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拉一拉她的衣袖道:“阿昀,我们走。”
苏昀从鼻息间哼了一声出来。
片刻,容止锦果然追上来了:“方婳,苏丫头,别走那么快啊!”
苏昀狠狠剜他一眼,讽刺他道:“您心里想叫方破鞋吧?”
“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您也想学九王爷打奴婢二十大板吗?”容止锦的性子她摸着了,才不怕他。
容止锦推她一把,跟着方婳走进上阳行宫,道:“她笨,难道你也不明白吗?我那样说不过是不想你跟了皇上,你自个也看到了,皇上今儿封这个,明儿封那个,做他的人有什么好?”
另一边的长廊上,燕修正与一个宫女走过,方婳将目光收回,笑着道:“奴婢就是想做皇上的女人,秀女入宫,谁不想成凰成凤,奴婢也不例外!”
容止锦的脸都绿了,苏昀将他挤至一边,道:“侯爷您就一边儿凉快去,您哪能跟皇上比呀!您比皇上帅吗?您比他有钱吗?”
正说着,三人进了房间,容止锦不甘指着苏昀道:“苏丫头,你可别忘恩负义!”
苏昀回头就捡起两册书籍还给他:“您说这个吗?喏,还给您!”反正这两本她都背出来了,还就还了。
容止锦把两册书籍踩在脚底,咬牙道:“那你敢不敢把你的脸还给我!”
“哎呀!”苏昀捧住脸,叫道,“侯爷您好猥|琐,居然要奴婢把脸也给您,您不要脸,奴婢还要脸呢!”
方婳见他二人吵得起劲,摇摇头退出去。其实容止锦的苦心她又怎会不明白,指尖滑过脸颊的伤疤,这疤虽是假的,可别人就该这样看她吧?
丑八怪。
燕修呢?也这般看她吗?
方婳的心一沉,嗤笑怎好端端又想起了他。转过一簇花丛,竟赫然瞧见燕修就直直站在那里,身侧的宫女却不见了,她没有靠近,远远地朝他行礼。他却道:“将来你做皇上的妃子,若敢伤害她,本王会恨你!”
她握着锦帕的指尖微颤,竟是笑了:“我宁愿你恨我。”
恨便是恨了,至少他心里还记得她。
他的宫女跑来,说他要的书找着了,他接过,再不看方婳一眼便离去。
方婳苦涩一笑,转身时瞧见袁逸礼带着几个宫人朝这边走来,这个时候王爷们都去御书房述职了,袁逸礼正好可以趁机来问话。方婳巧妙地避开他,待回去时,容止锦已经走了,听苏昀的话说,他没占到便宜,好像很是郁闷的样子。
方婳没有多问,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盒药膏上,她蹙眉问:“哪里来的?”
苏昀挑挑眉:“你的老情人派人送来的。”
她对袁逸礼的称呼令方婳又好气又好笑,苏昀放下手中的医书道:“婳婳,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你当真不给个机会,铁了心就要皇上了?”
苏昀不答,拿起药膏就出去。
在院中站着等,袁逸礼办完事果真就回来了。烈烈日光下,女子就这样坦然站在一株金桂旁,站得有些久,她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袁逸礼顿了顿随即往前走去,她径直过来,将手中的要给递给他。
他不接,她便搁在他身侧的石头上。
“这是……”袁逸礼才启了唇,她便抢先开口道:“若是皇上给的,您就拿去还给皇上,奴婢一介贱籍,用不得这么名贵的药。”
她的弦外音他早听出,知她已知道这是他送的药。
袁逸礼的脸色沉沉,胸口似怒似压抑,说不清的感觉。
方婳朝他福了身子转身,又道:“大人与奴婢早就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断了吗?洛阳花会那一次,他曾以为是断了,可后来宫中再见,他曾听她被人诟病、羞辱,他心中没有快意,竟有一丝淡淡的怒。仿佛他能弃她,却不准别人辱她。他恨九王爷,便不能让他欺负她。袁逸礼自嘲一笑,也许大哥说得对,他就是小气。
————
半月,转瞬即逝。
王爷们述职期限一到,必须马上回到封地去。皇上却下一道圣旨,以九王爷燕修体弱,洛阳白马寺路途遥远为由,将其安置在长安城的灵空寺。
“惨了,九王爷惨了。”苏昀跟着方婳去夙锦轩的路上忍不住道。
方婳不说话,燕淇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燕修过得太舒服。怕在白马寺消息不够灵通,若将他安置在长安,还能时不时折磨折磨他。
方婳是奉旨去夙锦轩帮忙给九王爷收拾东西的,宫人们正里外忙着,她步入内室,见他就闲坐在窗边,一手还握着书籍,目光远远望着,似在想什么事情。她一声“王爷”似惊到了他,手中的书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方婳忙上前替他去捡,他亦是弯腰,冰凉指尖触及她纤细手指,他一惊,适才看到了方婳。她从容捡了书籍起身,竟发现是一本佛经。昔年在白马寺,觉明大师总叫她多看些佛经,说佛经最能让人心静。
他怕是时常要想起婉昭仪吧?便只能这般才能稍稍静心。
方婳收回了心思,将书搁在桌面上,低语道:“外头都已收拾妥当,奴婢来问,可否叫他们进来收拾?”
