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在凌真询问上官燕去向时,明日推脱道:“女神龙身怀重任,江湖琐事缠身,哪里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做客?倒是来寻求援助的可能多些。”
凌真听了,想要开口反驳,倒是明日主动又说:“等到上官燕俗事了了,再请她来玩耍几日,到时候她心无旁骛,不是更好吗?”
凌真听了,也只有作罢。见明日态度不甚热诚,闷闷不乐。坐在一旁,身着半倚在扶手上,歪着头,呆呆的看他作画。
明日在一旁看了,心中暗自好笑。她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模样居多,就算是浅浅微笑,也总有些不在俗世的疏离。虽然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但就算内心感情如何波动,也少于表露。难得自己自幼跟在她身边,方能看出一二。更是少见她如此稚气的神情。
想也不想,另寻了张生宣,挥手泼墨,稀疏几笔,一个身着男装的妙龄佳人跃然纸上。虽然是着男装,但只看一眼便知,但凡男儿也不会做出那歪头靠椅的女儿姿态。再细看那身姿体态,样貌神情,正是凌真。不同于以往的出尘神色,别有一派娇憨的韵味。
一幅画成,抬头来看凌真。又觉她有些闷闷的,心想,她到欧阳别院已近一月,这里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本就很少,能说得上话的更是没有。自己一个男子,再怎么尽心,也总有些事情不能言谈。
想到这里,明日心中有些不耐。又思及前几日她总是提及在出了山洞的一路风光,周边小镇的风土人情,想是她觉得闷了。此时明日若是知道,凌真想提的不是那一路风光,而是一路相伴而行的佳人,只怕会更加不耐。
明日笑着,端起书案上的一盏花露,运功轻轻一抛,滴水不漏的送到她面前的小茶几上。凌真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见凌真顺手端起花露,送入口中。他才悠悠的道:“明天我们下山,去前面的小镇置办些东西?”
“什么东西没有了?”凌真懒懒的问。她一向远离人群,对这些本就不在意。再加上如今她一副心思全在如何将明日和上官燕凑成一对,对这些更是没有兴致。
“东西倒是齐全的,只是你要留在这里多日,总要置办些衣物吧?”明日看着她兴趣缺缺的样子,又说。
“我一向穿你的衣物,也没有什么不妥啊?”凌真毫不在意,低着头,玩弄茶盏。
明日看着凌真身上的着装,突然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再看向凌真表情,见她并没有注意他,才凝了凝神色,说道:“你终归是女子,总是要穿女子的衣物才是。”
这话声音说的有些轻,凌真听得不甚清楚,便抬头来看他。见他面色有些微红,再看看外面的日头,站起身来,走到案前,挡住阳光。
“你方才说什么?”凌真看着他问道。
明日眼睛看向别处,喃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凌真顺着明日的眼神一看,只见桌面上一幅人物的白描,正是自己。明明是个少女的模样,却又偏偏身着男装,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随便拿些侍女的衣物给我,不就行了?”
“那些衣物多数粗重,且颜色均为艳俗。”明日顿了顿,肯定道:“你不会喜欢的。”
凌真听了明日肯定的语气,也不说什么,点头表示相信。于她来说,穿什么都区别不大,但既然明日如此肯定,她也不用拂了他的意思。
“明儿恰巧是七月初四,西边游牧七月初的雪顿节开始不久,谐泼浴佛的仪式兴许会传到这附近了。”明日见凌真还是不太感兴趣,又提起了别的。
凌真听得雪顿节,倒有了几分兴趣。以前凌莫羽也曾和司马逸等谈起过这些边疆一带的风俗,凌真当时便有几分向往。如今有了机会,虽然心里还有其他的事情,但也许不妨碍去瞧瞧?
“就算见不着那仪式,这边的七月初,大家为了凑凑这雪顿节的热闹,入夜了也会有花灯会,流光溢彩,美丽非凡。姐姐不想去看看?”明日见凌真有了兴趣,又说道。
明日自从和凌真相认,很少再叫凌真姐姐。虽然心里敬重,但是当着凌真那张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了6、7岁的脸庞,总觉得这声“姐姐”叫起来显得格外诡异。是以常常都含糊着,用你我相称。只有在明日不自觉带点微微撒娇的口气时,才会自然的唤出“姐姐”这个称呼。
凌真听得明日如此唤她,也是欣喜。平日里虽然能感觉明日的尊重,但这句姐姐常常难以听见。虽然能够明白缘由,也会觉得颇为遗憾,时不时私下也感叹明日总是长大了,到底很年幼时候不同。
今日听他这样的语气,自然点头应允。复而又问:“那何不今日前往?”
