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殷公子的热情相邀,叶紫灵当然只能选择拒绝:“殷公子太客气了,只是紫灵一介布衣,实在不敢接受殷公子的盛情,还希望殷公子能够谅解。至于习武一事,那天也实在是紫灵太过随意,冒犯了公子,也请公子一并原谅。”
殷公子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失望的表情。
坐在马车里的林世杰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天这事儿真的不大好办,好像自己下马车去见殷公子也不对,坐在马车里面不露面儿也不对。其实在看到殷子桭第一眼的时候,林世杰就知道,按照规矩,自己应该立刻下车去给世子问安,就算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人家如今是庆盛昌最大的客户,就应该以礼相待。可是,不知为什么,林世杰只是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好在马车在拐弯处,殷子桭并未看见叶紫灵是从这辆马车上走下去的。
林世杰只顾着坐在马车上揣摩殷子桭的意图,却丝毫没有发现,一辆精巧玲珑、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另一个拐角处,车里面,一位容貌秀丽、气度高贵的女子正在微微挑起帘子,和他一样,注视着巷子里面说话的两个人。
殷子桭今天并没有带随从来,因为是诚心要请叶紫灵,所以嫌他们碍事儿,全都给打发回去了。
可是叶紫灵不知道是出于不开窍还是出于女子特有的羞涩与矜持,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任凭殷子桭怎样诚心相邀,都只是不答应。
最后,殷子桭实在没有办法,而且院子里的韩夫人看见天色已晚,饭菜都已做好,只等叶紫灵回来大家一起吃饭,却左等右等,不见叶紫灵回来。鉴于上一次的经验,韩夫人不放心地换了件衣裳,准备出门去寻找。
可是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见了殷子桭,顿时有些尴尬,急忙施礼道:“民妇见过世子。”
殷子桭之所以在巷子里面等候叶紫灵,就是不想看见贪官家眷,可人家贪官的家眷还是出来见到了自己,不由得大为扫兴。他真的不明白,叶紫灵这样精明干练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和韩夫人母女三个搅在一起。当然他也派人打听了一些大概,只是不知道,叶紫灵是出于怜悯韩梦娇将她救出林家的。
叶紫灵对殷子桭笑道:“殷公子,韩夫人已经出来找我,我要回去了,殷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殷子桭掩饰不住满脸的失望:“那…好吧。等改天叶姑娘有空再说吧。”
然后骑着马走了。
坐在马车里的林世杰也松了一口气,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他并没有看见,或者说根本没有想到去注意,另一个拐角处,那辆精巧华贵的马车也从巷子的那一头离开了。
…
“世子,王爷王妃要见您。”殷子桭回到王府,换了衣裳,正准备用饭,却见管家沈伯前来传话。
殷子桭答应了一声,来到父王和母亲的住所。一进门,就看见贺昭云坐在母亲的旁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殷子桭因为不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听见了自己对叶紫灵的邀请,所以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太在意,而是依例给父王和母亲问安,又向贺昭云问了好。
北平王神色严厉地说:“桭儿,你刚才去哪里了?”
殷子桭有些奇怪,父王从不与约束自己的行踪,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一句话?
一扭头,看见贺昭云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不由得疑惑道,莫非是这丫头在跟踪自己?可是,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啊?
于是殷子桭平静地说:“父王,儿子今天就是去城里各处随便走了走,也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那你去过云芝巷吗?”北平王哼了一声,问道。这云芝巷,自然是贺昭云告诉他的。
现在,殷子桭基本上能够确定,应该是贺昭云告状无疑了。虽然殷子桭没有亲眼看见贺昭云跟踪了自己或者派人跟踪了自己,可单凭着她这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知道,准是她在捣鬼。
殷子桭不觉轻轻摇摇头。这个女孩子,竟然跟踪自己,这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北平王又问了一声:“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
“哦,父王。”殷子桭忙说,“儿子好像是路过了云芝巷,今天去的地方太多了,儿子也记不清了。”
“路过?”北平王妃也不满地看着儿子,“真是仅仅是路过吗?”
