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五殿下齐曦炎,李浅敢说他是她见过的最看不透的人,就像水,一潭深水,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他沉稳,有耐性,能屈能伸,性格狠辣,可却是几个皇子中最不能得罪的人。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像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让别人觉得他不学无术,不堪重用的?
是他藏的太深,抑或是对手太蠢?
“你来迟了。”齐曦炎终于转过头,睨了她一眼。经过几年锤炼,他的眼神越发深沉,竟一眼看得她腿脚发软。
不会是还没吃饭,怨气怎么这么大?李浅按了按惊吓的心口,轻声道:“遇上三殿下,说了几句话。”
“何事?”
“蹴鞠的事。”
“哦?”微一挑眉。
李浅知道他要问,也不敢隐瞒,赶忙把齐曦澜的话重述了一遍。当然她没敢说齐曦澜大言因为相信她,才交给她办的。这样背主私下往来,是所有高位者都忌讳的,所以她只说了自己的猜测,齐曦澜是想把火引到他们身上,自己好躲个干净。
齐曦炎听完,眉角皱了皱,极美的脸上隐有一分愠色。
“既如此,你好好做,要做的好,做的精彩,让那厮大大出出风头。”
他厌极了大殿下齐曦铭,无人外时都会称一句,“那厮。”李浅是听惯了的,也不觉什么,立刻躬身唱了一声:“喏。”
齐曦炎果然没吃饭,又问了两句,便叫宫女备膳。
两人走到饭厅,喷香的饭菜已经摆上桌,李浅顿觉腹中饥饿,她对着一碟炸子鸡咽了咽口水,强忍着*,给他盛上一碗鲜鱼汤。
齐曦炎可能山珍海味也吃的太多,竟然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嫉妒的李浅一个劲儿抽动嘴角。这么好的饭菜,他还嫌弃,要是给她该多好啊。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太坦诚,她的手指轻轻扭着,指甲秀美圆润,就是这双手昨天帮他洗脚,也没擦一下,就用那只洗完脚的手去摸他的脸……。
齐曦炎忽然觉得胃里发堵,什么也吃不下了。他甩手扔了筷子,接过宫女递上的白巾拭了拭唇角,冷声道:“本殿用完了,余下的都赏了你吧。”
李浅大喜,“谢殿下。”
这一声答的有脆又响,连含蓄推脱都省了。
齐曦炎鼻腔里“哼”出一声,起身向殿外走去,走过她身边时,不忘提醒一句,“少吃点,若不小心撑死了,可没人给本殿办事了。”
“喏。”李浅躬身答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他八成是生气了,也是,谁刚吃个半饱就被人劫了去会高兴?不过他气他的,她可照吃不误。
齐曦炎一走,她立刻抓起一个炸子鸡放进嘴里,大嚼特嚼,一面嚼一面去看侧殿侍立的宫女和黄门的嫉妒和羡慕的眼神,心里暗暗得意一把。她可是五殿下面前的红人呢。
说她得意忘形也罢,恃宠而骄也罢,作为齐曦炎的贴身黄门,若是表现的太知进退,岂不对不起他声名狼藉的名声?
哈哈哈……
第十一章 好一脚狗屎
蹴鞠比赛该如何办,李浅心里早打好了腹稿。比赛的过程和形式她无从过问,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场外多下点功夫。前朝时有一种音乐蹴鞠很流行,是在音乐伴奏下进行,靠踢技巧,踢出动作来,只不过这大多是女子蹴鞠,男子的比赛是竞技性的,却不能适用这种。但是这也给了她一点启示,美人嘛,阳刚男人哪个不爱,哪个不想,想调动他们的兴致和性致,非女人莫属。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现出一群穿着超短裙,露着雪白大腿的少女蹦跳呐喊的画面,让她顿生灵感。女子们身段妖娆,舞姿劲爆,比赛场上气氛分外热烈。这应该是她前世的记忆吧,哪朝说不清,但某些东西到了哪儿都是通用的。
燕朝民风没那么开放,大腿是不敢露的,胳膊也不敢露,不过包身一点的衣服未必不见效果。她寻思许久,挥就一幅衣服草图,让制衣局的宫人按图造出二十四套衣服,样式相同,颜色分红色和绿色各十二套,又让他们用各色布条各做了二十四个彩球。
顶着齐曦炎的名头,这点事办起来也不费力,难就难在穿这衣服的人选不好定。
人要漂亮,身材要丰满,要有点舞蹈功底就更好了。当然这事找齐曦澜就对了,以他对女人的了解,以及在宫中绝好的人缘,找人就跟捡个芝麻一样简单。
跟齐曦澜说了自己的构想,他顿时眼睛大亮,连声大赞她是个伶俐的。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可见她没少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李浅很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在女人身上功夫深的,是他吧。
