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柴火睡到半夜忽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她一惊,忙跳起来奔出去。二楼不知何时出现许多黑衣人,与长随装扮的紫衣卫激烈地打斗着。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了,一个纵身跃上二楼,挨个房间找去,嘴里叫着:“倾国,倾国,你在哪儿?”
花倾国听到她的声音,从一个屋里奔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
“姐姐,是你吗?”他低低地声音问。
李浅半松了口气,他没出事太好了。
也真难为他们姐弟连心,竟然只凭声音就能听出她是谁。要知道现在这副干巴巴老太婆的装扮,丑得让人见了都不愿看第二眼。
望望楼下打成几团的人们,她一把架住花倾国的手肘,道:“走,跟姐姐下去。”
花倾国叫:“那些人怎么办?”
他所指的正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官员,有两三个六品和七品,都站在走廊里抖成筛糠。
李浅不理,这会儿自保都难,谁还能顾得上他们。她架着他冲下楼梯,夺了一把宝剑,一路冲杀着往店门外跑。
这一次前来暗杀的黑衣人一个个都是高手,紫衣卫武功虽高竟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们,也幸亏她赶过来相救,否则这会儿若待在楼上,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呢。
花倾国想问她怎么来的这里,一直没找到机会,两人一路急匆匆狂奔,跑了一段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了。他身子自小就弱,哪这般逃命过,实在觉得太累,便把怀里的包袱交给她保管。
李浅颠了颠,还真沉。问:“这是什么?”
“官袍、官印和圣旨。”
那这还真不能丢了,系了扣背在背上。他跑不动,她只能一只手架着他施展轻功,脚底加劲快行。
忽然,就在两人奔出客栈几百米的距离,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几个人影,与那些黑衣人一样打扮,一见他们也不答话,立刻对花倾国下手。
李浅忙抖出金线抵挡,这金线是齐曦炎命人为她造的,原来那一副十指金环线应该是在梦娘手里,她的包袱落在方家庄子,最后肯定是要交给她的。只是她并不想见梦娘,更不想看见沈致,便一直拖着不去取。
齐曦炎见她没了护身宝贝,就让能工巧匠重新做了一副,虽材料取的都是上乘,到底不如从前那个用的顺手。
即使全力抖开,也被人强攻的很是狼狈,再加上她要一面进攻,还有护着花倾国难免相形见绌,只一会儿功夫便满头大汗。
花倾国见她受累,心里难过,喊道:“姐姐,你走吧,别管我了。”
李浅“啐”了他一口,骂道:“你是娘唯一的儿子,你若死了咱家岂不绝后。”
“那也不能叫姐姐受死?”
她恼怒,“谁说咱们会死了。”
自小经历过太多事,像这种追杀好似家常便饭似地,她一边打一边观察周围地形,总要想个好出路逃走才是。
打着打着忽想起身上揣着包东西,那是今天在柴房里无聊捣弄的。柴房里有许多木头还有不少木灰,她被硌得睡不着,就用钱袋装了不少木灰在里面,垫在头下勉强能当个枕头。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她顺手揣在怀里,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攻出一招“飞凤千点头”,然后迅速往怀里一摸,口中叫道:“毒药来了,毒死你们这帮混蛋。”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杳无音讯
紧接着一包黑乎乎的草木灰向几个黑衣人撒气,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呛人的味道,他们也看不出是什么,只当真是毒药,都闪身跳开掩住鼻口。也就在这时,李浅一把抓起花倾国的肩头,把他背在身上向西狂奔而去。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他们已跑出百米开外。
花倾国受了惊,不停问她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李浅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死小子,连杀你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揽这差事,你嫌花家人的命太长吗?”
花倾国昂首道:“男子汉大丈夫当要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浅听得大怒,“那我把你这个男子汉扔下去好不好?”
倾国立刻不敢张扬,伏在她肩头低声嘟囔了句,“姐姐的背真暖和。”
李浅顿时心中一软,有一千一万句骂他的话也全不记得了。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男儿志在四方,心怀天下,想出侯拜相扬名立万总归不是错的。要说最错的,那就是齐曦炎了,他就不该把他往危险堆里送,若弟弟伤根小指头,就算皇上她也要叫他好看。
恨恨地一咬牙,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那个被他痛恨的男人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有些郁闷地想,这是谁骂我吗?
他问小路子,“派出去的人也该到地方了吧?”
