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蔡庄主只娶了一位体弱多病的夫人,膝下两子一女,又收了十余个弟子,在当地人眼中这家外来户除了为当家主母时时请了四方的名医去开方治病,平素关起门来不大与乡里来往,颇有些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追风剑”蔡沐阳早晨在后院打了趟拳,又指点了一下次子蔡云的剑法,便见长子蔡风与儿媳杨氏过来请安。
杨氏是青州当地一户商贾的女儿,嫁进蔡家后,服侍常年卧床的婆婆,更把偌大一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蔡沐阳对这个贤慧的儿媳颇为中意,语气温和地与她说了两句话,便瞧见了蔡风手中拿着的信笺。
蔡沐阳接过信来,看了看封皮,面上有些狐疑,道:“送信的人呢?”
蔡风近来渐渐接管了山庄的事务,道:“说是徐七当家手下的人,在前厅不过喝了杯茶就走了。”
蔡沐阳将信取出来浏览一遍,有些发怔,又仔细看了看,方道:“风儿,你随我到书房来。云儿去叫你妹妹来见我。”
蔡颖到书房时,蔡沐阳已将信让大儿子看了,父子俩正在说话。
蔡沐阳皱着眉,看了女儿一眼,道:“颖儿,你去照顾你母亲,让你大嫂也歇歇,大姑娘了,别整天莽莽撞撞的只惦着舞刀弄棒。”
蔡颖年方十五,白净的脸庞还残留着些稚气,冲着父亲甜甜一笑,右侧面颊出现个小酒窝,快手快脚将蔡沐阳放在书案上的凉茶泼了,换上热的,道:“知道了,爹。”
蔡风含笑道:“爹,我当您唤妹妹来有什么事,婉玉心细,也没啥辛苦的,您就别拘着妹妹了,她在家里还能呆几年啊。”
蔡颖脸一红,嗔道:“哥”
蔡沐阳“哼”了一声,沉着脸道:“她这脾气,小心叫你和云儿惯得嫁不出去。”手指在信纸上敲了敲,道:“突然示好,琢磨不透啊。神医,还是个女的……”
蔡颖站在父亲身后捏肩捶背,悄悄伸长脖子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个遍。
蔡风道:“咱们与那降龙寨不过泛泛之交,前些日子他们才在行云镇打了场恶战,怎么有暇到咱们家来?”
蔡沐阳沉吟道:“不管他什么目的,风儿,你要切记,咱们蔡家实力太弱了,若是贸然参合到江湖这三大势力相争中去,转眼便会覆灭,连水花也不会溅起一朵来。这也是上次那个连家的子弟到咱们家来,我不愿你和云儿同他深交的缘故。”
蔡氏父子虽有诸多猜测,但几天后乔装改扮的杨云钟一行人出现在“追风山庄”门口,蔡氏父子还是极热情的将人接了进去。
降龙寨当家的只来了杨云钟与徐文扬,蔡沐阳将杨、徐二人以及上官璇让到前厅落座,其余众人交由蔡云招待。
蔡沐阳面带微笑,言语亲热,打量上官璇,猜到这少女便是来信推崇备至的神医,不由目光中带了几分诧异。瞧这姑娘比颖儿也大不几岁,怎么便敢称为神医?
上官璇见到师伯,一时转过许多念头,强按心头激动:“这位蔡师伯十五年前离开的华山,那时我也四岁了,可惜对他全无印象,不知师伯还记得我不?”
杨云钟长声笑道:“哈哈,蔡老弟,好一个逍遥田园的富家翁”
蔡沐阳赔笑道:“杨大哥取笑了。七当家的信前些天已经收到,拙荆的病也缠绵十几年了,实在是有劳各位挂念。”望向上官璇,道:“难道这位便是……”
上官璇连忙起身,行了个晚辈礼,道:“晚辈姓……尚。”
蔡沐阳见她这般客气,不由多打量了她两眼,见这少女雪白的面庞下巴尖尖,显得一双眼睛又黑又大,目光望过来,眼神却不似颖儿那种天真活泼,竟似有些凄楚,又似渴望,还夹杂着些许茫然,这许多情绪堆杂,蔡沐阳怔了怔,一时感觉她眸光深沉深沉的。
杨云钟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为你带来的神医。”冲着徐文扬点了点头,徐文扬便将一个两尺余长的锦盒递过去,道:“大哥的一点心意,蔡庄主且勿推辞。”
蔡沐阳接过来打开,不由吃了一惊,道:“这般贵重,这怎么使得?”
锦盒内放着一株几近成形的人参,这般大小少说也五百年往上,山东市面上的人参百年以上的都非常稀少,像这种年份的更是有市无价,杨云钟的这株还是不久前红花堂副堂主冷月年带过来的。
蔡沐阳收了礼决定不再兜圈子,略一沉吟,道:“杨兄,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在行云镇遇袭,好一场恶战,你的手下也有所伤亡,不知伏击你的是些什么人,杨兄有何打算?”
