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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这次北溟的进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了?”北平王妃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王将军。
王将军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本来北溟都已经对我朝俯首称臣了,这三年来,也是岁岁纳贡,态度很是温顺。可这一次,他们的边防军队竟然以贸易不公为借口,向我边关大举进犯,这就足以说明,这三年来,他们只是在卧薪尝胆,让我朝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击破。昨天夜里,边防守军来报,说北溟的一支精锐部队突破了防线,杀进几个村落,虽然没有百姓死伤,可抢走了不少的牛羊和百姓的一些生活用品,还弄坏了很多百姓家里的鸡舍牛栏,弄得鸡飞狗跳,百姓们个个人心惶惶,很多百姓已经拖家带口往南迁徙了。”
“大胆蛮夷!”听了王将军的述说,生性嫉恶如仇的北平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我朝对北溟国一向宽厚仁慈,本来三年前,就可以一鼓作气将他们灭族灭国,可是我朝皇帝没有这么做,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安居乐业、两国友好相处的机会,可他们居然狼子野心,不仅不感激我朝宽宏大度,却恩将仇报,这几年来偷偷积攒实力,给我朝以痛击。哼!他们以为,就凭着他们一个小小的北溟国,就能够撼动我明月王朝吗?真是痴心妄想!”
王将军摇摇头,显得心情沉重:“王爷,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西北边境那些小国家虽然屡屡进犯,可基本上都是单打独斗,最多也就是两三个国家联合在一起侵犯我明月王朝,可这一次,北溟国学聪明了,不仅厉兵秣马积蓄实力,而且还暗中勾结了五六个实力与其相当的国家,结为了联盟,有备而来啊!依下官分析,这一次,真的不好应付。”
“哼!不过就是五六个小国家,有什么好担心的?”北平王冷哼一声,“宁州三十万守军,加上我北平王府的二十万人马,还收拾不了一群乌合之众?”
王妃说:“王爷,咱们切不可轻敌。北溟国那些人虽然曾经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可三年时间,也足够他们实力大增了。”
王将军连连点头:“王妃说的是,这一次,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的,虽然这次进犯边境的几个村落,也不过就是抢夺牛羊鸡鸭,可是那里的守军说,那一小支部队虽然人少,可训练有素,来去迅疾,不像以前一样,冲进村落就乱抢一气”
“嗯。”北平王点头道,“王将军不用担忧,咱们先带人马过去驻扎在那里,摸清了情况再说。”
“是!”
“父王,母亲!”殷子桭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哦,是桭儿来了。”北平王和王妃同时转过头,“你姑母,和你表妹,送走了吗?”
王将军也拱手道:“下官见过世子。”
殷子桭说:“送走了,姑母心情很不好,不过儿子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明白的。”
“娴妹妹一向待人宽容,贺大人父子也素来耿直,可为什么就云儿偏偏和他们不一样呢?”王妃摇头叹息。
殷子桭说:“而且,因为父王亲没有去送别她们,姑母心里非常难过。儿子又不能说是因为北溟国进犯我朝边境的缘故,所以,只能让姑母带着误会和遗憾回京城了。”
王将军听见他们在谈家事,笑道:“王爷,王妃,世子,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先行告退了。”
王将军走了之后,王妃落寞地叹气道:“到底还是让娴妹妹伤心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咱们办得不妥,还不如不答应她们来宁州做客呢。”
北平王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不是这次她们母女来到宁州,咱们哪里会知道云儿那孩子竟然心肠这样狠毒?若真是她嫁给了咱们桭儿,恐怕咱们北平王府从此永无宁日了。她回去了也好,虽然贺大人袒护妹妹,会向太皇太后和圣上说情,不要给云儿治罪,可至少,他从此会对云儿严加管教的。”
“只是可惜了四条人命啊!”王妃也唏嘘道,“百姓的命,也是命,并不比王公贵族低贱,可是,就因为云儿的嫉妒心肠,白白丢掉了。”
“叶姑娘不会死的!”殷子梖忽然说。
“桭儿,”王妃叹息道,“你要知道,云儿给叶姑娘下的那些药,可都是天下间的奇毒啊,即便叶姑娘命大,现在还活着,可是,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那我也要找到她!”殷子桭倔强地看着父母,“即便她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怪物,我也要找到她,然后去求太皇太后和圣上,允许她进入龙泉解毒。”
“桭儿!”北平王不住地摇头,“龙泉自古以来,就不行允许百姓进入的。再说了,那位叶姑娘,到现在你们也没找到,恐怕”北平王想说“恐怕凶多吉少”,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打击儿子。