殷子桭已经百分之百地能够肯定,一定是贺昭云跟踪了自己,否则,她怎么会用这样一种得意洋洋、潜伏多日终于抓到了贼偷儿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胜利般的微笑。
顿时,殷子桭忽然对这个自己从童年时期就呵护着的小表妹产生了一种厌恶。
他冷冰冰地看了贺昭云一眼,然后才对母亲说:“母亲,儿子当然只是路过那里。”
“还不说实话?”北平王无奈地看着儿子。
本来,北平王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儿子实在喜欢那位叶姑娘,那么可以在迎娶贺昭云满一年后,将她纳为儿子的侍妾。这个在明月王朝并不奇怪,一位王爷,除了王妃,总是还会有几名侧妃和侍妾的。当然,以后的事情,让儿子自己做主好了,如果他觉得叶紫灵真的很好,那么以后立为侧妃也未尝不可。但是,不管侍妾也好侧妃也好,绝不能越过贺昭云。
因此,北平王夫妇正张罗着让殷子桭带着贺昭云去归尘寺上香拜佛,在那里住上几天,以便于两个年轻人培养培养感情,可正在商量这件事儿,贺昭云忽然哭着跑进来了。
王妃再三抚慰追问,才知道,儿子殷子桭专程去了云芝巷等候叶紫灵,还说要请叶紫灵去寒烟草舍喝茶。当然叶紫灵是没有答应,可也将她气得够呛,以至于一路哭一路回到了王府。
听了贺昭云充满委屈的诉说,北平王妃在暗暗埋怨儿子做事欠考虑的同时,也觉得贺昭云不免太小题大作了一些。如果未来的北平王妃这样的心胸狭窄,遇到一点点事情就要哭哭啼啼,那么以后怎么管理好整个王府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北平王夫妇的安排
殷子桭无奈道:“父王,母亲,儿子真的只是路过那里,刚巧碰到叶姑娘罢了。因为之前儿子请叶姑娘制作一批木制小摆件,所以就和她多聊了几句,问了问庆盛昌南记制作那些小摆件的情况。”
贺昭云忽然大声道:“表哥若只是偶然路过的话,怎么会邀请那叶紫灵去寒烟草舍喝茶?”
殷子桭只能说:“我那只是出于礼貌罢了。对了云儿,怎么这几天我的全部行踪你都知道啊?你是不是暗中跟踪我了?”
贺昭云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哪儿有跟踪你啊?表哥,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在家里待得好好儿的。”
殷子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是么?既然你没有跟踪我,那怎么我的行踪你了如指掌?”
贺昭云有些慌乱:“我…我…我今天也只是恰好路过云芝巷罢了。怎么,那个巷子只准表哥你走,就不许我走吗?”
殷子桭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哦,原来表妹只是偶然路过啊。不过,既然表妹可以偶然路过云芝巷,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偶然路过那里呢?难不成那个巷子是表妹的,不许我走不成?”
“表哥,你”贺昭云语塞。
殷子桭拉长了声调:“表妹啊,俗话说得好哇,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刚好路过云芝巷,我也刚好路过云芝巷,咱们只不过是刚巧在同一个时间走了同一条路而已,没什么好只得大惊小怪的吧?”
贺昭云涨红了脸,却无从反驳。
殷子桭看着她,又道:“可是我就奇怪了,既然表妹在云芝巷看见了我,那为什么居然都不过来和我打个招呼呢?莫非当时表妹在云芝巷正在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能叫人知道?”
“表哥,你血口喷人!”贺昭云在殷子桭的反败为胜且步步紧逼下,实在忍无可忍,“我能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啊?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殷子桭慢悠悠地说:“既然光明正大,那干嘛不见我?就算表妹当时很忙很忙,可是过来和我打个招呼的时间总有的吧。”
贺昭云这才知道,自己这位从小就呵护自己的表哥,并不是一个软柿子和糊涂蛋。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这么鲁莽就给舅舅舅母告了状,非但没有打击到殷子桭,却弄得自己这么尴尬,几乎成了一个暗地里跟踪人家的小人。
北平王夫妇听了表兄妹俩这番对话,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装作没有明白,因为,他们不能让贺昭云太难堪了。
不过,他们却打算稍稍给这位未来的北平王妃一点点教训,让她要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和风范,不要有事没事就拈酸吃醋,而且还是和一个木器行的小伙计吃醋,这样,只会让殷子桭离她愈来愈远。
于是北平王妃笑道:“好啦,你们表兄妹两个,好几年不见,不见的时候,彼此思念,一见了面,就吵个不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桭儿,你表妹在外面走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你不许再欺负她,让她回房好生休息。你呢,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记得晚上别再出门了,我和你父王有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