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儿那个怔了怔,怅然道:“这又何必,原来大家不是一起处得很好?”
衔霜闻言冷笑一声:“你快算了吧,那不过是小姐处处陪着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样是丫头,我们不也是低月蘅一等。这年月,你不争不抢,人家还当你软弱可欺。”
上官璇听得这番话,心中暗暗奇怪:“这说得是谁?这两个丫鬟所说的小姐定不是英男,谁敢给她气受?难道竟是叶裳?嗯,又说什么做了主母,大抵是她。叶裳向谁赔小心?她和英男处得不好么?”
想到这里,上官璇到有些理解了,叶裳在裴英男心里大约像个姐妹一样,突然摇身一变,要做父亲的继室,换谁心里也不会痛快了,裴英男那性子,若是不痛快了可不会藏着掖着,这两人若能处好了到是怪事。
果然,那圆脸儿的丫鬟闻言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那边儿大小姐病着,帮主又回来了君山,小姐向来待你亲厚,你不要给她添了麻烦就好。”
英男病了?上官璇心中紧了一紧。她向来活蹦乱跳的,怎么竟生了病?
衔霜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口气刻薄:“病?谁不知道她生得什么病啊,有病不看大夫,分明是心病。未婚夫没了一个又一个,换谁也着急,总不能老赖在家里不嫁人吧。”
上官璇听到这里是真生气了,连带对叶裳也生出厌恶来,身边的人教成这样,这叶裳想也好不到哪里去,果然不愧是万唐龙的甥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圆脸儿的丫鬟吃了一惊,低声喝道:“你活腻了。”猛然推开门,探头出去看外边有没有人。
衔霜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也有些发白,见她那紧张的模样,强笑道:“唉呀姐姐,我就咱俩随便说说,又没有外人,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便在此时,外边竟真的有脚步声响起来,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她一进园子见房门开着,那圆脸儿的丫鬟正站在门口,便笑道:“回风姐姐,衔霜姐姐在不在?小姐喊你们两个过去。”
衔霜在屋里应道:“知道了。”与回风两个匆匆收拾了,跟随着那女孩儿一起出了门去。
一时找不到裴英男,能知道叶裳住在哪里也好。上官璇悄悄跟上了三人。
丫环住在此处,小姐住的也不会远了。
果然出了园子走不几步便是一座小桥,桥对面是大片的竹林,林中掩映几间房舍,竹林外搭了两间棚子,里面有七八个守卫,看到三人过去纷纷同两个大丫鬟打招呼。
盘查的这样严法,上官璇只得止步。好在已经找到了地方,天也快黑了,并不急在一时。
上官璇独自在桥对面等了一阵,便赶上几个守卫换班吃饭,她方才找到机会过桥进了竹林。
君山的竹子极具特色,不像寻常野竹,株株都清雅别致,罕见难得。
上官璇没有心思细看,暗忖:“这里风景到是不错,只不知英男会不会与叶裳都在这竹林里住?”听说英男竟然有恙,虽说看样子不是很要紧,上官璇亦不由有些担心。
突然由前面的林间小路上传来了动静,却是方才那两个叶裳的丫鬟回转,半路遇上了人,两厢正在说话。
“星芜姐姐,你这是忙什么呢?”听声音,应当是那个好脾气的回风。
“送货的船方才到了,我去取一下东西。”
这个星芜不知道是谁的丫鬟,声音淡淡的,同这两个一点儿都不热络。
两下随意闲聊了几句,衔霜便拉着回风走了。
星芜走出去一段路,回头望着两个丫鬟的背影,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上官璇看个正着,心中微动,她没有去往林中的房舍,而是跟上了这个星芜。
走了半盏茶的工夫,两人转过一片山坳,前面有几株遮天古木。
几间精致的竹屋便在树阴里搭着,门口有人影儿晃动,那人见到星芜,急道:“死丫头,才回来,还当你叫老虎拖去吃了。”
第三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爱与哀愁(七)悔恨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爱与哀愁(七)悔恨
上官璇闪身躲到了石壁后面,听着那星芜笑了一声:“老虎没有,狐狸精到有一只,只是人家看不上我。”
门口那人“呸”了一声,低声问道:“怎样?”
