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扯着他的衣袖,拼命的摇头,钱灵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邓恒深深叹了口气,把衣袖一点一点从她的指缝间抠了出来,声音里透着十分疲惫,“我知道你是个守规矩又不爱守规矩的女子,因为你守规矩,所以你知道恪守本份,不贪不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我。因为你不喜欢守规矩,所以你更不会嫁进高门大户。你只要嫁一个房亮或者赵庚生那样的人就够了,跟着他们过有一点小钱,又不必太操心的生活。真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我所能给的。所以我不逼你,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尽力去替你做些事情,以求那个万一的侥幸而已。如果连这些都让你深恶痛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把你送回家去之后,我再不出现你面前,招你讨厌就是。”
他似是又想起些什么,转过身对钱灵犀道,“孔离还在后头对我们紧追不放,你昨晚也看到了,我带了火铳出来,这本是皇上给我危急时刻防身用的,偏在他眼前露了眼,他若不得个结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可这属于国之重器,尤其我们南明国小民弱,万万不敢落到那两国手里。故此,我原本跟赵庚生说,让他带着兵器和你回去,我去引开追兵。可他非说他是军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要由他去引开追兵,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我先跟你说一声,别日后又怨我设计害他。”
邓恒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去了,钱灵犀哽咽着停留在原地,满心的话噎在喉间,只是说不出来。
为什么,邓恒要把那些无情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她明明从来就没有那样想过,她刚才就是生了气,发了下脾气,也不至于遭到这样绝情的指责吧?
什么叫把他的真心当成泥土践踏?她如果真的能不在意他,早就远远的避开,再不会与他相识,再不会为他牵肠挂肚了。
是的,她不想与他再有纠葛,可这真的是她自私吗?如果不是看到自己嫁他,会给他带来多少的麻烦和压力,她何不轻轻松松的遂了他的心愿?正如他所说,她若嫁了,只管把门一关,耳朵一关,那些流言蜚语难道会让她掉块肉不成?
不会的。真正娶了她,难过的是邓恒。
就是因为不忍心让他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所以钱灵犀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跟他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哪怕这样的清醒会时时刻刻灼伤她的心,她也依旧咬紧牙关,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伤痛与难过,笑面示人。
和房亮婚事泡汤了,她很难过。但家里一出事,她便没时间去伤心难过了。不是她没良心,而是她觉得,家实在是比房亮更要紧的存在。
和赵庚生的婚事大抵也是没什么机会的,她也会觉得遗憾。但遗憾完了,她想自己还是能依着长辈的意思,再去另结良缘。
但唯有邓恒。
邓恒这么说她,她接受不了,她会哭,她会心痛得恨不得象要死去!
因为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活了三辈子唯一的爱恋啊。
正因为深深爱过,所以才越发想给对方更好的选择。可这么做的自己,竟然错了吗?
钱灵犀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第453章 不想嫁了
夜已深。
钱家依旧灯火通明,无人能寐。
终于,随着钱文仲一脚踏进家门,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怎样?”
钱文仲满面愁容的摇了摇头。
林氏顿时一屁股瘫软在椅上,小声抽泣,“这都两天了,灵丫究竟是上哪儿了?”
石氏想劝,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只希翼的望着丈夫,“真的没有一点消息么?”
钱文仲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连赵庚生带出去的队伍也彻底失了踪影,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过今日韩元帅和盛大人倒是都提起了文佑兄弟和扬威扬名两位大侄子,说会在给圣上奏折上替你们请功。”
“我们不要这功劳行不?”钱文佑急得不行,急急道,“只要能派些人帮我们把灵丫找回来就行。南明的边境没有,肯定是到北燕去了,大楚也有可能。若是不能派人,能给我们个通行证,让我们自己去找也行啊!”
钱文仲面露愁色,无法作答。
钱文佐看了弟弟一眼,上前问道,“那眼下有什么办法,能去找灵犀的?”
