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笑着吩咐下人们将燕修的行李搬入王宫,目光又看向华年成,道:“你们刚到,本王备了酒宴给你们洗尘。”
燕修却道:“不必了,先让华年成去疫区看看,救人要紧。”
华年成应声道:“请昌王殿下派人领路吧。”昌王蹙眉道:“华先生不进去?”
“不了,下官是奉皇上的命令来医治疫病的,还是先去疫区看了再说。”华年成的药箱已背好,只等着昌王下令。
昌王只好点头道:“那便辛苦了,来人,带华太医去疫区。”
一个侍卫上前,帮华年成拿了药箱。华年成又朝燕修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他适才转身上马离去。
昌王收回目光,低语道:“九弟随本王进去吧,本王特地命人给你准备了静雅的寝居,伺候的侍女可也是本王亲自挑的。”
“有劳三皇兄。”燕修轻声道,“其实我身边有元白就够了,不必麻烦宫里的人。”
昌王严肃道:“这怎么行?你来便是客,又是难得才来一趟,本王若照顾得不好,还怕皇上怪罪!”
二人说着话,穿过冗长回廊,尽头便见一座独立雅苑,里头芙蓉满园,争奇斗艳。院中闲置一处凉亭,亭周溪水流淌,雅致惬意。
燕修回眸笑道:“三皇兄费心了。”
昌王引他入内,厅内桌上各色瓜果点心,令人垂涎欲滴的酒菜都已准备好,他笑着道:“方才在门口本王就已命人将给你们接风洗尘的酒菜挪至这芙雅园,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好好聊聊。”他说着,拉燕修过去坐下,亲自给他倒了酒。
元白已上前道:“殿下,我们王爷有病在身,不宜喝酒。”
昌王皱了眉,一拍脑门道:“瞧我,竟忘了!来人,上好茶!”
侍女忙进来撤了酒樽酒盏下去,很快便换了茶来。
昌王瞧一眼元白,道:“你们都下去吧,本王与九弟好好叙叙旧。”
侍女们都告退出去,元白正要走,却听燕修道:“元白跟随我多年,也没什么他不能知晓的,何况三皇兄与我只是叙旧。”
昌王的脸色略有尴尬,也不强求,只笑道:“本王的昌国路途遥远,九弟竟才用了半月就抵达,本王很是惊讶。”
燕修道:“皇上说这里的疫情又开始蔓延,我便不敢怠慢。”
昌王哂笑道:“九弟还真是尽心尽力,皇上却还将你留在长安吗?”
燕修抿一口茶,只笑一声不说话。听他又转口道:“如今南方饥荒,西部有疫病,边疆又与西楚起了冲突,皇上看来也不清闲。”
燕修从容搁下杯盏,低声问:“西楚怎么了?”
昌王哧声道:“你不知道吗?西楚东部历来都是游牧,与我大梁交界处正好有一大片草地,他们的牛羊喂不饱,我们这边却一直空着,西楚皇帝一直想以重金买下那片土地,皇上不愿,看西楚的样子大约想要强抢了。”
“是吗?”他淡淡一问,随即道,“不过边疆有袁将军,想来西楚要占这个便宜也不容易。”
昌王不情愿地点点头,又叹息道:“只可惜昌国离开长安甚远,否则你我兄弟二人能见面的机会也还能多一些。这里地处边疆,百姓连年收成也不佳,如今又有疫病,为安抚民心本王只能减免赋税。”
“三皇兄体恤民众乃是苍生之福。”
昌王睨他一眼,摇头道:“可本王却年年要向朝廷进贡,九弟,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
燕修抿唇笑道:“三皇兄教训的是。”
昌王又闲闲与他聊了很久,才离去。元白这才开口问:“昌王殿下这什么意思?”
燕修起了身,行至院中,笑道:“他不满皇上给他的封地这样远,先太子薨后,他是先帝最年长的儿子,理应分得更好的。”
起风了,元白从内室取了风氅给他披上,这才道:“他这是等着大梁乱套吗?”
燕修拉了拉风氅,低语道:“怕还不止如此。”
元白的脸色大变,脱口道:“王爷的意思是……”
燕修回眸睨他一眼,制止他再说下去。元白自知失言,忙噤声。燕修忽而徐徐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一侧的华梁,元白忙问他:“王爷不舒服吗?”
那次为救方婳伤了元气,又马不停蹄地赶来昌国,他的身子尚未复原。元白已开口:“我去请华伯来。”
“元白。”他伸手拉住他,他是该见见华年成,却不能让元白离开他。自那次与方婳他们分开后,他时刻都必须看着元白。
“可是您……”
元白再欲开口,却闻得燕修道:“本王也正想去疫区看一看。”
————
昌王闻得侍卫回禀,笑一笑没有说话。
侍卫低声道:“需要派人跟着九王爷吗?”
