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他都想开口告诉她,冷无尘便是易跃风,易跃风便是冷无尘。可是,每次话到唇边,都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不会忘记,当日将她赶出王府后,她走的多么决绝和悲怆。所以,他不敢告诉她。他怕……她会恨他。
他生怕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她会再一次决绝地离开他。所以,当她再次离开身为易跃风的他时,他虽然找过她,但他的心却是矛盾的。
与青铜门的大战在即,很显然,留香门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如若这个时候他一味的自私地将她捆绑在身边,也不知是福是祸,对于他精心部署的一切,他十分有信心,可是,他却知道,任何一个闪失都足以让他被冷无极挫骨扬灰,他死了无所谓,但是,他不能让林涵溪给他一起陪葬。
此时喜堂内已经乱作一团,人声鼎沸,林涵溪看了一眼身边的上官婉儿,此时她的脸上已经缓缓褪去了血色,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了,林涵溪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才轻颤,开始摇摇欲坠。
“大胆狂徒,此地也是你来撒野的地方?”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臣开口骂道,那沧桑的声音极具威慑力。
只是,那位老臣的话音刚落,一把锋利的手里剑已经比在他的喉咙处,寒叶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老东西,想多活几年就别在这逞能。”
冷无尘冷目眯了起来,望着与他只有五步之遥的寒叶,道:“你可知今日我的王府周围埋伏了多少兵马么?你今日这是自寻死路。”
寒叶冷笑,道:“镇宁王,今日我既然赶来到这里,就没想着活着走出去,但是,我就是死也要将萍儿带走,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委身于你。”
这时,人群中传来抽气的声音,大家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狂徒自己不要命,还要拉上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镇宁王妃做一起丧命,真是气煞旁人。
“你是说,萍儿嫁予本王,是本王委屈了她?”冷无尘冷笑道。
寒叶直视他,不卑不亢,过人的冷静让一旁的林涵溪对他当真另眼相看,可是,就是因为这份过人的冷静,同时也叫她起了疑,这场戏,恐怕演得有些太过逼真了。
虽然目前林涵溪不明他们为何要在此做这场戏,也不明白为何寒叶与冷无尘有了纠葛,一切都是个迷,她只有静观其变。
“自然,镇宁王恐怕有所不知,萍儿在得知要在今日嫁予你的那日,便将身子给了我,如果我没记错,萍儿的肩头和胸口各有一片柳叶刺青,那是为我而刻。”寒叶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听到这句话,角落中的上官婉儿立刻瘫软了,林涵溪手疾眼快,将她扶住,厉声吩咐道:“暖雨,照顾好婉儿,我有香儿照顾就可以了,如果婉儿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听到了没?”
林涵溪的声音并不大,并未引起厅内的人们注意,此时这场抢亲大戏已经被推入了高潮。
“王爷,这样的残花败柳不可做镇宁王妃啊!请王爷三思。”被寒叶挟持的老臣不顾自己的死活大胆谏言,俨然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老头子,你这话我喜欢,你接着说。”寒叶嘴角扬起冷笑,瞥了一眼冷无尘,此时一向泰山压顶不变色的冷无尘,脸上血色已经缓缓褪去,越发阴沉起来。
可是,他担心的,却不是此时的场面,不是即将迎娶的新娘。
接下来避免不了一场恶斗了,如果他没猜错,同样埋伏在府外青铜门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唯独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林涵溪。
他已经将她伤得如此之深,为何她还要亲自前来观礼?她的出现让他分心了,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他半刻间的混乱之时,他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林涵溪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捂住了嘴,掩住了一声惊呼。
观礼的宾客不知发生了何事,毕竟这里已经被寒叶搅得乱作一团,可是冷无尘却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林涵溪被挟持了!
