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杰继续往前走,大踏步的,叶紫灵不得不小跑着跟着他。
“你说什么管用吗?是指萝卜杏仁猪肺汤能不能治好爹的久咳不愈。还是指世伟的事情?”
叶紫灵想了半天:“都…有。”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后天,大少奶奶要回来,你是不是要去接她?”
“嗯,是要去接的,免得爹和娘又唠叨。”林世杰笑着看她。“你又吃醋了?”
“嗬!林大少爷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只是说,后天,北平王世子说好了要再去作坊看看。”
“哎呀,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林世杰忽然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要我说啊,这位北平王世子可真够能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恐怕老店和东记还有宁州城里其他木器作坊的门槛都快被他踏平了吧,客人就没有定下来在哪家做。对了,之前你说过,要努力争取那位大客户的,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想办法啊?”
叶紫灵叹了口气:“办法么,我倒是用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不过,明天也就知道了。那位殷公子已经拖了这么久没做决定,明天,无论如何,答案也该揭晓了。”
….
第二天早上,林世杰果然没让叶紫灵去作坊和店铺,而是天刚刚亮就猛敲西厢房的门:“紫灵,起床啦!该做萝卜杏仁猪肺汤和点心啦!”
叶紫灵极不情愿地从柔软的被子里爬起来,不满地嘟囔着:“这还叫不叫人活了?好容易睡个懒觉。”
隔着门喊采璎进来服侍自己梳洗,又对林世杰说:“我就在小厨房做吧,昨天晚上,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
“这是什么意思?”林世杰问了一句,想知道准备工作是指什么,可是采璎端了洗脸水进去,却把他挡在了门外,还说这是叶姨娘的吩咐,在她梳洗沐浴睡觉换衣服的时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林世杰说:“叶紫灵,你想造反啊,竟敢把夫君拒之门外?”
叶紫灵隔着门笑道:“行啦大少爷,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去绾翠阁看看高姨娘的脚伤好了没有。”
林世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今天不去绾翠阁了,一会儿看着你将猪肺汤炖上,我就可以放心去作坊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叶紫灵已经简单梳洗完毕,走出房间,准备到厨房里去大干一场。
林世杰闷闷不乐地说:“可是我总觉着,自从你成为姨娘后,似乎变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了,也不晓得你还记不记的怎样炖汤烧菜做点心。”
第九十八章 奇怪的小工
大少奶奶严玉容从娘家回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不用林世杰自己决定去不去,林老爷和林夫人一早就备好了马车,催促他去严府接人。
林世杰知道这个不能推脱,换了衣服,骑上马,带着准备送给岳父岳母大人的礼物,出发了。
来到严府,自然是受到了热情招待,和岳父岳母、小舅子寒暄了几句后,就问严玉容在哪里。
小舅子严默笑道:“姐夫这才几天不见姐姐,就想的这样了。我还想和姐夫下几盘棋呢,看来,只好先让姐姐姐夫说说悄悄话才行咯。”
林世杰一听很高兴:“好啊,我也正想找人下棋呢,但不知墨儿最近棋艺是否越发长进,万一我连输三盘,连你姐姐也要瞧不起我了。”
严大人大笑道:“好啦好啦,默儿,先让你姐夫进去看看你姐姐,然后咱们吃了午饭,你有的是时间和你姐夫对弈。”
严默只好让步:“我就知道,好容易见着姐夫一面,还要被姐姐给抢了去。没人跟我下棋,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严夫人嗔怪儿子:“你太不懂事了,你姐姐回家来好几天,还不许人家小两口儿说说话啊?世杰啊,快进去吧,玉容在里边儿等你呢。”
….
吃午饭的时候,不知谁起的头,说起了按察使韩大人和他家大女婿一个被革职收押、另一个被革职流放的事情。
严默说:“那韩家也是,大女婿当知县已经不错了,再说那河阳县多富庶啊,在那里当知县,比在有的地方当个知州还自在呢,可他就是不知足,使了歪心眼子要往上爬。不出事才怪!”