“这几日过节,那镇上人员混杂,总要先让人下去安排一二。”明日听得凌真的问话,微笑着摇头。那语气,又有点调侃,又似有无奈。
凌真听得,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不通世故,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伸手抽出明日先前画的许多其它画作,装作不在意的点评起来。
翌日清晨,等凌真练习了每日必修的呼吸吐纳,喝了易山端上来的药,和明日一起用过朝食,便和明日、易山下了山,向着前面一百里开外的镇上而去。
马车上,凌真又问起雪顿节传到这里后的形势变化,夜里的花灯节来历内容。她倒是知道雪顿节是藏传佛教重要的节日之一,谐泼浴佛,供奉雪奶。这里离藏地有些距离,流传过来,也不知道有何变化。也只听过正月十五的花灯节,并不知道雪顿节的夜晚也会有花灯会。
明日一一作答,其间还穿插些其他的风土人情。凌真有时说些自己的见解,有时又奇异其他不同的民俗。
两人虽然分隔多年,但明日毕竟是凌真一手教导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见解都颇为相似。就算是小有不同,倒也能很快得到共识,若是实在有异,两人也只是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并无争执。两人志趣相投、相谈甚欢。
一时间凌真清越的声音和明日琅琅的笑蔓延在车厢内,飘洒一路。
马车前驾车的易山听得明日的笑声,也分外为明日高兴。自从爷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虽然面上不说,但这样轻松愉悦,发自内心的笑声也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要是小姐能长长久久留在爷身边,就最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突然觉得,写暧昧好有意思~~~~~停也停不住……所以……下面几张估计都会写暧昧……女神龙什么的,被放出来就遥遥无期了……啊,突然发现已经过百了~~~~~~~~~好高兴!!!但是!仍然求收藏,求长评~~~~~~~打滚。加更的无责任番外在3号后会补上来,绝对完成~~~~~~~~尽情期待~~~~~~
☆、晒佛日雪奶可口 看花灯岁岁年年
沿途的风光变化颇大,从着内陆戈壁特有的黄红交替,壮丽雄伟,到间或有小树林交叉其中,绿意盎然,最后是院落错落,有小河淌漾其中。仿佛只这一路,便能看尽一世风光。
进入小镇,在先前定下的客栈停下,进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行装,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凌真打开窗户,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声不绝于耳。
大约是靠近四方城,而很多年里四方城都在自己的辖区推行汉化,是以路上行人着的都是汉服,但其间也有不少身着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的人们穿插其中。看上去分外的色彩斑斓。男男女女,老人孩子都手拿各色的面具,脖子上挂着洁白的哈达,身边都带着小壶。有些没有盖上的,能看得见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酸奶,等着供奉晒佛的僧侣们。
阳光灼灼,晒得凌真脸颊有些发红,但她也舍不得关上窗来。虽然并不喜欢在闹市居住,但是也已有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上一次见,还是在20多年前的四方城。
想到四方城,凌真想到了明日的生生父亲欧阳飞鹰四兄弟,下面一辈的上官燕、明日,甚至失踪的皇甫仁和、司马乘风。那些道不尽的恩怨情仇。
明日虽然不说,但是她看得出,他迟早会去寻找欧阳飞鹰。如今的欧阳山庄,也只是一个跳板。最后是相助或是相抑,明日没有透露半分,但是那到底是他的亲身父亲,若是要大义灭亲,凌真自问做不到。那上官燕和明日之后,只怕也是波折不断。
凌真不禁有些黯然,所谓天理昭昭,父债子偿。上一辈的因果循环,总是会在下一辈报应不爽。就算是明日天纵英才,只要参合了进去,只怕也难全身而退吧。但当日的因已经种下,明日的果……自己要去阻止吗?自己又真的能阻止吗?
正想着,门外敲门声传来,凌真也没有起身去开,只是答了声:“进来。”
明日推开门,一眼就见到了坐在窗沿上的凌真。她靠着窗,脸大半侧向窗外,双腿搭在窗台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明亮的有些看不清楚容颜。
明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才让易山去打听了,谐泼浴佛的仪式今天也有。只是上午已经在寺庙里举行了,等会就要送出来晒佛,接受供奉。你可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