他眼睁睁看着林涵溪被黑衣人拖走,却什么都做不了,喜服长袖中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黑衣人将林涵溪拖到了后院的洞房,扶她坐在软榻上。龙无香紧随其后,同样被黑衣人挟持着。
此时的林涵溪十分平静,她心中想的,不是自己,反而庆幸刚刚让暖雨将上官婉儿带走的决定是正确的。
龙无香担忧地望着此时面色惨白的林涵溪,被点了哑穴的她用眼神询问着她可有不舒服,得到了林涵溪安慰的眼神她才放下心来。
“留香门门主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当真自虐到看着自己的丈夫迎娶新妻都不难过的地步吗?”黑衣人轻蔑问道。
林涵溪语带讥诮地说道:“笑话,本门主要去哪里,难道还要像你这无名小卒报备不成?”看身形,林涵溪感觉这个人很熟悉,还有那声音,她之前绝对有听过,可是,她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瞧瞧,几日不见,小嘴还是这般厉害,我真后悔当日没有当机立断将你杀掉,让易跃风那小子钻了空子,不过无所谓,今日不会再有让你逃掉的机会了。”说着,黑衣人便将架在林涵溪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剑朝她逼近了几许,已经将她白皙的脖颈划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林涵溪眼睛都不眨一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直视前方,她此时已经猜到此人的身份了,曾经,她被如此对待过一次,只是她命大,关键时刻被易跃风救下,那人便是青铜门门主商弈,今日,他便是来寻仇的!
龙无香在一旁同样被挟持着,看到林涵溪流了血,想喊也喊不出,额角的汗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去死吧,林涵溪。”随着一声闷吼,林涵溪将双眼紧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
有那么一瞬的光景,她真的好像死在这个人的刀下,不知道她死后还能不能回到之前的21世纪,如果可以,就太完美了,即使不可以,也没关系。
在这个异时空,她觉得自己活得真的有些累了,她想歇一歇,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多好!管她亲娘到底是谁,管它留香门有没有主子,管他冷无尘到底娶谁为妻,管他易跃风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可是,她骤然想起了自己腹中的小生命,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她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她不能将一个还未曾到这个世上走走看看的生命这般狠心的一起带走,她不能死!
☆、第一一零章 危难时刻见真情
“住手!”一声疾呼自洞房外传来。
那声音比之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冽,如利剑般传了过来。说这句话的人,似乎还未进门,然而却有一股穿透力,好似近在人们耳畔。那声音里,含着一股摄人的威严的霸气,带着沉沉的压力。但凡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抖。
明显感觉到商弈握着长剑的手颤了一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男人终究做不成刽子手。
行刑前,莫与人犯交头接耳,莫听人犯攀亲带故,莫视其眼目,即在断头台上,僵尸已死,从无峰回路转刀下留人!
刀要磨利,光可鉴人,刀锋削铁如泥,刀尖入木三分,斩断青丝,瞬间即逝,放出鲜血,泼洒红尘,脑后三寸,连骨带筋,手起刀落,衣不留痕!
决不拖泥带水,切莫伤及自身!
商弈受到了外界的干扰,他迟疑了,所以,他注定杀不了林涵溪,她命不该绝。
来者的声音林涵溪再明了不过,定是冷无尘,因为他的及时赶到,救了她和孩子一命,她是不是该感激他呢?
只见一个人影风驰电掣袭来,速度太快,看不清来人模样,只见那道人影一扬手,暗器便光速般向着这边飞来,带着雷霆之势,将商弈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击落在地。
商弈被强大的力道推后,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无疑,那暗器中冷无尘注入了强大的内力,否则商弈此时也不会这般狼狈。
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皆凝注在眼前之人的身上——镇宁王冷无尘。
“无尘!”林涵溪喊了一声,那声音里有一丝钦佩,也暗含了一丝惊恐,还有一丝疑惑。冷无尘此刻不应该在前厅被寒叶纠缠吗?怎会出现在此处?难道他早就发现自己被掳了吗?还有他心爱的女子……
林涵溪哪知,无论是冷无尘,还是易跃峰,他的心中从来都只有她一个女子,他此生的挚爱也只有她一人。
良久,商弈才发现,冷无尘不过是单刀匹马前来,似乎是不足为惧的。
可是下一刻,商弈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以为天冬楼那个叛徒寒叶足以将冷无尘牢牢困住,此时,他的身子已然动弹不得,半身已经麻木,在他身侧的大穴上,封着一支暗器,他竟然被冷无尘暗算了!
洞房外,不知何时涌出来无数个侍卫,张弓搭箭,指向了洞房。商弈怎会感觉不到那周围袭来的杀气,他只是不解,他安排的人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