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珑仿佛疯了一般,且力气突然大得惊人,一下子挣脱了夏婆子和钟婆子的手,一边用了更大的力气用花瓶砸自己肚子,一边嘴里嚷着:“我不要这个孽种!我不要这个孽种!我不要这个”
四个婆子费了好的劲儿才将她手里的花瓶夺掉,可她仍在哭闹不止,一改往日的安静,对着几个婆子又踢又打,不停地叫着:“不要拦我!我要杀了这个孽种!我不要给林世伟那个畜生生孩子!我不要给杀死我哥哥的凶手生孩子!我要杀了这个孽种!我不能对不起哥哥”
第二百五十三章一报还一报
夏婆子一面使劲儿摁着发狂的金玲珑,一面给钟婆子使眼色。钟婆子会意,立刻飞奔出去,径直来到云熙堂,一进大门就惊慌失措地喊道:“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金姑娘小产啦!”
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出来,包括正在东跨院陪林老爷说话的骆姨娘和陈姨娘母子。自从除夕那天家宴过后,林夫人和林世杰不好再明着将他架空,而是恢复了他一家之主的绝对权威,林老爷也曾问过老店和南记的生意,向林世杰提出了很多刁钻的问题和莫名其妙-的斥责,可都被林世杰轻描淡写抵挡过去了。
林夫人走到中院,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钟婆子,厉声问道:“你这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不知道老爷在养病吗?”
钟婆子上气不接下气:“夫人请息怒啊,并非老奴故意打扰老爷静养,而实在是金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林老爷和骆姨娘紧张地问道,而陈姨娘则领着世豪站在他们身后,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钟婆子唯唯诺诺地回答:“金姑娘又做了噩梦,不知梦见了什么,忽然在睡梦里就叫嚷着,‘不要这个孽种,,‘不要这个孽种,,等奴婢们赶紧进去的时候,她不知怎的就舀了屋里那个大肚子青瓷花瓶,狠狠地砸着自己肚子。奴婢们好不容易让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裙子上全都是血,已经小产了。”
骆姨娘晃了两下几乎晕倒,好容易稳住心神,喝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小产了?难道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吗?”
钟婆子不敢看她,低着头说:“回骆姨娘的话,不用请大夫看了,那孩子…那孩子都已经下来了,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骆姨娘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林老爷忽然上前给了钟婆子一拐杖且怒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服侍的?不是前两日还胃口好了一些吗?怎么今天会忽然自己把孩子弄掉?是不是你们做的?啊?快说,是不是你们这几个狗奴才害了她,害了我的孙子?”
看着林老爷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林夫人赶紧示意方正天将他扶回东跨院去。林老爷拼命挣扎,不肯回去,坚持要去看望金玲珑和自己已经小产的孙子,可他刚刚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就忽然一阵心悸,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后,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众下人手忙脚乱将他和骆姨娘一起抬进了东跨院又去请大夫。
“萍儿你说什么?金玲珑的孩子没有了?还是她自己打掉的?”严玉容看着气喘吁吁的萍儿,惊喜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金玲珑,真的舀了一只大花瓶把林世伟的孩子给捶下来了?”
萍儿喘了口气说:“千真万确啊大少奶奶。听服侍她的那几个婆子说,是她自己不想要那个孩子了,趁着她们在院子里没注意,舀了一个大肚子花瓶——那个花瓶很结实的——-然后就往肚子上捶。她们还说啊,金姑娘事先还特意换上了她以前在娘家时候穿的粗布衣裳,看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想要去见她的娘家哥哥了。但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害死她娘家哥哥的二少爷的孩子自觉无颜面对哥哥,所以必定要把那个孩子打下来之后才去见哥哥。”
于大娘低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真是可怜呀!”
严玉容很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可怜的本来就是因奸情而得来的孩子,没生出来更好,免得丢了林家的人,叫旁人闲话,林家是不是要绝后了,连一个野孩子都舀来当宝贝。再说了,当初是林世伟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他的孩子却被孩子的亲娘自己给弄没有了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于大娘赶紧解释:“大少奶奶我是说,好歹也是一条命啊而且那金姑娘也是无辜的。
严玉容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端起盖碗抿了一口茶:“有什么无辜的?奶妈听你这口气,似乎你很同情林世伟那孩子啊?”