严大人放下筷子,长叹一声:“这官场啊,总是变幻无常。记得前年,韩夫人过生日。韩大人在家里大宴宾客,那是何等风光啊!当时宁州及附近的官员几乎全都去了,光是送给韩夫人的生辰贺礼,就堆满了一间大屋子。唉——真是想不到啊,这才多长时间,韩大人竟然会被革职,而唐大人居然会被流放。我听说。唐大人流放的那个地方,是在戈壁滩上,夏季极热,冬季极冷,气候恶劣异常,一般人,可真是受不了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捱过这一次。”
林世杰说:“官场的事情,我是不懂的。不过我觉得。像岳父大人这样低调,还是比较稳妥。”
严大人笑道:“是啊,咱们没那个脑子去和别人玩儿。就只能远远看着人家的荣华富贵了。”
严夫人忽然说了一句与韩家无关的话:“世杰啊,玉容做姑娘的时候,在家里,让我和你岳父给惯坏了,有时候,难免耍些大小姐脾气,还请你看在她有了身孕的份儿上,多多包海”
一桌子人都莫名其妙。
林世杰愣了片刻,立刻表态:“玉容在家里是极懂事的,没有耍过大小姐脾气。请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严默偷偷冲已经红了脸的严玉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对严夫人说:“母亲,看您?说哪里话?大姐夫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对我姐姐不好呢?您呀,真是杞人忧天。”
严夫人嗔怪道:“就该这么和我说话吗?今天你姐夫在呢,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严默不服气地顶嘴:“姐夫在又怎么了?我和我姐夫关系好着呢!”又扭过头去和林世杰说,“姐夫,刚才你可答应我了啊,咱们吃完饭就下棋,杀他三百回合!”
林世杰点头:“好。”
虽然和严玉容的关系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善,可林世杰与这位小舅子的关系,一向还是很好的。严默是个单纯的小伙子,尽管出身官宦之家,可毫无心机,性格明朗快乐,林世杰是真心拿他当做朋友的。当然,严默也不可能知道他姐姐和林世杰之间发生了什么微妙的事情,这种闺房中的事情,严玉容当然只能和母亲透露一点点。
….
“殷公子,请。”叶紫灵和张泰早早候在门外,远远的,看见殷子桭的马车,赶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过去迎接这位世子。
殷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谦逊,拱手道:“在下冒昧了,又来叨扰。”
“哪里。哪里。”叶紫灵当然只能这么说,“殷公子肯多次光临我们这个小小的作坊,实在是庆盛昌的荣幸啊。那么今天殷公子前来,是”
“哦,我是奉了家父之命,再来贵店多了解一些情况。毕竟,乐天园是家父颐养天年的地方,家父征战半生,又得圣上体恤,建了这么一座院子,自然不能马虎对待。因此,迟疑了这么长时间,还总来打扰,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叶紫灵笑容可掬:“无妨,无妨。”
殷公子又说:“我不懂木器制作,可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还请叶姨娘和张先生解释一下。”
叶紫灵赶忙说:“殷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对于木器制作这样的雕虫小技,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此番不得不有所了解了。但不知殷公子有何疑问?只要是庆盛昌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庆盛昌老店的家具,和使用同样木材的东记的家具比起来,价格要高出整整一倍?”
张泰不假思索道:“做家具的木材,是十分讲究的,不仅讲究软硬、纹理、色泽等等,优质的家具,还要讲究气味是否芳香沉静、木材本身是否具有防水防腐等功能。而且,各地所产的木材差异比较大。比如说,同样是樟木,可不同的地方,产出的樟木也不一样。有的地方水土气候适宜,产出的木材纹理细密、不易劈裂、不易变形,做出来家具,大方美观,结实耐用;而有的地方产出的樟木,虽然也叫樟木,可那能算是好的樟木,即便勉强做出来家具,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乐天园恢弘大气,自然应该配以朴拙庄重的家具方能现实皇室的威仪啊!”
“那么你们庆盛昌东记的家具,我观察了好长时间,喜欢的人也不少啊!”听了张泰的话,殷公子似乎若有所思。
张泰笑道:“东记的家具,自然有其优点,可不足以配得上乐天园的大气古拙。那样的家具,只适合一夜暴富的财主来用罢了。”
虽然张泰对老店和东记家具的评价并无不妥,而且张泰和林世杰一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现在有人问,他就自然而然说出了心中所想,况且,虽然老店和东记都是林家的产业,可毕竟一直都存在着暗地里的竞争,张泰这么说,也是想争取到殷公子这个大客户。可是,尽管理解他,并且林世伟也不可能听见这话,叶紫灵却总觉得,这么说总是有些不大合适,可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