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场相见,而她刚刚死里逃生,这人竟然和她说好久不见,还问她近来可好?
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这般赶来救她,不用说,他肯定没有将她当作普通的合伙人,他们应该是朋友才对。可如果是朋友,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第一句要说的不应该是“你没事吧”这样的话吗?
一旁马背上的史浩南听见宫蓝锦的话,双眸大瞪。
他扫了宫蓝锦一眼,瞧见他笑得优雅完美的脸,心中鄙视连连。
他心道,你这厮就使劲装吧,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看见空中的信号弹后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让他赶紧带人前来支援,也不知道是谁,面色担忧一直催他动作要快,这会儿却在这儿装稳重装高贵,脸皮有够厚的。
“是好久不见,如你所见,毫发无伤。”墨惜颜笑着回话,心中却在想,不过几日不见,哪里来的好久?
“你那车似乎有些小。”宫蓝锦突然道,“到我这车上来如何?有些事,我正想和你说说。”
墨惜颜挑了挑眉,众目睽睽之下,他是男,她是女,他们可是男女有别。
她心里觉得不妥,怕损了宫蓝锦的名声,想要委婉拒绝,却不料那人道:“不用再想了,赶紧过来,然后赶紧走,难不成,你打算等墨燃玉再派人来杀你?”
再派人来杀,也不会是今晚,更何况,这件事,与她到他车里有联系吗?
墨惜颜怎么都觉得宫蓝锦的思维很怪异,可在那人又一句“小史,去请王爷到本宫车上来”后,她实在是不敢再矫情和拖延,赶紧自己出了车厢,唯恐那人再说出些让她抽搐不已的话。
小屎?史浩南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瞪着宫蓝锦的双眸闪着愤恨的光。
你才是屎,不叫本公子浩南便算了,竟然叫本公子“小史”,你这厮存心的吧?本公子和你有那么熟吗?
墨惜颜离开,温品言心中是有些不舍的,方才虽然惊心动魄面临死亡,可与墨惜颜在一起,他心中尽管紧张,可他没有害怕过。
此刻脱离危险,他更希望能与墨惜颜独处,可对方是西夏皇子,还说有事要与墨惜颜说,他不敢开口要求跟着过去,也不敢开口让她留下,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待墨惜颜上了车,宫蓝锦立即让史浩南下令上路,继续前行。
车厢里,墨惜颜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后面?你不是早就离开天竺了吗?”
宫蓝锦惬意地靠在靠枕上,回道:“我啊……我喜欢昭阳的风光,出了天竺后便一路游玩,并未急着回西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书信给我母皇,让她准备好大军三十万,只要你需要,随时都可以出兵。”
墨惜颜挑挑眉,觉得宫蓝锦的话里有漏洞,便继续问:“那你怎么刚好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我一出事你这么快便赶来?”
“呵!”宫蓝锦幽雅一笑,“你猜呢?”
她猜?她猜个毛啊!她若能猜到还用问吗?
肚子里腹诽着,墨惜颜假笑着回道:“我没那么聪明,所以猜不到。”
孰料宫蓝锦竟收起眸中的笑,认真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幽幽道:“你确实不够聪明。”
她一怔,随即心中那叫一个抖,被气的!
有这么打击人的吗?她不过是那么一说,他有必要那么认真地说她不聪明?
墨惜颜笑,“呵呵”地傻笑,却是不再言语,不打算继续和某人说话。
她微笑着,侧身挑起车帘,打量车外的茫茫黑夜,待发现马车的棱角上和前方一领头人手中举着的长杆上挂着的“灯”是一个“型号”的,她诧异出声:“你这车上挂的是什么?”
宫蓝锦凝视着她的侧面,淡淡地回道:“那是西夏的一座冰湖里捞出来的物什,有人说是上古的蛟龙流下的眼泪,我见它能如夜明珠一般发光,便从宫里带了出来,以便夜行时用来照亮,当烛火使。”
墨惜颜心中惊奇,惊讶这世上竟有这般奇特的东西存在。那物什两个拳头般大小,外表浑圆,橙黄剔透,用一个丝网罩着,挂在棱角和木杆上,倒像是现代早期使用的钨丝灯。
这种罕见玩意儿,宫蓝锦拿来当灯使,虽说是物尽其用,但她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暴殄天物的味道。
离军营越来越近,借着篝火堆释放的光亮隐约可见满地的尸首,以及赶去支援的皇家护卫和暗人正在不远的地方挖着坑,墨惜颜脸上的轻松散去,眸子里染上暗色。
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透过车窗往远处望了望,宫蓝锦安慰她道:“不用太在意,这些账,你将来可以找墨燃玉讨回来。”
月眸微闪,她心中划过冷意。
是的,这些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墨燃玉给她等着!