杨云钟摆一摆手,道:“那几人蔡老弟也听说过,‘秋雨幽魂’黄休,金陵冷家的冷乐江。”冷乐江虽然死在行云镇,但此前他杀害了寒天致的贴身护卫张正行一家,有这笔烂账在,冷家纵然心有不甘,除非立时与慕楚帮开战,短期内不会明着来兴师问罪。
蔡沐阳却不知这层关系,心中一惊,道:“乐字辈的?”
徐文扬笑道:“是啊,我们一位兄弟中了那厮的‘凝冰掌’,幸好……尚姑娘妙手回春,这才转危为安。”
蔡沐阳动容:“哦,这么年轻便有这般技艺,不知姑娘师从哪位高人?”
上官璇浅浅含笑,道:“我也只是学了师父的一点皮毛,不敢报他老人家名号。”又道:“我既是来看诊的,也歇了这半天了,前辈不如打发个人带我去瞧瞧伯母。”
蔡沐阳连连点头,道:“有劳姑娘。”向一旁侍立的蔡风道:“风儿,我在这里与你两位伯伯说话,你代为父请尚姑娘走一趟。”
蔡夫人已经得了信,此次来的是位女大夫,倒是无需回避。
上官璇跟着蔡风进屋,便见一个微胖的老妇人坐在火炕上,上身穿了件青灰色夹袄,越发显得脸上没有生气。腰下盖着棉被,看不出双腿是否也像胳膊手掌一样浮肿。这蔡夫人看上去比蔡沐阳苍老十岁不止。
床前服侍的两女上官璇一见便与此前了解到的情况对上号,果然蔡风介绍,一个是他的夫人杨氏,一个是他妹子蔡颖。
蔡夫人欠身欲起,上官璇忙抢上前扶住。
女大夫本就稀罕,何况这姑娘看上去比颖儿也大不了几岁,蔡夫人心中惊讶,脸上含笑,道:“劳烦姑娘了。我这腿一到冬天就使不上力气。”
杨氏搬过张圆凳,上官璇笑笑,靠着床边坐下,轻声道:“夫人不必客气。”仔细打量蔡夫人,道:“夫人,让我瞧一下你的腿。”
杨氏、蔡颖上前帮忙,露出蔡夫人肿胀的双腿。上官璇细细在她膝盖、小腿几处穴位按了按,将被子给她盖上。
几双眼睛盯在上官璇脸上,上官璇低垂着眼眸号脉,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上官璇方抬起眼睛,轻声道:“您这病根儿得有十四五年了,想是思虑过重,心经受损,怀孕生产没有调养,渐成内疾。七八年前开始脸上肿胀,而后渐至全身。”
蔡夫人母子见她说得丝毫不差,宛如亲见,均生出偌大期望,盼她说出治病妙方来。
其实这半天上官璇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奇怪,犹豫了一下,方道:“您练的可是《朝阳心经》?”
蔡夫人给她问地一愕,道:“不错。”
上官璇斟酌言辞:“据我所知,这《朝阳心经》阳刚暴烈,夫人的身体练起来,宛如向小溪中存江河之水,有损无益,夫人当停练这门心法。我给夫人开个方子,夫人按方吃药,身体会慢慢好转。”
众人见她讲的颇有把握,登时大喜过望。这些年蔡夫人这病实是将一大家子人折腾的够呛。
蔡颖侍候了纸笔,守在一旁让上官璇开了方子。
蔡夫人叹了口气,道:“还是姑娘看得准,这几年我坚持着练功,的确没什么进境,只是自己受罪,请的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谁能想到,祖师爷留下来的震派之宝竟然会练之有害。”
上官璇忍不住道:“《朝阳心经》虽是武学瑰宝,却并不适合气血亏损的人修炼,夫人因何不练华山派专给女子修炼的内功秘籍?”
蔡夫人面露疑惑:“女子修炼的秘籍?姑娘从何得知?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上官璇怔住,心底骤然刮起了狂风:“师娘传我的《丽人心经》竟然不是华山派的武功?”她强抑心中茫然,只淡淡地道:“华山派竟然没有专给女子练的心法么,那是我想当然了。”
蔡夫人狐疑地望她一眼。
蔡夫人服了药片刻睡熟。因尚需些时日才能看出效果,蔡沐阳挽留众人多盘桓几日,上官璇正求之不得。
杨氏将众人住处安排妥当,又特意叮嘱蔡颖陪着上官璇。
蔡颖性格单纯,对上官璇即好奇又钦佩,方一离开母亲视线,便催着上官璇为自己把脉,连连询问上官璇自己修炼的也是《朝阳心经》,对身体可有妨碍,是否也要改练其它心法?
上官璇心中有事,难免心神恍惚,应付了好一阵才发现蔡颖情绪低落,眼睛红红的,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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