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莫不是你喜欢的是他?”凌真问道
“不。”
“你既不喜欢他,为何这样做?平白毁了自己的清白!”凌真眉头微蹙。
“可是这里离药谷至少还半个月的路程,鬼见愁他……”
“那是个要杀你的男人!”凌真肯定的说,又在心里补上一句:即使他有龙魂刀。
“我也不能看着他死。”上官燕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凌真觉得不明所以。回答她的是上官燕的沉默。
凌真想了想,问道:“因为你喜欢他?”上官燕越加沉默。
“你想过要是他知道了……”
“他本来就是要杀我,知道与否,与他都不重要。”上官燕不等凌真说完,急急打断。
凌真看着眼前的女子,虽身着男装,但掩不住花容月貌,眉宇间一股英气,可堪堪称为绝色。月光之下,那平日里坚毅的双眸,此时闪动着不一样的耀眼光芒,几乎让人目不能视。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
“你爱他,为什么?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说道后面,凌真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自己都不能听见。想到树林里那一剑,爱情,到底是什么?该是什么模样?说到底,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
“我将鬼见愁放在离山脚下5里处,林子里一座土地庙内。”她顿了顿,道,“现下我不能脱身……”
“我会帮你把他带来,在天亮以前。”凌真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的回复。就转过身,不再看她,越过高墙而去。
凌真下山很快,几乎只用了山上一半的时间不到。在山林穿行时,不少树枝挂到凌真的衣物,她也没有搭理。她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要快,要再快。可是为什么,她也不明白。
到了山下,也不取拴在路旁的马匹,直接运起十足的内劲,向前掠去。待到上官燕说的那个树林,找到依亭昏睡着的司马长风,已是月上中天了。
此时,狂风大作,乌云遮月,居然是要下雨的样子。凌真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钻到司马长风腋下,用肩膀抬起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胳膊,站立起来。又运气向前狂奔。
司马长风毕竟是成年男子,又体型魁梧,就算凌真运气而行,也颇为吃力。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凌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呼吸沉重,眼看要到山脚下,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凌真心里苦不堪言,这些日子凌真的伤势也并没有大好,只是堪堪可以运功。如今用尽全力的运气,丹田内的灵气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串。
但凌真想了想上官燕那月下夺目的眼神,再看看司马长风重新开始出血的伤口,咬了咬牙。
凌真走后,上官燕在那池塘边矗立了很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坚持要救他。说喜欢,可每次和那人见面,总是会有干戈,刀剑相向,也是平常。那人是为了玉玺而来,要取自己性命,这是他一开始就说了明白的。但是,自己入江湖以来,为了玉玺,无数的人用尽了险恶手段,他却是第一个光明正大,要求一决高下,以决定玉玺归属。就算了平分秋色,也没有阴谋暗算。甚至帮自己寻到日镜,进入沙漠之甍,寻找母亲。
在沙漠之甍外,他救了自己。树林中,他为了证明那场阴谋与他无关,毫不犹豫让凤血剑刺入胸膛。他明明知道凤血剑会使得伤口血流不止,他甚至不知道凤血剑之伤何人可救!找到他时,那伤口虽然上了药,但仍然止不住血。连3个普通的小喽啰也可以把他推倒在地,任意欺辱。那绝不是为了取信于自己,而逢场作戏。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女神龙这个称号,从来是自己不喜欢的。江湖问路不问心,问心问得几路行?这份真挚坦诚,在险恶的江湖,显得多么难能可贵!这才是自己渴望得到的吧!偏偏他和自己注定刀剑相向。难道真的是,平生未遇知心人,甫一相逢便成仇?
上官燕抬头看看天空,乌云遮月,狂风大作。她更不明白的是赛华佗。从她到师父那里的时候,他便已经是边疆老人的徒弟了,两人也算是相识。但是他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两人根本没有什么过多交集。江湖行走更是很少联络,她也是通过师父才知道他在此处落脚。且他向来不沾女色,洁身自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罢了,此时想这么多,也不可能改变赛华佗的决定。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不论如何,这一剑是自己伤的司马长风。用自己的清白之身去换取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也算是为了自己和他这理不清,剪不断的纷纷扰扰做个了断。再次相见之时,就只是仇敌了吧!
