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儿的年纪比他还要大,身法竟如此之快,林不虚全然未发觉他是怎么到了眼前。
林不虚心中有些发憷,冷乐山特意派人相请马车的主人,此人的身份必定不凡,可若要如此轻易便将自己制住的蓬莱邪魔拱手让他,到底心有不甘,身子微侧,伸臂便要推开那老仆。
那老仆只拿手中团握的马鞭挡住林不虚的手掌,林不虚这一推竟未推动。
老仆呵呵笑道:“林掌门,本来老奴是万不敢用家什挡着,您的暗器实在太厉害了,老奴忍不住心中害怕,失礼了。”
他说话间林不虚又连推了两次,一次比一次用力,最后一次内力已运至九成,老仆谈笑自若,竟似毫无所觉。
林不虚暗自骇然,加之记挂女婿侄儿顿生退意,正欲撂下两句场面话,便听得车内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林掌门,暗器伤敌本来无可厚非,只你这针上是什么毒这般霸道危险,下次注意不要滥伤无辜,你方才射进车内的毒针共是十九根,我留下一根,其余的原物奉还!”
说罢,车帘一飘,似是车内靠帘而坐的那人袍袖轻挥,十几根亮晶晶的针随着袖风飞了回来。
阳光一闪,林不虚竟能看清徐徐而来这些针上隐隐的流光,老头儿深知这看似简单的一拂需要多深的技艺,心惊之下额头见汗,针也不敢接,向后疾退,见车内不再有动静,松了口气。
突听身后一声大喝:“老不死,你敢暗算伤人!”“呼”的一声,却是“魔舞”冷流光赶到,抡着铁杖直扫他后脑。
林不虚武器尚未还原,只得缩头避过,也不应战,直奔“千臂魔”。
这不大工夫“千臂魔”四周到处都是“扬州会盟”的伤者,那边张弦七也缓出手来,“千臂魔”几人登时吃紧。
冷流光却直奔马车,叫道:“铜井,你怎么样?”伸手去撩车帘,那老仆仍是横在中间,将他拦住。
“蓝采和”的情况大是不妙,他万没料到林不虚竟留着如此凶险阴损的杀着,跌进车里时身体尚有知觉,感到车里的人托了他一把,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后跌之力抵消。
继而他便觉浑身僵直,连出声都困难,遍体十余处钢针没入伤处,尤以左脚最深。可他竟丝毫不觉着痛,耳畔“嗡嗡”轰响,听不清四周的人说了些什么。
却见一只莹白素手伸了过来,捏着一颗药丸,径直塞进他口中,那只手没有收回去,拇指与食指按住他下颚,又捏着喉咙处向上轻抬,药丸不由他做主,便直入腹中。
旁边又有一人伸手过来,三下五除二将他上下衣服扒个精光,只留一条亵裤遮住下面。
那人查看一下,接着笑道:“这小子,幸好拿铜锣挡了下,不然你回避了,我一个还真忙不过来。”
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如何?”
查看那人答道:“有些麻烦。”
“蓝采和”这般赤身裸体,突然意识到车里竟有位女子,大感困窘,费力扭动脖颈去看。
那女子却俯身过来,道:“先将前胸‘天池’旁的这根针起出来,离心腑太近了。”
说话间这少女出手连点他左腿踝部“三阴交”、“中封”、“悬钟”,膝下“曲泉”、“阴谷”、“地机”,又封住他膝上的“伏兔”、“梁丘”,用他衣服撕下的细布条在两个穴道间牢牢扎紧。
这一番点穴既准处理又快,边上那男人赞了声好,亦将“蓝采和”受伤的右肩用布条勒紧。
“蓝采和”顷刻间被捆成了粽子,他此时神智有些清楚,注意到周围坐了三人,扒下了自己的衣服是个五十多岁衣着邋遢的老头儿,此时正十指灵活如飞,扯着自己皮肉挨个处理伤处。
出奇的是边上一个少女,上身着一件天青色小袄,下穿丁香紫长裙,衬的肌肤莹白如玉,眉弯鼻直,这车中光线暗淡,竟更觉她双目晶莹闪亮。
少女神情专注,令人一见便心生信任亲切之感,给她眼睛一望,“蓝采和”顿觉糙皮老心难得生出的那些窘迫消散掉不少。
只听那老头嘀咕道:“毒性好似暂时控制住了,你给他吃的什么?”