他起了身,却道:“不必。”
她知他的东西不喜别人乱碰,便道:“那奴婢……”
“王爷!”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接着元白已冲进来。方婳回头,又见跟在他身后的华年成。
她一愣,怪不得他说不要,原来是在等他们。元白自是已瞧见她,他看她的目光永远那么不怀好意,方婳却扬了唇。
华年成吃惊道:“方姑娘?”
他分明还想再问,却听燕修淡漠道:“方典正请出去吧。”
所有宫人都候在外头,里头只剩元白与华年成替他收拾。方婳呆呆望着,她牵过他的手,还睡过他的床呢,没想到到头来,他身侧最亲近的,仍只是元白与华年成,丝毫没有位子留给她。
“方典正。”苏昀上前叫她,她回过神来,吩咐道:“收拾好的东西都带出去吧,马车在宫门口等着。”
宫人们应声下去,方婳迟疑须臾,终是转身离开。苏昀跟着她出了夙锦轩,在路边折了一根柳枝把玩着,一面道:“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你这样的就叫犯贱。他心里没你,你还巴巴地凑上去,活该难受。”
方婳被她骂,却不生气,笑了笑道:“我才没有难受,我告诉他,我是要做皇妃的人,跟他的婉儿争宠呢。”
“真的?”苏昀一听浑身使劲,拉住她道,“太好了!婳婳我支持你,让那些妃子们全部变成浮云,我帮你做皇后!”
方婳瞪她一眼,低声道:“皇后的位子,皇上早就留了人了。”
苏昀的眸子一缩:“谁呀?”
“我不知道。”她只见过燕淇视若珍宝的璎珞,却从未听他提过。
后来燕修走的时候,听闻楚姜婉偷偷地去了宫门口,此事不知被谁看了去,一转身就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大怒,罚她在紫宸殿跪了两个时辰。
流儿断了汤药进来,见方娬喝了,才道:“小主,谁不想早早诞下龙子,您怎喝这种药?”
方娬握着帕子悄然拭去唇角的残汁,笑道:“你懂什么,眼下正是风口浪尖,我可不想跟昭仪娘娘那样时时被人盯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方娬又不是急功近利之人。
流儿恍然大悟,忙道:“小主英明!哦,奴婢听说皇上又召见方婳了。”
方娬不语,自是为了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的事,可她隐隐觉得不妥,皇上如此接近方婳,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得想办法阻止才是。
————
琉璃灯光映着碧玉杯盏,莹莹透亮,燕淇低头抿一口,淡淡笑道:“坐。”
方婳敛起神色,低头道:“奴婢不敢。”
他笑出声来,指尖轻轻转着白玉棋子,道:“你在止锦面前可没什么不敢的。”
容止锦是容止锦,他能和皇上您比吗?方婳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面前男子已起了身,珠帘碰撞,环佩声动,那人已然出了内室。扑面一阵暖风袭来,方婳才见他伸手推开了东窗。
“婳儿。”他低唤她。
方婳跟上前,恭敬道:“奴婢在。”
“会弹琴吗?”
“略会。”
“那给朕弹一曲。”
“是。”她应声。
外头钱成海忙下去命人抱了琴来,方婳敛襟坐下,试着拨了几弦,琴音清澈。她素手拂过,琴漆已有细细的断纹,方婳微微蹙眉。
燕淇的声音传来:“怎不弹?”
方婳略一笑,垂眉道:“奴婢怕技艺生疏,污了如此好琴。”
他朗声一笑,“那你倒是说说,此琴如何之好?”
女子低垂目光,内室灯光旖旎,明晃晃倾泻在琴身上。她如玉指尖淌过,缓声道:“此琴以桐木取材,通体墨色,细看,又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藤缠绕其上……琴漆略有断纹,便可知它年代久远……”她一顿,蓦然抬眸道,“莫不是传闻中的‘绿绮’!”
他含笑望着她,赞许道:“朕还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方婳又惊又喜,细细又看,怪不得她方才试音时便觉得音质如此之佳。“绿绮”乃上古名琴,因其琴弦是马尾所致,无法承受岁月摩挲,她还以为早就已经毁了,没想到居然在皇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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