小路子咧嘴,“皇上,你都问过几百遍了。”问的他耳朵都生茧子了。要真那么想知道,还不如自己跑一趟呢。
“皇上,您知道浅主儿去了哪儿,才派人跟过去的吗?”
齐曦炎淡淡一笑。“这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她还能去哪儿,多半是跟着花倾国走了,这会儿肯定到了陇西。
李浅背着花倾国跑了一段。也有些气喘,看来好一阵子没习武,轻功都荒疏了。
他们跑了一路,身后追的人已被甩掉,眼看着天快亮了,也该想个落脚之地了。她放下倾国,把头顶的假头发摘了下来。就这一会儿已经满头是汗了。
花倾国吁了口气,问:“姐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什么时候到衙门上任?”
“今日吧,已经去府衙送信了,估计过不了午时郡守府就该来接我了。”
李浅点头。“那好,咱们先回客栈吧。”
既然他做了这个官,总躲着也不是回事,也总要在人前露面的,而且回客栈和紫衣卫会和,他们也好过到处乱闯。
回到客栈,黑衣人已经走了,那些紫衣卫们正四处寻找花倾国,一见他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呼道:“大人,你没事就好了。”
花倾国点头,对李浅道:“先去换件衣服吧。”一个花样女娘穿着老婆婆的衣服,实在不太合适。
李浅摸摸他汗津津的额头道:“你先去躺一会儿,折腾了一晚也够累了。等郡守来接的时候也好打起精神办差。”
花倾国含笑。姐姐还真当他还是小孩子一般。
眼看他进了房,又布置好紫衣卫守在房间各处,她才去柴房拿了包袱换衣服。然后又把脸上的易容去掉,这玩意糊在脸上总觉得难受。
换上一身男装,就像以前带紫衣卫出去办差一样。
几个紫衣卫一看她出来,都不由怔了怔,他们中有一大半都是见过她的,不由自主的过来见礼。只是躬身时,腿肚子有点转筋。大白天的会见了鬼吗?
李浅笑了笑,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起死复生,只吩咐他们好好看守。
昨天晚饭没顾上吃饭,这会儿早觉肚饿了,让人小二准备点吃的,他们几个轮流吃了,李浅也跟着用了些。
看看天色,太阳高照,估摸着郡府里也快来人了。她去敲了几下倾国的房门,想叫他起来也吃些东西。
可一刻之后都没人答音,她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脚踹开房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哪有花倾国的影子。
床铺上没有睡过的痕迹,桌上的茶碗也没被人用过,他应该消失了有一会儿了。窗户没打开过,房门有人守着,这人又是如何没的呢?
把紫衣卫叫进来,问他们:“你们可曾离开半步?”
所有紫衣卫都摇头,他们换着班的守卫,至少有四个人守在门口,其间绝无人出入,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李浅心里很是难过,都怪她,以为这一波过去就会有短暂平安,有这么多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事。很明显有人早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放松的时候好趁虚而入。可是房间没人进去过,窗子也好好的,这人到底是怎么进出的?
花倾国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底还是个男子,这般悄无声息的被带走,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几个紫衣卫出去在各处搜寻,他们寻了附近所有地方都没找到花倾国的踪迹。李浅甚至连屋子的地板都快掀开了,也没找到很像密道的地方。这一下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们居然在眼皮底下丢了新上任的都水使者。
把几个店老板和小二都叫了过来,问了他们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人,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店老板想了想,道:“可疑人是没见过,咱们这个地方的人都很老实,作奸犯科的也很少。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件怪事……。”
“什么怪事?”
“有几个人运了许多土到这附近,就堆在客栈的墙外,那会儿还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李浅立刻跑出去看那堆土,却发现只有一些浮土在上面,土堆却已经不见了。其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看得出应该是男子脚印。只是这能说明什么呢?有男子在这儿滞留过?
看土堆堆放的位置正是倾国所住的那间房子窗户下面。为什么有人会把土堆在这里,还是在几天之前,只是那会儿怎么会知道花倾国会下榻在这个客栈,还是刚好住这一间房呢?难道一切只是巧合?
这些人把花倾国抓去为什么,她一时猜不透,不过总有种感觉,那就是并不代表就有事。以他的身份,他们这么费劲的把他抓去,应该不会杀掉,想必是用他来要挟一些事。这会儿都没有消息传来,真是急死人了。丫丫个呸的,顾相宜这厮到底去哪儿了,这里面不会也有他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