少女道:“新配出来的药,来之前各类毒物的解药我都备了一些,能控制得住便好,余毒回头慢慢清除。柳叔你来掌刀取针吧,我配合你,再见识下快手冰刀。”
“蓝采和”这才晓得这邋遢老头便是山东第一外科圣手“快手冰刀”柳泉,这老头与丹崖诸人素无来往,“蓝采和”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插手,却是暗自大大松了口气。
柳泉手一张,食指中指间变戏法般多了柄精钢小刀,在“蓝采和”前胸“天池穴”旁伤处划了个十字刀口,血脉不畅加之伤口青紫肿涨,出血不多,柳泉将左手凑到伤处,“叮”的一声轻响,体内钢针被他手中磁石吸了出来。
柳泉看也不看,左臂一伸,那少女手隔绵布将磁石上的针收走,柳泉三指拈刀,手腕轻转,便将伤口周围青紫的血肉剜除,随手抽过少女准备好的绵布,将刀刃上血肉拭去。
柳泉右腕一抬,薄刃小刀飞旋脱手,取过案上一杯烈酒,抬手泼去,登时两面刀刃冲洗得干干净净,柳泉伸手空中收刀,毫不停滞割向前胸另一处伤口。
若不看刀下血肉淋漓,这柳泉下刀既准又狠,偏偏刀法快捷姿势潇洒曼妙,“蓝采和”瞧着瞧着自己都有些撩乱怔然,全忘了疼痛,这才深信“快手冰刀”绝非浪得虚名。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道高魔重(六)公输
第一百零八章 道高魔重(六)公输
剜过的伤口流出暗红色腥黏的血,少女取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倾出些倒在伤口上,穿针引线,五指如花间之蝶,顷刻间便将伤口缝合。
一旁的中年文士见状笑道:“小上官,你将柳兄的这套针法学到手了。”
柳泉手下忙碌不停,闻言接口道:“岂止,我这用刀之法她也学了九成去。”
那少女没做声,只抿唇浅笑。
“蓝采和”心中一动,复姓上官的人实在太稀少了,他只听说过一个,还未等他细想,两处上过药的地方同时剧痛,令他忍不住“嘶”的一声。
柳泉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这臭脚,多少天没洗了?休想叫我捧着给你医。”
说着他刀交左手,右手抓起一旁“蓝采和”的腰带,单手将一端与撕就的布条打了个结,手腕一抖,长绳缠住“蓝采和”左脚脚踝,另一端甩出,一柄雪亮尖刀后发先至,“夺”的一声将它钉在车窗框上。
“蓝采和”身不由己,登时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高抬着一条左腿被半吊在了半空中。
“你……”“蓝采和”一张脸登时涨成猪肝色,偷眼去看那少女,见她神色要笑不笑的,正低着头摆弄着那装药粉的瓷瓶,白色的小瓷瓶在她玉一样的纤细手指间盘旋往复,令人有些眼花缭乱。
那中年文士突然问道:“上官,你准备得这么周全,先前是在防备谁人使毒?”
上官璇一愕,她提防之人不需说自然是越常弃,由司马烈中毒的情况看,越常弃显是个用毒的老手,自从决定要来烟霞山谷,她便开始准备各种配方的解毒药剂以应急。
不过上官璇与“雅川先生”、柳泉相处的虽然亲厚,让她自曝华山派的丑事却仍不免犹豫,只道:“我看这些人虽然自称是武林正派,其中善长使毒的也不在少数,二叔,这几种药能暂缓毒性发作,你和柳叔都带上一些。”
话音方落,车帘猛地被人大力挑起,冷流光被那赶车老仆拦下,一时竟不得过,老仆笑嘻嘻地低声告之是“快手冰刀”柳神医在车里,那人纵受伤也无碍。冷流光早听说柳泉医术虽高,却是几大势力中间的墙头草,哪里放心得下,终是觑着那老仆一时松懈抢到了车马近前。
还好马车里到确实是在治伤疗毒,冷流光只看了一眼便“噗”地笑出声来,接着连声咳嗽,好容易咳完,手指着左脚高吊的“蓝采和”忍笑道:“铜井,你这干嘛呢,白花花跟头待宰的猪一样,可笑死二爷我了。”
上官璇几人才知道这受伤的汉子有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铜井又气又恼,叫道:“还不是雪山派那老王八用这剧毒的针来暗算我,回头待我抓到他,抽筋,扒皮,扔到海里喂鱼!”
冷流光哈哈一笑,道:“我这便去抓他!”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拱手道:“多次三位仗义援手,此恩此德容我们后报。”
柳泉正在取铜井臭脚上的钢针,闻言连头都未抬,只摆了摆手。
此时“千臂魔”周围敌人蜂拥聚集,已经杀乱了套,冷流光不敢耽搁,向上官璇多望了一眼,便欲抽身离去。
上官璇终是忍不住出声唤住他:“等一下,……二师父,晚辈上官璇。”
冷流光顿时止住了脚步,不但是他,连此刻狼狈万分的铜井都瞪大了眼睛望过来,上官璇一时有些尴尬,那句话仍是问了出来:“可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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