星芜微微摇了摇头:“帮主没去那边。进去说吧。”
两人进去,上官璇觑着四下再无旁人,悄无声息到了近前,轻轻一纵,跃上了一株古树。
这株古树枝多叶茂,上官璇藏身其中,到不怕被人发现,她攀到枝头,身体正处在竹屋的屋顶上,凝神倾听屋里的动静。
“我没走近,离远大致看了两眼,就遇到了她的两个丫鬟。”那个星芜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若不是上官璇现在内功深厚,隔着这层厚厚的房顶,还真不易听到。
“你俩别管了,随他们吧,怪不得人家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后娘还没进门,女儿病了都不肯来看一眼。”一个熟悉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埋怨道。
上官璇心中一震,果然,这个和叶裳的丫头不对付的星芜是裴英男身边的人,屋里说话的这人不是裴英男裴大小姐又是哪个。
先前开门那丫鬟登时便气乐了,叫道:“真是的,小姐这跟哪里学来的胡话,还后娘,她也配。也不知帮主看上了她什么?小姐你可得争点儿气,帮主最疼你了,一会儿你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好好掉两颗金豆子,这事十有八九便黄了。”
星芜在旁帮腔:“就是,小姐,我给你拿了块姜来。你小心别被帮主发现了。”
裴英男“唉呀”一声,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是干什么,我就想问问我爹,到底有凌师兄的消息没有,只要师兄没事,我就躲得远远的,随便他们折腾,我自己带了银子去江湖上玩去。”
她顿了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精神似是振作了些:“你们不懂,闯荡江湖其实挺有趣的。比在家里这样窝着可有意思多了。”
“啊?”两个丫头听她这么说有些傻眼,星芜嗔道:“小姐,你又想丢下我和月蘅!”
裴英男一时忘了烦闷,“扑哧”一声笑:“带上你们俩,我就哪也不用去了。好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们为我和那边儿闹的不愉快,不会不管你们,临走给你们都找好婆家。”
此言一出,两个丫鬟一齐不依。
裴英男笑了一阵又道:“云蘅你也是,和她们斗的什么气,这些年的武功都练到猪身上了。”
上官璇听着裴英男说话底气充足,并不像生病,大约真是在装病哄父亲寒天致回来见面,此时屋里没有外人,到真是相见的好时机。
她动了一动,正要从树上跳下,突然听到山坳外边传来声响:有人过来了。
屋里月蘅被裴英男取笑,叫道:“小姐,你到早说这话,明天一早我就去教训了那个嘴贱的。”
星芜道:“你还真听小姐的,小姐一说起闯荡江湖来嘴里就没谱了,呆会儿准又给咱们讲她在行云镇怎么威风凛凛,大杀八方。”
上官璇听得行云镇,想起当初是铁逍遥和裴英男两个在那里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了一场,不由会心地笑了笑。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顾不得再听,分开树枝探头望去,却见微黑的山路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前面的女郎长裙飘飘,走路的姿势如风扶细柳,不用看脸,上官璇便猜到此人必是叶裳。
屋里裴英男已经听到了动静,三人止住笑声。
星芜趴在窗上看了一眼,悄声向小姐禀报:“叶裳来了。”
裴英男“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似是在想叶裳来意。
叶裳走到屋门口,先亲热地叫了一声“英男!”将跟来的丫鬟留在门口,推门迈步进屋。
裴英男正解开了头发,拥被坐在床上,见叶裳进来,直起身子作势欲起,道:“叶姐姐来了!”
叶裳连忙紧走几步将她拦住,口里道:“你正病着,坐着别动。”就势坐在床边,含笑问道:“晚上吃饭了没?”
两个丫鬟上前见礼,叶裳特意多打量了月蘅两眼,道:“快别这么多礼,正好,月蘅也在,我刚知道下午衔霜那死丫头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已经将她狠狠罚过了,叫她明日跟你当面赔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认识都这么些年了,彼此最了解不过。”
月蘅抬眼望了望床上似笑非笑的裴英男,低头轻声回了一句:“回叶姑娘,赔不是就不用了,奴婢也有过错。”
叶裳有些惊讶,裴英男笑道:“是吧,月蘅确实做得不对,我刚才已经说了她。”
月蘅咬了咬牙,嗔了自家小姐一眼,无奈地道:“是,奴婢以后不会了。”
叶裳此来准备了好多话都没有用上,只得怅然叹了口气,道:“舅舅突然过世,我实在提不起心绪来,以致她们几个都疏于了管教,还好英男咱们情同姐妹,不是外人,才能一直担待着姐姐。唉,我真是愁死了,舅母在老家还没得着消息,她身体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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