人选很快定下来,都是宫里最漂亮的,各宫的妃嫔皇子也很配合,也不知他们抱着什么心思,竟很齐心的选了最合意的人送来。
衣服也量身裁好,连体紧身的的式样,袖口和裤脚加了一圈荷叶边,很是新颖别致。看着一个个包腿包腰,胸部勒的极为壮观的窈窕美人,她忽然想起某某黄金甲。*挤挤还是有的,这话说的倒一点也不错。
让宫里嬷嬷给每个美人都挽了高高发髻,上面别上一朵山茶花,清新风雅,叫人越看越满意。妩媚中透着几分风情,说不露又很露,说不透又很透,活活馋死那帮青春儿郎。
跳舞李浅是不会的,她隐约还记着几个动作,通通交给这些宫女们。虽然离比赛还有十余日,时间紧迫,可她们都练的格外认真。不用她提点,这些女人们都明白这次表演对她们的重要性,对各自主子的殷切期待也牢记在心。或者她们心里也知道,若能被某个皇子看中,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面对这么积极的学员,李浅也不用费力去管,只专心布置场地就是了。
鞠城建在宫外,距离皇宫十几里的地方。以前大将军冀德(现任将军冀朋父亲)曾以蹴鞠来训练士兵,并创建了鞠城。后来此项运动在民间流传下来,多为武者所喜,而世家子弟经常花天酒地大多掏空了身子,对于这种剧烈运动不太感兴趣,只有少数武士传家的家族子弟偶尔会呼朋引伴踢上一场,这般冷淡之下竟使诺大鞠城荒废下来。
李浅在鞠城溜达了一圈,对着短墙上丛丛杂草深深叹息,然后毅然转身回皇宫找齐曦澜去了。
丫的,这样的地方若能用,她的头割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殿下,借点人吧。”
“借什么人?”齐曦澜刚睡醒,坐在椅子里正迷瞪着呢。
“宫里的侍卫,羽林军,能借多少借多少。”
他瞬间醒盹,“借来干吗?”
“拔草。”
声音拔高一度,“拔什么草?”
李浅被他问得脸色漆黑,心说,合着这位殿下从小到大就没到鞠城一游过吗?
齐曦炎倒是去过鞠城几次,对里面的状况也了解,不过能用别人干的事,自然不能劳动她家殿下,所以这事不找齐曦澜,都对不起他对自己的照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不叫人拔完草,蹴鞠的事她还不管了。
齐曦澜今天也有点背运,他昨晚跟侍妾多喝了几杯,早上醒的晚,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李浅拉到鞠城现场参观,心里正火大着呢,结果一不小心又在草丛里踩了摊狗屎,气得好险没昏过去。
“这帮孙子,好好的鞠城养什么狗啊。”他咆哮着叫黄门过来给他擦鞋,满脸全是嫌恶。
李浅心中好笑,鞠城连个管事的都没有,谁没事在这儿养狗啊,多半是这里人烟稀少,又地方甚广,一时倒成了各种动物的栖息场所,有几只野猫野狗安家落户也是常事。
齐曦澜嫌鞋太臭,不愿意再穿,干脆甩了一只出去,由两个黄门搀扶着,单腿金鸡独立站着,神态甚为狼狈。
李浅看得心情大好,便好心的提醒他应该在鞠城巡视一遍,再决定如何改造。
齐曦澜现在的模样哪还管得了这个,狠狠瞪她一眼,冷声道:“下午会派一百名士兵过来,剩下的你看着办,要是比赛前弄不好,小心本殿拿你祭刀。”
李浅故意哆嗦了一下,随后可怜巴巴的求情。齐曦澜再不愿理她,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走了。当然是被两个黄门架走的,一瘸一拐走得很是可笑。
李浅噗嗤一乐,只当他是吓唬人。她不怕齐曦澜,因为他的性子颇有几分直率,不似齐曦炎的阴沉,也没齐曦宏的狠辣。同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她不会当真,若是齐曦炎说出来,她会真的害怕,然后苦思自己是不是还在别的地方也得罪了他;要是齐曦宏说的,那她只能包袱卷卷逃跑去也。
一百名士兵都是京畿营的守军,吃苦耐劳,手脚粗大,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比那些自命高人一等,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御前侍卫和御林军不知强了多少。李浅对此甚为满意,指挥士兵拔草,清理某些动物粪便,只两天功夫就把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接下来就是粉刷短墙,重修球门,还有重铺场地了。短墙和球门损坏不太严重,修起来还算简单,至于场地重铺费时最长,土要从别处新运来,和着油一起夯实,整修平整了才能使用。这一通整修足足花了十天,所费银两也不少,李浅全是挂的账,之后让人直接把账单送到齐曦澜手里。她的理论是:又不是她家殿下要办的事,没道理他受惠,齐曦炎买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