毫无办法。钱文仲愁眉深锁,“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了,现在除非他们自己回来,否则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大楚的军队越境前来,但孔离行事非常小心,在带队去追捕邓恒时,还专门留下人打扫战场,等到钱扬威通知韩瑛,他再点齐兵马赶去时,已经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但那日在场收拾粮草的士兵却可以作证,还有极少数隶属于赵庚生的手下,曾与大楚军队碰过面的士兵跑了回来,也证实了情况属实。可如果韩瑛以此为由,要向大楚发兵的话却是证据不充分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加强边境巡查,然后八百里加急上报给朝廷,请天子定夺。
钱家人眼下真是恨毒了高杰,连钱老太太都咬着牙怨念,“全是那个姓高的坏事,要不是他,我们灵丫好端端的怎么会弄丢?”
可高杰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人赃并获后,他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洛笙年简直恨他入骨!
一俟寻回粮食,证实清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领人把高杰软禁了起来,严加看管。
身为九原身份最为贵重的代王,他有权力这么做。对此,韩瑛和盛行恕都没有半分意见。事实上,要是真让高杰把事情办成了,那他们两人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对于这个吃里爬外的内贼,大家的厌恶都是一致的。
钱文侩很能保守秘密的并没有把邓恒参与其中的事情说出来,但就凭他一人,能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估计整个九原都没几个人相信,韩瑛甚至在交战现场找到了使用火器的痕迹,这应该算是南明军方的最高机密了,连他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不过韩燧老爷子倒是很镇定,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嘱咐孙子不要再追问钱文侩了。
韩瑛知道,能拿着火器的人,一定是皇上绝对信任,并亲自派出来的人。所以他只需要如实向皇上回禀就行,至于皇上要不要把那个人宣扬出来,就得让皇上视情况而定了。
其实大家都不傻,稍加琢磨就都猜到邓恒头上去。
只有他最近在九原活动过,又是皇上的心腹,邓家富可敌国,能恢复火器只怕也是他们家立下的汗马功劳,所以皇上才会放心的把东西交给他使用。
综合各种情况,现在钱文仲唯一能告诉大家的事,“没有消息其实也是一种好消息,你们想想,若是他们被抓了,定不会这样的悄无声息,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说不定他们还会自己回来。”
那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林氏一把抓住钱彩凤的手,含泪恳求,“凤儿,现在就靠你了,给你妹子在菩萨面前多上几柱香,可千万得保佑她平安无事。否则她一个女孩子,要是出点子事,可怎么办?”
眼看娘又要哭了,钱彩凤赶紧忍泪把她打断,“三妹素来为人和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我这就回去给她念经祈福。”
“你去吧。”石氏把伤心不已的林氏扶住,让她走了。
出得家门,钱彩凤扶着丫鬟小菊的手出来,长长的吐了口气,但心内的郁结之气又如何得吐得干净?
“她怎样了?”忽地,树后闪出一人,低低的关切的问,那忧愁的身影在地下拉出一条长长的暗影,生生的让年纪轻轻的人也显得老了十岁。
钱彩凤不知道该不该对他生气,她也知道他和妹子婚事不成的事了,只是想不通一点,“你既如此关心她,为何不亲自上门瞧瞧?”
良久,房亮才黯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我……没脸见她。”
“什么有脸没脸的?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何必要如此自责?”钱彩凤是个火爆脾气,从来就是有话直说。
可房亮却不肯解释,只执着的再问,“我在衙门里位卑职小,探听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此事又因事关重大,上面捂得极严,只能来求你了。二姐,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她到底有没有消息?”
看着他关切又担忧的面容,钱彩凤到底不忍心,“眼下虽没确凿的消息,但堂伯说,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更何况还有赵庚生那小子跟她在一块儿呢,他就是死,也会先护着灵丫的。”
房亮心头稍安,“也是,多谢二姐,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钱彩凤很想说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埋头往庙里而去。
笃、笃,有规律的如木屐般的声音跟在她的身后,平和而又规律,若不细听,只怕都要淹没在这宁静的夜色里,是以过了好一阵子,钱彩凤才猛地醒悟,回过头来。
“你怎么又来了?”
提着灯笼的男子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涩,但在她的面前,依旧有几分腼腆,“左右无事,就当散步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钱彩凤有些迟疑,可是再看他一眼残疾的双足,温言道,“窦大哥,我知道你心地好,可这条路是我走熟的,真的没事,况且还有小菊陪着我。你是来九原做生意的,白天已经很忙了,晚上还要你这么辛苦的来送我,实在是会让我的心里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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