昌王点头道:“自是要派几个人。他自己出去倒也好,省得届时本王还需向上头解释。去吧,确保九王爷平安抵达疫区。”
“是。”侍卫应声退下。
————
整个疫区延绵十多里,全都已叫侍卫把守隔离起来。
华年成见燕修入内,大惊道:“王爷怎来了?”
元白跟着道:“王爷说他不……”
“如何?”燕修却适时打断元白的话,华年成的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道,“我打听过了,上次的疫情并不是很严重,照理说不难控制。”
燕修“唔”一声,只道:“那便是人为扩散。”
元白脸色大变,华年成看他一眼,毫不避讳道:“看来有人想引王爷来。”
先帝在世时,华年成便对疫情颇为精通,更是有方子能控制病情,一旦有疫病蔓延,皇上定会派华年成前往,而华年成来,燕修必然也会来。
元白错愕不已,却见燕修从容坐下道:“华年成,先把疫病控制住再说。你先出去忙,本王就在这里等你。”
“是。”华年成转身出去。
“哎……”元白未拦住他,便回身朝燕修道,“王爷怎让他出去了?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做出这种事引您来?”
燕修却是轻轻一笑:“你猜不到吗?”
元白蓦然心惊,脱口道:“您是说昌王殿下?他真是胆大妄为,这可是欺君之罪!属下这便传信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他的罪!王爷您也能早早离开这里回去!”
他说罢便要走,燕修蹙眉喝道:“元白!元白的步子一愣,却仍是道:“王爷在这里等属下,属下去去就来。”他说着,大步走出营帐。
燕修沉着脸跟出去,元白却走得飞快。
外头所有人都忙碌着,丝毫未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几个侍卫的营帐前隔着一些兵器还有几张弓,燕修上前握了弓,抽出箭筒里的羽箭,直直一箭射在元白的脚边。
元白大吃一惊,忙回身看着他:“王爷……”
他凝望着他道:“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元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好道:“王爷您早就猜到昌王殿下欲图谋不轨,只要您跟皇上禀明一切,也许皇上就不会那样对您了,难道您愿意一辈子都待在长安吗?属下都是为了您好啊!”
燕修径直又抽出一支箭,拉弓上弦,箭尖对准了面前之人,淡淡笑道:“你传信回长安,当真只是要提昌王图谋不轨的事吗?”
元白惊愕道:“王爷您这是作何?属下不提这个又会提什么?”
“提什么?”他浅浅反问一句,继而道,“就不会有婳妃的事吗?”
一句话,说得元白的脸色瞬间灰白。
燕修继续问:“本王很是好奇,那晚婳妃与袁大人在房中说了什么?本王倒是很乐意听你说说。”
夜幕渐渐降临,斜阳余晖缓缓收尽,元白脸上的震惊却一点点扩散,他忍不住问道:“您知道了?”
“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话语清弱,凉风卷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元白微微一愣,似是恍然大悟:“所以王爷一路上才对属下看得那样紧,就怕属下会有机会传信回长安?”
“是。”手指微微用力,燕修镇定地望着元白。
面前之人的瞳孔蓦然撑大,他嗤笑道:“所以都是真的?王爷心里有婳妃,在白马寺不认她,在上阳行宫对她用刑都是迷惑属下的眼睛,让属下以为您心里的人是婉妃?”而那一次,方婳在客栈公然进出燕修的房间,能骗过哪些侍卫却未必能骗过元白。燕修再无办法隐瞒,只能开始防他。
燕修的薄唇紧抿,没有否认,只道:“事实也证明你信了,在皇上面前没有提及本王与婳儿的事。”
“那是因为王爷故意将她是太后娘娘的假消息透露给属下!”若不然,他也许也会提!
燕修略一笑,“那消息可不是假的。”他时至今日也还没弄清楚方婳为何会成为太后的人。
元白不免怔住。
燕修又道:“婉儿出入夙锦轩一事,怕是在宫人瞧见之前,你就已暗中告诉皇上。妩婉仪推出流儿,正好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还有婳儿去灵空寺替袁将军抚琴时,袁将军差点伤及本王一事,也是你说的。本王都知道。”
元白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拳,他的脸色铁青,咬牙道:“您已忍了那么久,如今为了她不惜亲自出手除掉属下吗?王爷就不怕皇上与太后娘娘怀疑你仍然心有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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