之前殷子桭在发现贺昭云袖口上沾有砒霜粉末后,自然是追问她究竟将叶紫灵怎样了。贺昭云因为并不知道她的亲信家丁们居然敢对她的命令偷工减料,所以,近乎疯癫地告诉他,叶紫灵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怪物,而且,她也没有告诉殷子桭,她的家丁将叶紫灵关在了什么地方,而是狂笑着告诉他,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叶紫灵的。
殷子桭气得差点儿冲上去将贺昭云掐死,可还是忍住了,转而去问贺家那些家丁。可是,那些家丁说了谎,说叶紫灵早就不知怎么逃掉了,他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其实这也不算是说谎,只不过,叶紫灵是被他们故意给了一条生路,而不是自己逃掉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赌
“贺爱卿,你来看看这份奏章。”明月王朝的皇帝殷子墨沉着脸,将一份奏章隔着桌子扔了出来,刚好扔在了兵部侍贺昭龙的脚边上。
贺昭龙莫名其妙地捡起了奏章,翻开来一看,大惊失色,急忙跪伏在地:“陛下,微臣尚不知道此事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贺昭龙当然不可能比皇帝还提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跟着贺昭云的那些贺家家丁,也被齐大人作为帮凶一并绑了,现在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而北平王的这份奏章,自然是北平王派了八百里加急先行送到了皇帝的龙案上。
北平王在奏章里面一个劲儿地请罪,请求圣上对自己家中居然出现了打死和毒杀下人的罪恶行径予以严惩,洋洋洒洒一大篇,看得皇帝头晕。最后的最后,北平王才说,北平王府已经按照明月王朝的常规程序,将此事报官,宁州知府齐大人已经将贺昭云和参与打死小厮阿全的贺家家丁全部押解往京城,不日即将到达。北平王府将认真吸取这次惨痛的教训,严格管教下人,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情。
看到最后,皇帝看懂了,不由得摇头大笑,心说自己这位征战沙场的皇叔果然是个老滑头,自己不肯得罪人,却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宁州知府齐元任。齐元任也不敢得罪贺家,所以,将贺昭云和她的家丁们都送到京城来给自己“圣裁”了。
哼哼,他们都是聪明的臣子,莫非朕就是傻蛋吗?
皇帝殷子墨看着瑟瑟发抖的贺昭龙,笑道:“贺爱卿,看完了吗?”
贺昭龙依旧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顾说:“回陛下,微臣,看完了。”
“那么对于这件案子,贺爱卿认为应当如何处置?”殷子墨依旧微笑着,和气地询问道。
贺昭龙只管磕头:“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啊!都是微臣平时对妹妹疏于管教,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等妹妹被押解到京城,微臣一定亲手将她送到刑部去受审。”
殷子墨问道:“那么,如果刑部审理后,贺大小姐杀人属实,贺爱卿认为应该怎么办?”
贺昭官服背后的那一块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陛下,只要情况属实,微臣的妹妹的确触犯了我朝刑律,那么,微臣绝对不会徇情枉法!微臣宁愿不要这个妹妹,也不能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贺昭龙不是不心痛妹妹,而是恰恰相反,他对这个妹妹是疼到骨子里的,贺家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他不疼爱妹妹,还能去疼爱谁呢?可是,自己一直当做掌上明珠的妹妹居然杀人了,还不止杀了一个,而是最少害了三条人命,这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妹妹自从娇生惯养,虽然只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却比有些不受宠的公主更像金枝玉叶,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也没有吃过一丁点儿苦,因此,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可是,绝不至于去害人性命啊。然而,北平王府是不会说谎的。那么,妹妹,真的杀人了吗?
贺昭龙虽然只将奏章看了一遍,却已经将里面的内容记下来了,心中不由得暗骂北平王果然是老奸巨猾,一面惺惺作态、效仿普通百姓将这件再简单不过的、本来他们北平王府想怎么处置就可以怎样处置的谋杀案告到了官府,请官府秉公审理;另一方面,却送了这么一封奏折给圣上,画蛇添足地说明他们北平王府的所谓的“苦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贺昭龙头大如斗,知道谁都不敢得罪贺家,谁都不想把妹妹贺昭云怎么样,所以最后,这个难题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到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