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身上没有这符号?”
“我们是圣女之后,红纱国国主都不再有这记号了,并且连续四代都是姐妹同胞。没想到这在一代,还是女子身上出现金叶,而非王子。”
国主看着越无雪和焱极天怀里的孩子,缓缓说着,走到了玉棺边,看向两具骸骨。
“传说中的瞬公主,原来真的存在!我还认为那不过是我们红纱国流传几百年的传说,莫非……小公主是瞬公主转世?所以才有金叶浮现人世?”
她扭头看向小公主,神情专注。
“你是谁?你也是来抢我的长生水吗?”
太后几近疯癫了,一把揪住了国主的衣袖,声嘶力竭地狂吼。
“我就是你一心想得到的红纱国之主。”
国主微微抬头,看着太后,以血驻颜之术,连她都不敢轻易尝试,想不到在平原之国,居然有人这样做了,看上去确实年轻美貌……只是,若无璃珠祝福,只怕不消百日,就会烂成一堆白骨。
“那,把长生水给我。”
太后猛地扑向了国主,狠狠撕扯着她。
国主反手打开她,两个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这些人,一点都不想看她们打架,被权力捆绑的、失去了本性的女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想再看她们一眼。
“白术蛊,怎么办?”
越无雪却捡起了一把刀,突然冲向了太后。焱极天吓了一跳,连忙扑了过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刀刺入了太后的后背,血从刀身上一直反着淌过来,沾上了他的掌心。
“这样就没事了吧。”
越无雪拉起他的手,认真地看。
可紫箩上前来,摸了摸他的脉,然后轻轻拧起了眉。焱极天立刻用眼色制止了她,丢掉了刀,用帕子擦了血,对越无雪说:
“应该没事了吧,我们回去。”
越无雪轻舒了口气,奔波这么久,既然是传说,都就应该结束了。一行人快速爬上了骆驼,往沙丘外跑。
越无雪回头看,太后还像疯了一样,盯着国主死咬。国主一直认为是芳华在这里等着她,她的心情极度复杂,若是,明明知道又是姐妹之间的一场厮杀,可她不得不来,若不是,她也能放心回去,不会有人威胁她的王座。
小公主身上的金叶之光渐渐淡了,只听到轰隆隆的声响,那些水又从玉石里涌了上来,灌满小潭……两个已不惑之年的女人,还在水里拼死相搏,国主想走,都走不掉……
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呢?她一心想把芳华公主赶尽杀绝,却陷自己落入这样的险境,遇上另一个比她更热衷权力和野心的女人?
自古以来,对权力的狂热,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但愿以后再不会有人对所谓龙脉感兴趣……
——————————————分界线————————————————国师发现这里不对,丢下白凤就去追焱极天了。
白鹤轩看着水突然暴涨的小潭,还有站在水里,不肯放下刀剑的白凤,心一寸一寸地凉透了。
“娘,孩儿对您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他扶着侍卫的手,摇摇晃晃的起来,盯着白凤的眼睛,痛苦地问。
“一个害我一生的孽种。”白凤冷冷地说:“看着你,我就会想到我的耻辱。”
“那好,这一生,我们也就不要再见了吧。”白鹤轩的身体颤抖着,慢慢地转过了身,往自己的骆驼边走去。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脚踝处,他吃力地爬上了骆驼,回头去看她。她一头白发,眼角堆着皱纹,却是满眼的冰霜,不肯对他有一丝笑意。
“娘,你保重。”他干涩地说了一句,双腿一夹,往回走去。
他这样笑话一样的人生,真是太可笑了!
颠簸半生,却写了一个大笑话,让天下人耻笑!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从骆驼上栽下去。就在此时,一个红发身影突然掠至,从他身边擦过,直冲向了小潭。
“龙脉。”
萨珊玖夜惊喜地叫着,白鹤轩在这里,这里一定差不了了。还有这遍开的彼岸花,鳞光波动的潭水,下面一定就有他想要的东西。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水里还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女人……
他拧拧眉,扭头看向白鹤轩,冷冷地问:
“你们已经打开龙脉了?其他人呢?”