于大娘赶忙摇着双手:“没有啊没有啊!我哪里会同情那畜生的孩子?我只是说,牵连了本来不相干的人,那金姑娘,也是被他强抢了来的。如今这样也好,一了百了了。”
萍儿兴奋地说:“大少奶奶,老爷和骆姨娘听了这消息都晕过去了,这时候都还没醒呢。”
严玉容畅快地说:“当初我的孩子被林世伟那畜生害死,老爷居然那样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只是将那畜生禁足,而且还没禁足多长时间,又给放了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我严玉容、堂堂的林家大少奶奶怀的孩子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吗?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是我算计了大少爷得来的,我一定会求爹爹做主,让林世伟血债血偿!可是,毕竟我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所以只能忍着这口气。奶妈儿,你们知不知道,这口气我忍了这么久,都快要疯了啊现在好了,我这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了,那畜生的孩子也一样不得好死!哈哈哈——”严玉容忽然仰头大笑,“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这口闷气终于吐出来了!萍儿,叫厨房给我准备酒菜,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萍儿也是一脸的畅快:“对,是该好好庆贺一番。”然后兴高采烈地出去准备了。
于大娘站着没动。
严玉容看了她一眼:“怎么,奶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肠歹毒啊?人家死了孩子,我还要喝酒庆祝。”
于大娘苦劝道:“大少奶奶真的不必如此,害了咱们的,是林世伟那个畜生,与金姑娘和她的孩子毫无关系呀。再说了,就算金姑娘落得今天这下场,可咱们的孩子不是一样也回不来吗?大少奶奶,就算为了让咱们的孙少爷早点儿去投胎,托生个好人家儿,下辈子平平安安的,咱们就积点儿德吧。”
“你这老奴才,竟敢说我不积德?”严玉容一甩手给了于大娘一巴掌,然后扭曲着一张俏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竟敢这样说我?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于大娘平静地说:“大小姐,如果夫人看见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会痛心的。”
于大娘称呼严玉容为“大小姐”而不是“大少奶奶”,严玉容也明白,她是在以奶妈的身份在和自己说话,而且也知道,她所说的“夫人”是自己的生母严夫人而不是婆婆林夫人。
严玉容对于大娘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放心吧,我母亲不会因为这个责怪我的。当初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母亲也不会忘记。”
“可是,”于大娘痛心疾首地摇着头,为自己一直从小带到大的大小姐而失望,但是她一定没有想到,严玉容之所以会变得这样歇斯底里,和她之前饮食补品中的乌头有关。于大娘虽然模模糊糊知道那种药物有毒性,可并不知道,这种药还会使人迷失心智,变得不可理喻,“大小姐啊,夫人不会忍心看着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若是不能忘怀失去孩子的痛苦,夫人只会比你更加痛苦。大小姐,听老奴一句劝吧,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姑爷再生一个孩子,甚至可以生更多的孩子,何必非要纠缠过去呢?”
“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和大少爷生孩子?”严玉容忽然双眼有些发直,不由自主颤抖着双手嗬嗬冷笑起来,眼中却流着泪,“奶妈,你是在笑话我吗?我算计大少爷才怀孕的事情,如今宁州城里人尽皆知,你以为,大少爷还会让我有孩子吗?”
于大娘也知道自己没有安慰到点子上,叹息道:“可是大小姐啊,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不忍心。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高兴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折磨自己,自己不开心,旁人也不开心。”
“旁人也不开心就对了!”严玉容尖声叫起来,“我失去了孩子,那她们全都不准有孩子!尤其是林世伟,就该断子绝孙!”
于大娘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近乎发狂的严玉容。
她真的不知道,之前严玉容因为被林世伟下了很多乌头,现在药性发作,严玉容已经越来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而接下来,严玉容就是控制自己的动作都很难了。
于大娘有些害怕,想了想,鼓足勇气,看着严玉容直勾勾的眼神和僵硬的嘴唇,试探着说:“好吧大少奶奶,金姑娘的孩子已经没了,你也可以放心了,那咱们就不用管他们了。”
严玉容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布做的小人儿,又颤抖着双手,舀出一根长针,扎进了小布人儿的眉心处,嘴里狠狠地诅咒着:“林世伟,你这个畜生,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狗东西,去死吧,死在牢狱里,永世也不得翻身!”