随行在马车旁的史浩南听着二人的对话,在大队人马靠近方才的战场时让队伍停了下来。他随手点了十来个人,让她们过去帮忙,那些人,对于衷心护主的勇士向来敬佩,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策马奔了过去。
宫蓝锦看了看安静得过了头的营帐,试探地问:“要不要顺道将那些装睡的人一并解决了再走?”
要解决整个军营的人自是不可能的,墨惜颜知道宫蓝锦指的是那几位头领人物,视线扫过那几顶帐篷,她摇了摇头。“不用了,留着她们有用,我打算让墨燃玉知道什么叫峰回路转,自食恶果。”
无能九公主 325 大结局(1)
宫蓝锦扬了扬眉,“哦?你有计划?”
她笑笑,笑得森寒。“过段日子,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心想,陌玉檀应该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做好了一切,大抵,再过两三日,大将军便会收到从天竺城送来的信,而那封信,会扭转时局,让墨燃玉知道什么叫“意外之喜”,什么叫晴天霹雳!
至于女使的家人,大抵也已被暗人救出,再过几日,京中可是会有好戏可看,相当精彩。
待牺牲的暗人尸首被安埋好后,墨惜颜和宫蓝锦的大队人马继续南行,打算前往边关,而在他们走远后,一直躲在帐篷里装睡的人纷纷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望着摆了一地死相各种狰狞的尸体,有人问:“将军,接下来怎么办?王爷似乎安全脱身了。”
夜晚的空气微凉,有风吹来,卷来浓郁刺鼻的血腥之气,大将军凝眉深思半晌,道:“我们什么也不用做,继续南行前往边关就好,毕竟出发前陛下曾经交待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镇压边关的动乱,在这途中,或者在到达边关后,不管王爷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不用管,如今,王爷脱身,与我们就没有任何干系了。”
“可是这样好吗?王爷必定发现今晚我们在她的菜里下药了,所以才没有用晚膳,她脱身后,将来必定会对陛下予以反击,到时,我们可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眼中钉肉中刺又如何?”大将军睨了那人一眼,脸色不好,“难道你现在敢追上去?方才的动静想必你也听得很清楚,你也知道今晚的厮杀有多激烈,你再看看这满地的尸首,这么多高手都没能将王爷制伏,可见她身边有多少能人保护,就我们军中这些人,你认为有能力与之一争长短?”
那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可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可将来怎么办?王爷说不定会找我们报仇,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
大将军心中有些气愤,气愤与那人说不通。“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先睡觉然后明早再上路,今晚的事,陛下肯定会收到消息,到时,她自然会做别的安排,哪里需要我们担忧?你就不要在这里庸人自扰了。”
大将军说完,不再理会那人,下令让那些钻出来“看热闹”的兵士们都赶紧回帐篷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早早出发,争取早些时日抵达边关收拾掉那些狂妄小儿后再凯旋归京。
待众人纷纷返回帐篷,大将军自个儿却是绷紧了面色,一脸担忧。
两王相争必有一伤,这将来,到底是陛下会赢,还是德亲王会赢,眼下没有任何定数,万一,她们这一大帮人都听错了人,将来可怎么办?还在天竺等着她回去的阿岚又怎么办?
她心里担忧着,一脸愁容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和衣躺在床上,却是半宿都未能合眼。
时光倒回至三日前,也就是六月十七日,墨惜颜领兵出京后的第二日,在天竺城声名远播的花街柳巷深幽处的兰桂坊里,一被人包养的伶人被某皇亲贵胄家的亲戚调戏了。
那伶人哭得甚是凶猛,死死挣扎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节,不让那人轻薄,奈何对方人高马大力量强悍,且背后有后台撑腰,所以,即使知道包养他的人是当朝威慑一方的大将军,那兰桂坊的老鸨愣是碍于那人背后的势力没敢露面解围。
后来,还是一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纨绔小姐出面将那伶人从某仗势欺人的色女的狼嘴下解救了出来。
在兰桂坊这样复杂的地方,各种达官显贵经常出入,再加上有酒作伴,几杯酒一喝高,这样的事本是平常之极,通常过几日便会烟消云散,如同没发生一般,可偏偏,在某些“有心人”的“挑唆”下,事情走向了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