白鹤轩没理他,这简直又是一个小丑!他继续往前走着,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可怕的、无情的地方。
去他的龙脉,去他的天下,去他的仇恨!他现在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上。
“姓白的,闻人暖那小人在哪里?”
他又吼了一声,若不杀闻人暖,他吞不下那口气。
“自己去找,别烦我们将军。”
有个侍卫冷冷地回了一句。
萨珊玖夜暴怒跃起,一掌就扭断了那侍卫的脖子。侍卫们一见,纷纷拔刀,把他围在了中间。
“姓白的,你我反正有一战,不如孤王先杀了你,再去杀闻人暖。”
他一跃起,直抓向白鹤轩的后背。
白鹤轩中了一刀,又心如死灰,索性不躲,任他的手抓向了后背。
“轩儿。”
突然,白凤一声大呼,猛冲过来,手里的长刀挥向了萨珊玖夜,萨珊玖夜转过头来,一掌挥向她的头……
白凤跌出去之前,将刀奋力一挥,砍向了萨珊玖夜的头,他一偏,刀就砍在了他的肩上。
“老东西!”
萨珊玖夜怒骂着,大步过去,一脚踩在白凤的小腹上,狠狠一碾。
“滚开。”
白鹤轩从骆驼上跃下,猛地撞向了萨珊玖夜。侍卫们围上前来,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
白鹤轩抱起了白凤,低声说:“娘,都不肯认我了,又何苦再挨这一下?”
白凤倔强地抿着唇,好半天才咬牙说:“你是我生的,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白鹤轩的呼吸紧了紧,又问:“那焱极天的蛊,是你下的吧?”
“是又如何?”白凤恨恨地说。她来自驯蛊之乡,这些是小意思。
有一年焱极天随着狗皇帝来白将军府,庆祝白将军生日,实则又来凌辱她,她便以家乡的古法,给焱极天和狗皇帝都下了蛊。
白鹤轩盯着她看了会儿,沉默地拿起小刀,在她的手指上割下一刀,然后将一只小瓶中的药粉倒出,接上她的血。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孽子!”白凤急喘起来。
“娘,回头是岸,我回头,你也回头吧。”
白鹤轩低低地说着,把小瓶交给一名侍卫,交待了几句,把白凤抱起来,放到了骆驼上,让侍卫带着她先走,自己捡起了长刀,迎向了萨珊玖夜。
白鹤轩的精神支柱已经轰然倒塌,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有着满心的雄才志向,绝不允许自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抱了必死的心,每一招都是要和萨珊玖夜同归于尽。
萨珊玖夜倒有些怕了,白鹤轩发起狠来的样子,他还是第一回看到,一分神,白鹤轩的刀就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一声惨叫,用力一挥手,把白鹤轩打了出去。
侍卫们冲过去,把白鹤轩扶了起来,大口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胸口的血也流得更快了。
“都走吧,去找丁楚,让他务必把那小瓶给焱极天。”他艰难地说了一句,眼睛轻轻合上。
月光落在他紧拧的眉眼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侍卫们把他抬上了骆驼,往前急追而去。
萨珊玖夜跑了几步,只觉得血液流得有些疯狂,不停地从腹部的伤口往外涌……体内的邪气愈涨愈盛,浑身都烫了起来,人像是要炸开了——
事实上,他确实要死了——
他又走了几步,一声狂嚎,往前一栽,身后那方小潭里的水还在暴涨,很快就漫到了他倒下的地方,形成了漩涡,把他吸了下去。
很快的,平静了,连沙子都是从高处淌下来的黄沙,地上一点水渍都没有留下,而小潭又安静了。远处,有亮光陡盛,那是小公主胸前的金叶,亮了……
这两处小潭,居然是有机关相连着的。
一方涨,一方消——
一方真,一方假——
全看人的善念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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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晋城的鱼铺里,越无雪正在往小箩里晒的干鱼。
焱极天和闻人暖出去谈生意了,孩子们睡在摇篮中,正睡得舒服。
紫箩正在洗衣服,紫沁坐在一边吃东西,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那次漠海之行,紫沁回来之后居然没死,但总是病怏怏的,闻人暖奇怪了,又给她把一次脉,居然是喜脉!可她死也不肯离开这里,说要自己一个人养孩子,以后就在鱼铺干活,给她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