想到这里,上官燕转身,想明日所在的院落走去。她走得很慢,即使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心中的那份不甘心,无论如何也抹不去。既是对对即将发生的羞辱的不甘心,也是对自己注定的相杀成仇的不甘心。
来到明日的院落前,推开院门,直直的看见对面明日书房大开的门。这时明日也抬起头来,两人隔着院子,遥遥相望,像是对垒。
过了片刻,明日收回目光,对着身边的易山低声道了几句。
易山点点头。走过来对着上官燕道:“上官姑娘,这边请。”说着领着上官燕进入一间偏房。
见上官燕走入房内,易山又道:“请上官姑娘稍作休息,爷一会就到。”然后就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快步回到主屋。
上官燕默默的将衣物一件一件脱下,叠好放在床头,全身□,躺上冰凉的床铺,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此时屋外,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上官燕不禁自嘲,闭上了眼睛。
易山回到主屋书房,看着灯下安静临着字帖的欧阳明日,为难的叫道:“爷……”
欧阳明日头也没抬,在纸上写下“刀剑有情”四个字,淡声说道:“易山,你带着雨伞,到下山的必经路口上等着。”
“爷……”易山还想说什么。
“还不快去!”欧阳明日突然皱眉,口气一厉。虽然声音不见大,但威严十足。手上的动作加快,在纸上已有的四个字上,加了个大大的“恨”字,让原来的那四个字,再看不出来。
“是。”易山见了,只能点点头,出了院落去。
等到易山离开,明日才抬起头来,看看外面的雨。若是恨,能带来更多的力量,那就尽管恨好了!
他想了想,又低下头另拿一张纸,写上治疗凤血剑伤的药方。正要放下笔,顿了顿,又提起笔来,写了个防治风寒的方子。才转动轮椅,向上官燕所在的房间而去。
打开门进到房内,只有一盏烛火在屋中的桌子上亮着。床上隐约可见那女子的身影。
欧阳明日离她近了些,床头上衣物整齐的叠放着,好似在默默抗争,她的无奈。默默看了她紧闭双眼的面容,脑海里浮现的是姐姐的笑容,为了能成功救出姐姐……他抬起左手,用两指将那枚捏在手心里缠着金线的铜钱夹起,手一扬,那铜钱飞出,带着缠绕在手上的金线,紧紧缠住了那被子的一角。
他另一只手牵动金线,缓缓抬高,被子的一角被缓缓牵引着抬起来。上官燕紧闭的眼角处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欧阳明日见着那行泪,停下手中的动作,但也没有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他突然想到刚才,那面容酷似姐姐的女孩紧皱的眉头。要是姐姐知道,为了救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姐姐的会不会也有那样厌恶的表情。
欧阳明日心头一震,瞬间下了个决定,灌注真气将金线收回,被子的那只抬起了一掌高的一角顷刻落下。
他慢慢收起金线,看到上官燕因不解而皱起的眉头,道:“除非得到你的心,否则你的人……”
他不在继续说下去,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上官燕睁开双眼,看着他的背影,道:“反悔了?”
欧阳明日停下动作,傲气十足:“只要你的朋友能带来还有一口气的鬼见愁,两个时辰后,我就能还你一个活生生的鬼见愁。”说完,离开。
凌真冒着大雨,忍住身体各处经脉的隐隐作痛,扶住司马长风向山道上走去。雨水使山路变得湿滑,泥泞不堪。凌真走得急切,仅仅几步,就要摔倒,她拉住路边藤蔓,稳住身形。想了想,她将山路边的藤木扯下长长的一段,捆住司马长风的身子,背在背上,躬下腰身,站立起来。凌真体格较小,这样的姿势看来,格外怪异。她也顾不得许多,一边运气维持轻功运转,一边用尽可能用余下的真气蒸发司马长风身上衣物的水汽,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抵不过大雨侵袭。
待行了一半的山路,凌真几乎力竭,停下来放下司马长风,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穿了口气。这时雨水减收,东方微微露白。
凌真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山路,平顺了一□内的气息,运气一掌,抵在司马长风胸口处。缓缓输入一道灵气,缠绕在司马长风心脉处,将其护住。这已是凌真体内最后一道可以调用的灵气,其余能控制的都已在刚才的狂奔中转换成真气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