是苦涩中带着点点的甜,可是到了后面除了苦涩便是悲痛,一点一点地侵入他的心,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搏动,而流遍全身。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往下看,想知道更多,想了解更多。但是,那日记本并没有给他更多的这样的机会。破碎不堪的日记本,就像那段破碎不堪的回忆,只残留着小小部分的痕迹,却足以痛得刺目。
在翻到最后一页时,他仰头往后直接躺在了地板上,感受到地面冰凉的触感,他将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像胎儿般,缩卷着。那个里面,就是远叶的过去吗?善良的Z姐姐……怪异的大叔……死掉的小猫……饥饿……怪物……排挤……厌弃……还有照片。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坐起来,再次翻看那本日记。
一页,一页,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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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喜欢干巴巴不懂得微笑讨好人的小孩。重生的她就算身体重新拥有了活力与健康,但精神却腐烂如淤泥般在深水的底部散发着恶臭。连可爱的笑容都没办法绽放出来的她,在一群小孩中,又有什么资格获得大人的宠爱与喜欢。怪物。这是那群小孩给她的‘称呼’,连名字也不叫,就直接用那稚嫩如同小鸟般啾啾的声音叫着她‘怪物’,然后发出恶作剧般天真的笑容。呐~她果然不喜欢小孩呀~那幼小的身体,那肉嘟嘟的小脸,那细黄的头发,真是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呢。
远叶将新买的棒棒糖蹲身放到小女孩的手里,摸摸他的头,笑得很柔和,“喏。现在有个新的棒棒糖。所以就不要为坏掉的那个哭了。”
返回的水野杏里远远地望着远叶那纯净的笑容,嘴角也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在小女孩高兴地跑开后,她走到远叶面前,半开玩笑地说,“远叶将来可以做幼儿园老师呐。”
“咦?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转过头,远叶不明白地说道。
“因为远叶很受小朋友的欢迎呀!”水野杏里将手里刚买回来的薄饼递给远叶,“就算哭得再厉害的小孩,也会在远叶面前露出笑脸。哎,哎,没办法,我们的远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呀~”
被水野杏里如此调侃的远叶脸微微涨红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没有啦。”顿了一下,远叶又问道,“杏里很喜欢小孩吗?”
“是呀。”水野杏里笑着回答,脸上逐渐浮现出憧憬的笑容,“我呀。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和我的希斯克利夫生下两个小宝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她开心地笑着,回头却看到远叶略带不赞同的眼神,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不可以吗?”
“不。当然不是啦。”见水野似乎误会了自己,远叶快速地摆手道,“不是。我是在想。如果那个男生是希斯克利夫,但是,我希望,杏里不要成为凯瑟琳。我希望杏里可以成为能够和王子幸福生活的公主。就像简·爱,像埃丽诺,像伊丽莎白,不是《茵梦湖》的伊丽莎白来。是《傲慢与偏见》,总之能够最终获得自己的幸福。”
望着远叶那清澈坚定的目光,水野怔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那是完全不同于平常所见的那种端庄淑雅感,而是从心底往外冲出来的笑容,就好像抑制不了似的,“哈哈。果然是远叶的答案呀!哈哈。”虽然被形容成不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人物。但是,她还是非常的开心。那是从心底最深处上升的快乐感。有个女孩这么认真地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真的是件值得让人由衷发笑的事情。好像只有和远叶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够忘记那些在学校令人不快的事情呀~
可这种无目的的笑容,却让远叶有些窘迫,“怎么了。杏里。我有说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吗?”
听到远叶的话,水野笑得更加欢快了,眼睛因为笑得太厉害而蓄满了眼泪,她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努力地平息自己的笑,“啊。没料到远叶除了有幼儿园老师的天分,原来还有搞笑艺人的天分。”见远叶又羞又恼的样子,水野杏里满足地笑了笑,和许多女生朋友一样,穿过远叶的臂弯,挽住了她的手臂,可能是不太习惯,水野有感觉到远叶手臂一时的僵硬,但那感觉很快就又消失了,她也没有继续在意。
“今天先去重温《呼啸山庄》的电影。然后去公立图书馆。接着,哈。我想起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华夫饼。要不要去尝尝看?”
“嗯。我完全没问题啦。”远叶笑着答应了水野杏里的一系列安排。电影、图书馆、天文馆、水族馆、博物馆、聊天喝茶等等,早年水野杏里的日记本就已经给她展现了水野杏里那单调的生活。好像,有时候还是一个人去吧。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些女孩,多数喜欢的是娱乐八卦时尚杂志。和她最好的那个女生,好像姓什么小仓?
接下来的行程和水野安排的一样。水野不喜欢出现差错,她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一旦有了不安定的因子,不是排除,那就是毁灭吧。可惜,上辈子的远叶,就是属于那个需要被毁灭的不安定因子。
“啊~华夫饼的味道一定很好吃。《呼啸山庄》的电影也一定特别的好看。小叶子今天感觉很高兴哟?~”和水野杏里道别后,刚拐到另外一条街道,远叶就听到身后传来沙耶黏糊糊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戴着蓝色长假发的沙耶双手抱胸地靠着墙站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和白衬衫,虽然装扮偏女性化,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十分帅气。
“是呀。看到沙耶就感觉很高兴呢。”
远叶笑脸盈盈地说道。态度诚恳得就算是沙耶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可无论真假,这句话都让沙耶心花怒放。这个少年立即就像条蛇一样绕到了远叶身边,孩子气地抱着远叶。
“小叶子。最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男女女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你了。真想直接把他们的眼珠给挖出来。”那嗡声嗡气的口吻像是在撒娇,可,更多的是……哀伤?
远叶回想了一下时间,就知道是怎么了。沙耶妈妈去世的日期就是在这一天,因为在厨房做饭不小心摔到而把菜刀误□自己腹中而死。呵呵。也只有警察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死亡原因。不过也是,屋子里除了死者,也就只有年仅十岁的受虐儿童。远叶的手握在了沙耶的手上,十指交扣,握得很紧,紧得可以让对方感受到痛的感觉。
他们一言不发地这样站着。而路上的行人也只是认为这是一对‘姐妹’在等人或者是准备做其他什么事而已。
“两位小姐是在等什么人吗?”一个笑得猥琐的男人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